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薄纱窗帘照进房间，秦阳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也睡着了。他猛地坐起身，看到林悦已经醒了，正坐在窗边的小桌前摆弄着什么。
"几点了？"秦阳揉了揉眼睛，嗓子干得发疼。
"上午十点。"林悦头也不抬地回答，"夜莺送来了早餐，在床头柜上。"
秦阳这才注意到房间里弥漫着豆浆和油条的香气。他抓起豆浆喝了一大口，温热的液体滋润了干涩的喉咙。
"你在看什么？"
林悦转过手中的物品——那是一枚精致的紫色玉佩，上面刻着繁复的符文。"紫阳门的传讯符，我在尝试联系父亲。"
"成功了吗？"
"信号被屏蔽了。"林悦皱眉，"燕子坞的阵法比我想象的更强。夜莺说中午会来见我们，到时再想办法。"
秦阳走到窗前，小心地掀开一角窗帘。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公寓楼的小院，几个形迹可疑的人正在那里低声交谈。其中一个光头男子突然抬头，锐利的目光直射窗口，吓得秦阳赶紧放下窗帘。
"都是些什么人？"他低声问。
"修真界的边缘人物。"林悦收起玉佩，"散修、叛逃者、被通缉的罪犯燕子坞是他们的避风港。"
秦阳挑眉："我们岂不是与狼共舞？"
"暂时安全。"林悦走到他身边，"夜莺既然带我们来这里，就会保证我们的安全。在天机阁的地盘上闹事，等于同时得罪黑白两道。"
秦阳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青铜小鼎："昨晚它救了我们。"
林悦敬畏地看着小鼎："太虚战体传说中的顶级战斗功法。父亲说过，二十年前那场大战中，曾有一位太虚传人凭借此功法独战三大筑基而不败。"
"但我还控制不了它。"秦阳苦笑，"就像突然被注入了十倍力量，却不知道如何驾驭。"
"那是因为你修为尚浅。"林悦认真地说，"太虚战体至少要练气后期才能自如施展。你强行使用，没爆体而亡已是奇迹。"
两人正交谈间，房门被轻轻叩响。
"进。"林悦迅速收起小鼎。
夜莺推门而入，今天的她换了一身休闲装，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大学生，唯有眼中偶尔闪过的精光显示出不凡的身份。
"睡得好吗，小朋友们？"她笑嘻嘻地问，手里拎着一个纸袋，"给你们带了换洗衣服，不合身也将就着穿。"
秦阳接过纸袋，里面是两套普通的t恤牛仔裤。"谢谢。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
"急什么？"夜莺在床边坐下，"外面满城风雨，玄阴宗和紫阳门的人都在找你们。墨无殇甚至亲自出马，在东海大学附近布下了天罗地网。"
林悦脸色一变："父亲也派人找我？"
"不止。"夜莺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林震天亲自带队，看样子急得很。不过"她顿了顿，"他的搜索路线很巧妙，完美避开了所有玄阴宗的据点。"
秦阳和林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什么意思？"林悦沉声问。
夜莺耸耸肩："字面意思。要么你父亲是个路痴，要么他另有所图。"她站起身，"陈九让我转告你们，九阴聚灵阵将在三天后的月圆之夜启动。如果想阻止，这是最后的机会。"
"陈九在哪？"秦阳急切地问。
"安全的地方。"夜莺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听着，你们两个已经卷入了一场远比想象中复杂的争斗。玄阴宗要的不仅是太虚鼎，紫阳门也不像表面那么光明磊落。"
林悦猛地站起来："你胡说什么！"
"冷静点，大小姐。"夜莺不为所动，"我问你，知道为什么太虚鼎会在二十年前那场大战后失踪吗？知道为什么张老头宁愿隐居市井也不回归紫阳门吗？"
林悦语塞，这些问题她确实答不上来。
夜莺走到门口，回头道："中午会有人送饭来。下午我带你们去见一个人，他会告诉你们部分真相。在此之前，别乱跑，燕子坞虽然安全，但也不是没有危险。"
门关上后，秦阳和林悦陷入沉思。
"你觉得她的话有几分可信？"秦阳打破沉默。
林悦咬着下唇："父亲确实有些行为很反常但我不相信紫阳门会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秦阳没有追问。他理解林悦的挣扎，就像他不愿相信孤儿院院长会克扣孩子们的伙食费一样，有些信念一旦崩塌，整个世界都会颠覆。
