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爷看着陈数这番堪称浮夸的表演。
再结合杨黑龙刚才的话。
这小子之前明明也重点关注了12号。
以及他对陈数的了解，心中顿时冷笑连连。
演！接着演！
小子，你以为你这点伎俩能骗得过我九爷？
越是贬低那块12号，越是刻意跑去看旁边的8号，就越说明那块12号有问题！
你小子，肯定是看上那块12号了。
故意在这里放烟雾弹，想把我引开，或者压低价格你好捡漏！
九爷混迹江湖多年，什么阵仗没见过？
这种欲盖弥彰、声东击西的把戏，他见得多了！
想到这里，九爷脸上的表情反而缓和了下来。
他没有再紧逼，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正在专心研究8号原石的陈数和钟老。
他转过身，对着身后的杨黑龙和其他几个手下使了个隐晦的眼色。
“盯紧他们俩，尤其是那个姓陈的小子。”
“还有，8号和12号这两块石头，等会儿竞价的时候，给我重点关注，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告诉我。”
“是，九爷！”
杨黑龙立刻低声应道。
一场无声的博弈，在九爷转身的瞬间，已然悄然升级。
陈数虽然背对着九爷，但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留意着那边的动静。
这老狐狸，果然没那么容易糊弄。
正当陈数和钟老对着8号原石研究得起劲。
九爷在一旁暗自冷笑，以为自己看穿了陈数的计谋时。
场内的广播突然响了起来。
“各位来宾，各位朋友，请注意。”
一个清亮的女声通过扩音器传遍了整个展厅。
“本次原石竞价拍卖即将开始，请各位移步至一号竞价厅就坐。”
“拍卖将在十分钟后正式开始，请各位做好准备。”
广播连播了三遍。
原本散落在展厅各处观摩原石的人们纷纷收回了目光。
开始朝着指定的方向移动。
“走了走了，钟老，拍卖要开始了。”
张宝山快步来到了他们身边。
而李灵玉也跟了走了过来，刚刚这妮子也跑去看解石了。
不过现在开的大多都是外面的那些石料，跟这里的动辄几十万的料子根本没法比。
钟老点点头，收起了强光手电。
陈数也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
“钟老，您看这8号……”
张宝山显然对刚才钟老和陈数讨论的8号原石上了心。
“您刚才说这块表现不错，出绿的可能性很大？”
钟老脚步顿了顿，看了一眼旁边的陈数。
他刚才确实是配合陈数演戏，对这块8号原石给予了不错的评价，用来和贬低的12号形成对比，好迷惑九爷。
但现在被张宝山这样缠着追问，他心里有点打鼓。
陈数刚才那番表演，重点在于贬低12号。
对8号只是顺带提及，没说死。
可这张宝山，似乎当真了。
“呃，这个……”
钟老沉吟着，斟酌着用词：“赌石嘛，神仙难断寸玉。这8号从皮壳表现来看，确实有可圈可点之处，但里面的情况，谁也说不准，风险还是有的。”
他这话已经说得很委婉了。
然而张宝山却像是吃了定心丸，连连点头。
“明白明白！风险肯定有，不然也不叫赌石了！”
“但有您钟老这句话，我心里就有底了！这块8号，我看行！”
他显得颇为兴奋，似乎已经认定了这块石头。
陈数看着张宝山那副深信不疑的样子，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别人不知道，他用透视眼看得清清楚楚。
这块8号原石，皮壳确实不错，很有迷惑性，但内部靠近中心的位置，有一片不规则的石芯，几乎没什么水头。
周围虽然也飘着一些零星的绿意。
但都被这片石芯给破坏了，整体价值大打折扣。
如果张宝山真按钟老之前演戏时营造出的高价值去竞拍。
恐怕要亏不少。
趁着周围人流涌动，稍微隔开了张宝山。
陈数凑近钟老，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飞快地说道。
“钟老，那8号我觉得可能有点问题。看着绿，里面或许不干净，水头可能被绺裂或者杂质吃掉了。”
他没有明说自己看到了什么，只是用行话暗示了一下。
他知道钟老明白他的意思。
钟老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无奈。
他当然相信陈数的眼力，这小子简直就是个妖孽。
可问题是，话已经说出去了，尤其是在九爷那种人面前。
而且，他作为主办方特邀的专家，在公开场合对一块石头做出评价，现在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改口说不行。
这不仅是打自己的脸，也显得太不专业，甚至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钟老轻轻叹了口气，对着陈数微微摇了摇头。
“小陈，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这东西就是如此，没有办法的。”
陈数一看钟老的表情，立刻就明白了。
他不是怪钟老，只是觉得有点可惜。
张宝山看样子是要当这个“冤大头”了。
不过，人各有命，他已经提醒过了，钟老也有自己的难处，强求不得。
“我明白，钟老。”
陈数轻轻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表示理解。
这件事，只能这样了。
然而他们这番短暂的交流，却被不远处的杨黑龙尽收眼底。
杨黑龙一直奉九爷之命，死死盯住陈数和钟老。
刚才陈数和钟老对着8号指指点点，他就觉得有点刻意。
现在，看到张宝山缠着钟老问8号的情况。
而陈数却悄悄把钟老拉到一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钟老听完还面露难色，对陈数摇头。
这不对劲！
杨黑龙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
如果陈数真的像之前演的那样，认为8号比12号好，那现在张宝山对8号感兴趣，他不应该推波助澜吗？
或者至少是乐见其成？
为什么反而要私下跟钟老嘀咕，看样子像是在阻止。
再联想到之前陈数对12号那番刻意的贬低。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过杨黑龙的脑海！
妈的！
套中套！
这小子之前的戏，根本不是为了让他们以为他看上12号。
贬低12号是第一层烟雾弹，让他们把注意力放在12号上。
然后，故意表现出对8号的兴趣，是第二层烟雾弹，让他们以为他声东击西，真实目标是12号。
实际上呢？实际上他真正想要的，恐怕就是这块8号！
所以现在看到张宝山也盯上了8号，他才急了，才忍不住私下跟钟老嘀咕，想让钟老改口或者劝退张宝山！
对！一定是这样！
这小子太阴险了，差点又被他给耍了！
杨黑龙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断无懈可击，额头上甚至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不敢怠慢，立刻挤出人群。
快步追上已经走到竞价厅门口的九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