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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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回去以后,我就发起了高热。
只是迷迷糊糊中,依然死死地抱着顾昭的牌位不愿松手。
病得最难受时,我连药都喝不进去。
只是恍惚中感受到,有人站在我床边,长叹一口气。
下一秒,有冰凉的触感贴在我唇上,撬开我的唇齿,苦涩的汤药被渡了进来。
我费力地睁眼,只能看到熟悉的下颚和薄唇,忍不住喃喃出声:
「阿昭......」
他动作微顿,又渡了一口汤药进来。
我终于沉沉睡去。
等到我病愈时,已是祠堂走水的七天后了。
我身穿斗篷,怀里抱着顾昭的牌位走出了房间。
朔雪初晴,冷风吹过,满园的红梅都簌簌落雪。
满园红梅都是阿昭亲自种下的,与他成亲后,我总是缠着他问他是何时心悦我的。
他问我是否记起景泰二十五年的宫宴。
风雪夜,红梅处。
不知谁家少年郎,笑意盈盈。
「女郎,你的帕子掉了。」
梅园昏暗,我只看到郎君身姿挺拔如松,不见其容。
那就是我们的初见。
只是记忆中那个身姿挺拔的少年,如今不过化作一小小牌位。
我慢慢擦拭着顾昭牌位上不存在的尘埃,轻声说:
「阿昭,有人想让你死后也不得安宁,我总是要替你讨一个公道的。」
我走出了顾家,找到兄长当年给我留下的侍卫。
踢开了苏婉宁的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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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宁尖叫一声,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沈知意,你已不是我二房的人,你那嫁妆也已经给我了,我已将夫君分与你几年,你休想再拿回去!」
我轻声说:「我来此处,只问你一件事。」
我解开斗篷,抱着顾昭的牌位一步步走近她,一字一句地问:
「苏婉宁,是不是你蓄意纵火,想让我的阿昭连死后都不得安宁!」
苏婉宁看到我怀中的檀色牌位时,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色厉内荏道:
「不......不是我!沈知意,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了!」
我平静地盯着她的眼睛:「你只需回答我,是也不是」
苏婉宁仍然不承认。
我的声音很轻:「动手。」
我身后训练有素的侍卫,很快上前按住了苏婉宁的手,用力一扭,就是杀猪般的惨叫声。
苏婉宁痛得涕泪横流,咬牙道:「我乃朝廷命妇!沈知意,你敢向我动手!」
我怒喝:「我为何不敢!」
我蹲下捏住了她的下巴问:「你觉得,谋害侯府嫡女的罪名,够不够」
侍卫已从她贴身侍女房中搜出了不少草药,扔在了她面前。
苏婉宁惊恐地摇头。
我淡声道:「你刻意给顾昀下药,又在我日常喝的汤药中下迷幻草,以道义迫我伺候你......这些我都可以不计较。」
「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到我阿昭的头上。」
我朝身后的侍卫点点头。
侍卫将所有奴仆都赶到了院中,确认没人后,一桶桶油都泼向了院内的房子。
我点燃了火折子,扬手扔到了主屋。
火焰「蹭」地一下升起,照亮了苏婉宁扭曲的面容。
她目眦欲裂,怒吼:「沈知意,你疯了!等顾昀回来他不会饶过你的!」
是了,发生如此动静,为何迟迟不见顾昀的身影
我平静道:「那就让他来找我。」
苏婉宁头发凌乱与我对视,她突然低低地笑出了声:
「找你呵,也是,他巴不得有理由来找你!」
「你知道吗他堂堂一个燕北男儿,竟然为了脸上不留疤,跑去江南找名医医治,当真可笑!」
我皱眉,抬手示意侍卫放开她。
苏婉宁跌坐在地笑了,笑着笑着眼里却落了泪。
「人人都道我嫁了个好夫君,可只有我知道他心里住着另一个女人,那就是你,沈知意!」
「早在他与我成婚前,他心里就有了你!」
「新婚夜他喝了个酩酊大醉,与我欢好时嘴里却喊了你的名字!否则,你真以为我与你不睦是嫉妒你是侯府嫡女吗!」
顾昀喜欢我这却是我从未想过的。
毕竟,他面对我时,一向是阴沉的,不耐烦的。
我问她:「那你为何要给他下药,就为了成全他所谓的喜欢」
苏婉宁目露讽刺:「男人记忆最深的是求而不得的女人,我以为,他得手后便会厌倦你了。」
竟只有这一个理由。
我已懒得再与她多说,转身便离开了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