中午，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送来两碗牛肉面和几个包子。食物很简单，但对饥肠辘辘的两人来说胜过山珍海味。
吃完饭，秦阳尝试运转《太虚衍天诀》，发现经脉中的灵力比之前更加充盈。生死之间的战斗果然是最快的修炼方式，短短一夜，他的修为已经接近练气中期。
"你的灵力运行方式很特别。"林悦观察着他修炼，"不像是单纯的《太虚衍天诀》，倒像是"
"像是什么？"
"像是融合了多种功法的特点。"林悦犹豫道，"尤其是当我帮你疗伤时，能感觉到你的灵力时而刚猛，时而柔和，变化无常。"
秦阳想起太虚鼎内壁上不断浮现的新功法，若有所思："可能和太虚鼎有关。"
下午三点，夜莺准时出现，带着两人离开房间。穿过几条曲折的走廊，他们来到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
"记住，无论看到什么，保持冷静。"夜莺严肃地警告，然后推开门。
门后是一个宽敞的地下室，四壁点着幽蓝的火焰，中央摆着一张石床，上面躺着一个人——赫然是已经"死去"的张老！
"这不可能！"秦阳震惊地后退一步，"我亲眼看到你"
石床上的张老缓缓睁开眼，胸口那个恐怖的血洞已经结痂，但依然触目惊心。"看到我死了？没错，差点就真死了。"
林悦同样震惊："张前辈？您不是天机阁的人吗？怎么会"
"谁说我是天机阁的？"张老艰难地坐起身，夜莺赶紧上前搀扶，"我只是认识几个天机阁的朋友罢了。"
秦阳上前两步，仔细观察张老。确实是那个卖给他太虚鼎的老人，只是此刻眼中再无浑浊，取而代之的是看透世事的清明。
"那您到底是"
"无名小卒罢了。"张老咳嗽两声，"当年受人之托，保管太虚鼎，等待有缘人。现在任务完成，死也无憾了。"
"受谁之托？"林悦敏锐地问。
张老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一个你非常熟悉的人。"
林悦脸色骤变："不可能！父亲怎么会"
"不是林震天。"张老摇头，"是上一代紫阳门主，你祖父，林破天。"
地下室陷入死寂，唯有蓝焰跳动的声音。
"二十年前那场大战的真相，远比你们知道的复杂。"张老缓缓道，"林破天与玄阴宗主本是至交，共同发现了一处上古遗迹，从中得到了三件至宝——太虚鼎、玄阴镜和紫阳剑。"
秦阳和林悦屏息听着，这些秘闻连紫阳门的典籍中都未曾记载。
"三人本约定共同参悟宝物，但玄阴宗主起了贪念，偷袭林破天，夺走玄阴镜。重伤的林破天带着太虚鼎逃回紫阳门，从此两派势同水火。"
"那紫阳剑呢？"林悦追问。
"下落不明。"张老叹息，"林破天临终前将太虚鼎交给我保管，因为他怀疑紫阳门内有奸细。"
林悦如遭雷击，脸色煞白："您是说"
"我什么都没说。"张老摆摆手，"只是告诉你，不要轻信任何人，包括你父亲。"
秦阳消化着这些信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太虚鼎为什么会选择我？"
张老的目光变得深邃："因为它认出了你的血脉。"
"什么血脉？"
"这个答案，需要你自己去寻找。"张老疲惫地躺回去，"我只能告诉你，你的父母并非抛弃你，而是为了保护你。"
秦阳心头一震，还想再问，夜莺却打断道："够了，老人家需要休息。我们该走了。"
离开地下室，三人都沉默不语。夜莺带他们来到一间隐蔽的茶室，沏了壶清茶。
"现在你们明白了吧？"夜莺给两人倒茶，"这潭水很深。"
林悦握着茶杯的手微微发抖："如果父亲真的我该怎么办？"
"先别急着下结论。"秦阳安慰道，"张老也只是猜测。"
夜莺轻笑："聪明的做法是先解决眼前的危机。九阴聚灵阵一旦启动，东海大学数万师生的生机将被抽取，墨无殇很可能借此突破到金丹期。到那时，一切都晚了。"
"我们该怎么做？"秦阳问。
夜莺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图铺在桌上："这是东海大学的平面图。九阴聚灵阵有三个主节点——图书馆、实验楼和行政楼。破坏任何一个，阵法就无法完成。"
林悦研究着地图："每个节点肯定都有重兵把守。"
"不止。"夜莺指着地图上的几个点，"墨无殇在这些位置布置了警戒阵法，任何修士靠近都会触发警报。"
秦阳皱眉："那我们岂不是寸步难行？"
"正常情况下是的。"夜莺神秘地笑了，"但陈九留了一手。他在被玄阴宗追杀前，偷偷在图书馆节点做了手脚。"
