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走出黄雨柔的屋子，脸上那玩味的笑容淡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若有所思。
刚才，他确实有些冲动，黄雨柔那熟透了的模样，加上那副又羞又怕的神情，确实很勾人。
但正如他所说，黄雨柔不是那种女人。逼得太紧，反而会适得其反。他要的是她的心甘情愿，而不是一时的意乱情迷。
今天挑明了窗户纸，让她正视自己的感情，已经足够了。
毕竟，来日方长嘛。
他走到院子另一头，自己那间更小的屋子门口。屋门虚掩着，里面透出一点微弱的光，不是油灯，像是月光。
他推门进去。
肖清芷坐在窗边的矮凳上，手里拿着一件他的旧衣服，正在缝补。
月光洒在她身上，给她素净的脸庞镀上了一层清辉，让她看起来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听到门响，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很平静，甚至比平时还要平静。
但宋玉却敏锐地捕捉到，她握着针线的手指，微微顿了一下，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冷意。
“还没睡？”宋玉走过去，随口问道。
“嗯。”肖清芷应了一声，低下头，继续手里的活计，针脚细密，动作却比平时似乎用力了些。
宋玉在她旁边站定，看着她低垂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刚才……去嫂嫂那边了？”肖清芷的声音响起，依旧是清清冷冷的调子，听不出什么情绪。
“嗯，看她睡了没。”宋玉回答得也很自然，“今天吓着她了。”
肖清芷没说话，只是手里的针，不小心刺破了指尖，一小滴鲜红的血珠渗了出来。
她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将手指放到嘴里吮了吮。
宋玉看着她的动作，眼神微微闪动。
“你这儿……”他伸手指了指她正在缝补的衣服腋下位置，“线好像走歪了。”
肖清芷动作一顿，低头看去，果然，刚才分神，有几针缝的歪歪扭扭。
她抿了抿唇，拿起小剪刀，准备拆掉重缝。
“我来吧。”宋玉却伸手，拿过了她手里的衣服和针线。
肖清芷有些意外地抬起头。
宋玉没看她，径自坐到旁边的木墩上，借着月光，开始拆线。他的手指很稳，动作虽然不如肖清芷熟练，但也算灵巧。
“这点小事，不用麻烦你。”他一边拆线，一边随口说道，“你一个官家小姐，做这些粗活，不合适。”
肖清芷看着他专注拆线的侧脸，月光下他的轮廓分明，带着一种不同于白日的沉静。她沉默了片刻，才开口：“现在没有什么官家小姐了。”
“在我这里，你还是。”宋玉头也没抬，语气却很肯定。
肖清芷拿着剪刀的手指紧了紧，没有接话。
宋玉很快拆完了那几针歪线，然后重新拿起针，开始缝补。他的动作有些笨拙，但很认真。
“你……”肖清芷看着他，“还会这个？”
“以前在部队，缝缝补补是基本功。”宋玉随口答道，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立刻改口，“呃……我是说，以前跟着老猎户学打猎，风餐露宿的，衣服破了总得自己补。”
肖清芷看了他一眼，没再追问。屋子里只剩下针线穿过布料的细微声响。
过了一会儿，宋玉缝好了那处破损，虽然针脚不如肖清芷的细密好看，但也算牢固。他将衣服递还给她。
“好了。”
肖清芷接过衣服，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了他的手指。
他的手很温暖，带着常年握弓留下的薄茧。她像触电般缩回了手。
宋玉看着她微红的耳根，笑了笑。
“早点睡吧。”他说，“明天，可能要去镇上一趟。”
“去镇上？”肖清芷抬起头。
“嗯，把狍子皮处理了，顺便看看能不能买点东西回来。”宋玉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肩膀，“总不能一直只吃肉。”
肖清芷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宋玉走到床铺边，那是用几块木板搭起来的简易床榻，上面铺着些干草。
他脱掉外褂，准备躺下。
“宋玉。”肖清芷忽然叫住了他。
宋玉回过头。
肖清芷看着他，月光下，她的眼神复杂难明。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抿了抿唇，轻轻摇了摇头。
“没什么，睡吧。”她低下头，将缝补好的衣服叠好，放在一边。
宋玉看着她重新恢复平静的侧脸，若有所思。
这个女人，心思比黄雨柔可深多了。
吃醋了，却不显山不露水，只是用更冷的态度和一点点反常的小动作来表达。
有点意思。
他躺在干草铺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茅草屋顶的缝隙里漏下的点点月光。一个温柔成熟的俏嫂嫂，一个清冷孤傲的名门闺秀。
这穿越，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
隔壁屋，黄雨柔辗转反侧，心乱如麻。
窗边，肖清芷坐在矮凳上，久久未动。她低头看着自己刚才被针刺破的手指，那一点嫣红已经凝固。
心口的位置，却有一种陌生的、不受控制的悸动，让她原本平静如古井的心湖，泛起了层层涟漪。
”我为他吃醋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过一会儿，她躺了下来，可乱了的心却无法平息。
她朝向窗外，皎洁的月亮看着她，她盯着月亮看。
而一旁的宋玉悄咪咪地看着她看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