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老眉头微蹙，他也明白症结所在。
张宝山财大气粗，又是此地的主人，最关键的是，他压根不信陈数。
如果他们直接上前说要买下这块其貌不扬的十二号。
而且表现出志在必得的样子，以张宝山的精明，就算看不出石头本身的名堂，也绝对会从中作梗，甚至坐地起价。
强行低价购买？
别说张宝山不答应，就算答应了，也太惹眼，传出去对谁都不好。
“张老板信不过我。”
陈数坦诚道：“直接买，他肯定怀疑。”
“不如这样，钟老，您出面……”
陈数迅速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您就跟张老板说，不妨信我这年轻人一次，大家一起玩玩看。我们三个人合伙，把这块十二号买下来。”
“钱，按比例出，如果开涨了，皆大欢喜，按出的钱分红，如果开垮了，那也是我们三家一起承担损失，风险共担。”
“这样一来，他既能参与进来，又能降低他的戒心，觉得我们不是想独吞什么好处，还能把这块料子先锁定了再说。”
钟老听完，眼睛一亮，赞许地点点头。
合资共担风险，他张宝山没理由拒绝。
输了，他也掺和了，怪不到谁头上。
赢了，他也有份，不至于眼红。
而且由钟老出面提议，他多少会给几分面子。
“行，就这么办！”
钟老捋了捋胡须，正准备转身去找张宝山沟通此事。
将这个合资玩票的提议抛出去。
就在这时，会场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
几个穿着黑色西装汉子开路。
将围观的人群有些粗暴地推开。
中间簇拥着一个穿着唐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陈数和钟老下意识地回头望去。
只一眼，陈数的瞳孔便微微一缩。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些天在他手上栽了个大跟头，吃了哑巴亏的九爷！
九爷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陈数。
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在场内一扫。
立刻就锁定了站在角落里低声交谈的陈数和钟老。
更要命的是，他的目光顺着两人的视线方向，落在了那块其貌不扬的十二号原石上。
虽然陈数和钟老已经尽量掩饰。
但那种下意识的关注，还是被九爷敏锐地捕捉到了。
联想到上次在古玩街被陈数坑走那尊唐三彩的经历。
九爷的眼神瞬间变得阴鸷而警惕。
这小子邪门得很！
他关注的东西，绝对不简单！
九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原本只是随意过来看看热闹的他，此刻心里却打起了别的算盘。
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人不必太过张扬。
然后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径直朝着陈数和钟老的方向走了过来。
原本还算轻松的会场角落，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周围几个注意到这边动静的人。
也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目光在陈数，钟老以及缓步逼近的九爷之间来回逡巡。
钟老眉头紧锁，低声对陈数说道。
“看样子，来者不善啊。”
陈数面色也沉了下来，他盯着步步逼近的九爷。
这个老狐狸，显然是注意到他们对十二号原石的兴趣了。
九爷身后，一个精瘦的汉子快步跟上。
正是那天在古玩街跟在九爷身边的杨黑龙。
他凑到九爷耳边，压低了声音，语速飞快地说了几句什么。
陈数离得稍远，听不清具体内容。
但从杨黑龙不时瞟向8号和12号原石的眼神，以及九爷脸上那抹愈发玩味的冷笑。
他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杨黑龙这狗腿子，怕是把自己之前打量原石的情况告诉九爷了！
果然，九爷听完杨黑龙的低语，脚步不停，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径直走到了陈数和钟老面前。
他身后那几个黑西装也默契地散开。
隐隐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态势，隔绝了旁人的靠近。
“呦，这不是陈小兄弟吗？还有钟老先生，真是巧啊。”
九爷皮笑肉不笑地开口，眼神锐利地扫过陈数，又落在他身旁的12号原石上。
“怎么着，两位这是有兴趣？”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
视线在陈数和那块灰扑扑的石头之间来回移动。
上次被陈数摆了一道，损失了一尊价值不菲的唐三彩不说，面子也丢尽了。
九爷心里那口气一直憋着。
现在又听杨黑龙说这小子刚才盯着这几块其貌不扬的石头看了半天。
尤其是这块12号和旁边的8号，他心里的疑窦更深了。
这小子鬼精鬼精的，他看上的东西，能是凡品？
陈数心念电转，面上却丝毫不显慌乱。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露怯。
他微微侧身，挡住了九爷看向12号的部分视线。
同时脸上露出嫌弃。
“九爷说笑了。”
“我跟钟老就是随便看看。”
“这不，刚看到这块12号，正跟钟老讨论呢。”
他伸手指了指那块12号原石，毫不客气地开始点评。
“您瞧瞧这皮壳，松垮垮的，一点紧凑感都没有。”
说着，他拿起旁边备用的强光手电。
对着12号原石照了过去。
光线打在石头表面，几乎是瞬间就被吞噬了。
只有表层泛起一点微弱的、浑浊的光晕，根本穿不透。
“钟老，您经验丰富，您给评评理。”
陈数转头看向钟老，实则是在打配合。
“这光打进去，一点水头都看不到。”
“我看啊，这料子里面八成是废了，不是狗屎地就是砖头料，谁买谁倒霉。”
钟老心领神会，捋着胡须，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皱着眉头附和道。
“嗯，小陈说得有道理。”
两人一唱一和，把这块12号贬得一无是处。
九爷站在一旁，双手抱胸，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就在这时，陈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微微一亮。
“哎呀！差点忘了！”
他拉着钟老，完全无视了九爷的存在一般，转身走向旁边的8号原石。
“钟老，您刚才说的八号，您在给我讲讲？”
他蹲下身，拿出自己的强光手电，开始仔细研究起8号原石的皮壳纹路。
钟老也配合地凑过去，两人对着8号原石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