她取出一枚铜钱放在地图上："这是'瞒天过海符'，能暂时屏蔽你们的灵气波动，避开警戒阵法。但效果只有一小时，必须速战速决。"
林悦拿起铜钱仔细检查："天机阁的秘宝为什么要帮我们？"
"各取所需罢了。"夜莺耸肩，"玄阴宗坐大对谁都没好处。况且"她看向秦阳，"我们对太虚鼎的未来也很感兴趣。"
秦阳收下铜钱："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明天凌晨三点，是人最困倦的时候。"夜莺站起身，"今晚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我会准备些可能用到的法器。"
夜莺离开后，林悦仍然盯着地图发呆。秦阳知道她正在挣扎，一边是养育自己的父亲和门派，一边是越来越可疑的真相。
"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秦阳轻声道。
林悦抬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秦阳，如果如果我父亲真的与玄阴宗有勾结，你会杀了他吗？"
这个问题太过直接，秦阳一时语塞。良久，他诚实地说："我不知道。但我答应你，无论如何，我都会给你一个交代，而不是一味杀戮。"
林悦似乎松了口气，轻轻握住他的手："谢谢。"
夜幕降临，燕子坞反而热闹起来。从窗户望去，院子里聚集了形形色色的人物，似乎在举行某种集会。夜莺解释说这是每月一次的黑市交易，许多见不得光的修真物品都会在这里流通。
"你们最好别露面。"她警告道，"这里至少有五个玄阴宗的眼线。"
秦阳和林悦老实地待在房间里，各自调息修炼，为明天的行动做准备。午夜时分，夜莺再次出现，带来了几件有用的法器——隐身符、爆破符和一张图书馆地下室的详细图纸。
"记住，你们的任务是破坏节点，不是硬拼。"夜莺再三叮嘱，"得手后立刻从后门离开，有车在那里等你们。"
凌晨两点半，秦阳和林悦准备就绪。夜莺带着他们穿过一条隐蔽的地道，直接通到公寓楼后的小巷。
"从这里往东两公里就是东海大学。"夜莺指着黑暗中的某个方向，"铜钱会在接近目标时自动激活，记住，只有一小时。"
秦阳点点头，和林悦一起融入夜色中。校园围墙对他们来说形同虚设，轻松翻越后，两人借着建筑物的阴影向图书馆潜行。
校园里静得出奇，连虫鸣声都没有，仿佛所有生物都预感到了即将到来的危险。秦阳开启灵眼，果然看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黑气，正缓慢地向图书馆方向流动。
"阵法已经开始汲取生机了。"林悦低声道，"比预计的提前了！"
两人加快脚步，来到图书馆侧面的一处小门前。林悦用紫阳门的秘法轻松打开门锁，悄无声息地潜入。
图书馆内漆黑一片，只有应急指示灯发出微弱的绿光。按照图纸指引，他们找到了通往地下古籍室的楼梯。刚走到楼梯口，秦阳突然拉住林悦，指了指地面——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红线横在台阶上。
"警戒符。"林悦认了出来，"踏上去就会触发警报。"
秦阳取出瞒天过海铜钱，轻轻放在红线上。铜钱微微一亮，红线随即消失。两人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来到一扇厚重的铁门前。
门上有锁，但更麻烦的是门框周围贴满了符纸，形成一个严密的防护阵。
"让我来。"林悦取出一张紫色符纸，贴在门锁处。符纸燃烧起来，却没有火焰，只有淡淡的紫光。几秒后，锁芯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倒吸一口冷气——地下室里，九具尸体呈环形摆放，中央是一个漆黑的祭坛，上面悬浮着一颗不断旋转的黑色水晶。每具尸体心口都被剖开，鲜血流向祭坛，形成诡异的符文。
"九阴聚灵阵的核心"林悦声音发颤，"这些是学生！"
秦阳胃部一阵绞痛。他认出了其中一具尸体，是经济系大三的学姐，上周还在一起上过课。
"畜生！"他咬牙切齿，拳头捏得咯咯响。
"没时间愤怒了。"林悦强忍悲痛，"破坏祭坛，阻止更多牺牲！"
两人正要行动，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我等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