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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被他身上的酒气熏得皱眉。
桑老师亲自来烧的,就在后院。听说烧了整整一夜......
那天他冲进后院,只找到了桑妤最珍视的《火吻》,现在这幅画只剩下焦黑的边缘和半个签名。
沈默琛蜷缩在沙发里,怀里两天前抱着从画廊抢救回来的那半张画布。
窗外暴雨如注,仿佛要冲刷掉这座城市里所有关于桑妤的痕迹。
他陷在酒精的混沌里,半梦半醒间,他闻到一缕若有似无的香味,是桑妤身上的气味,混着雨夜潮湿的水汽丝丝缕缕缠绕上来。
一只微凉的手抚上他的额头,指尖带着他熟悉的温度,轻轻拨开他汗湿的额发。沈默琛在黑暗中勾起嘴角,是梦啊。
只有在梦里,桑妤才会这样温柔地触碰他。
妤妤......
柔软的触感突然落在他的唇上,沈默琛浑身一颤,本能地伸手扣住那截纤细的后颈,将她压向自己。
一声几不可闻的嘤咛从相接的唇瓣间漏出。
这声轻哼像酒精溅入油桶,沈默琛突然翻身将人压进沙发,膝盖强势地顶开对方的双腿。
身下的躯体瞬间绷紧,却在挣扎时让丝绸睡裙的吊带滑落肩头。
想我了
他贴着那对颤抖的唇低语,另一只手已经探入睡裙下摆,牙齿报复性地叼住女人下唇。
怎么不躲了嗯
回应他的是突然缠上腰间的双腿,那双总是比划着手语的纤纤玉手,此刻正疯狂扯着他的衬衫纽扣。
沈默琛滚烫的唇沿着下颌线游移到耳垂,舌尖卷住轻吮。
每次他这样逗弄,桑好都会在他怀里化成春水。
果然,身下的人剧烈颤抖起来,指甲在他上抓出红痕。
阿琛......
女人突然开口,嗓音娇媚。
沈默琛浑身一僵,意识已经清醒了半分,他猛地睁开眼。
不是桑妤,桑妤不能说话。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照亮苏向葵潮红的脸,她嘴唇被吻得红肿,身上穿着桑妤的丝绸睡裙,吊带滑落露出大半个雪白的胸脯。
他猛地往后退,撞翻了茶几上的酒瓶。
谁让你穿她的衣服
他声音里的寒意让苏向葵瞬间惨白了脸松开手,看着苏向葵像破布娃娃般滑落在地。
脱下来。
沈默琛!
你不要你的孩子了吗
沈默琛低头看她,月光从落地窗斜斜地照进来,把他轮廓镀上一层银边,却照不进他漆黑的眼睛。
我等着亲子鉴定。
如果是我的,我会负责抚养费,如果不是。
他附身掰开她攥得发白的手指。
你等着。
苏向葵被保安架着离开时,他把脸埋进掌心,呼吸间全是苏向葵刻意模仿桑妤留下的刺鼻香水味,熏得他眼眶发烫。
他到底是怎么把一切搞成这样的
婚礼那天,桑妤颤抖着为他戴上戒指的模样,她笑得那么甜,比划手语时头纱轻轻晃动:‘现在你永远是我的了’。
是那次他假装没看见桑妤在厨房烫伤的手还是在她流产后最需要陪伴时,他却连续加班一周又或者是在苏向葵第一次刻意模仿桑妤的穿着时,他没有立刻把人开除
最讽刺的是,他明明那么爱桑妤,爱到骨子里都在疼,可每一次面临选择,他都在伤害她。
沈默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酒柜前倒了杯威士忌。
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恍惚间他看见桑妤站在吧台对面,不赞同地皱眉比划:‘胃会难受’。
酒杯突然变得千斤重。他想起桑妤失声后第一次尝试说话,嘴唇颤抖着发出气音般的阿琛。
操!
沈默琛狠狠把杯子砸向墙壁,玻璃碎片四溅。
窗外的雨声渐大,雨滴砸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极了那场火灾里燃烧的爆裂声。
那才是所有噩梦的开始。
他永远记得在医院醒来时看到的画面:桑妤脖子上缠着纱布,医生说她声带被高温烟气永久灼伤,这辈子可能都无法正常说话了。
我......我会学手语。他记得自己当时干巴巴地说。
后来呢
后来他确实学了手语,却总是在桑妤比划时不耐烦地打断:写下来吧;
后来他带她参加商务晚宴,却在客户露出困惑表情时,替桑妤翻译根本没说出口的话,后来......后来他开始找各种理由不回家,因为受不了家里死一般的寂静。
最可笑的是,他居然还嫌弃过她不会叫床。
雨终于停了,去往瑞士的飞机终于可以起飞了,他丢下了哭闹的苏向葵只身去了瑞士。
瑞士的冬天冷得刺骨,他靠着熟人寻找桑妤的踪迹,虽然没找到她,但是不知不觉有很多人都知道他出轨,都在骂他谴责他有这么好的妻子居然放手。
他没有反驳,只是默默低头,后来知道桑妤最喜欢的歌手来瑞士开演唱会,他立马从黄牛那买了最高价。
沈默琛站在演唱会场馆外的台阶上,呼出的白气很快消散在夜色里。
三天了,他几乎翻遍了每一个座位区,从VIP包厢到最远的看台,却始终没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看来连老天都不帮我。
他苦笑着自言自语,把票根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人群如潮水般涌出场馆,欢笑声在瑞士的夜空下回荡。
沈默琛逆着人流往外走,身后突然一阵骚动,他无所谓地转过头,只见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地维持秩序,人群开始推搡。
他正想转回头,只听见一阵沙哑的女声,说着英语。
先生,请先让这个小孩离开。
这个声音像一道闪电劈进沈默琛的脊梁。
他猛地转身,看到五米外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纤细身影正护着小女孩。虽然帽檐压得很低,但那截白皙的后颈,那微微仰头的弧度。
桑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