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阳浑身一僵,缓缓转身。楼梯口的阴影里,一个高大的身影缓步走出——墨无殇!他依旧穿着那身黑色中山装,面容阴鸷,眼中闪烁着猫戏老鼠般的残忍笑意。
"墨长老"林悦脸色煞白,本能地后退半步。
"林丫头,你父亲知道你在这里吗?"墨无殇的声音如同毒蛇爬过脊背,令人毛骨悚然,"还是说,紫阳门已经决定撕毁协议了?"
秦阳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协议?什么协议?"
墨无殇轻笑:"看来林震天没告诉你。真是可悲,被人当枪使还不自知。"他缓步向前,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两人心跳的节拍上,"二十年前那场大战后,紫阳门与玄阴宗达成了秘密协议——太虚鼎归紫阳门,玄阴镜归我宗,双方互不干涉。"
"胡说八道!"林悦厉声反驳,"紫阳门绝不会与你们这些邪修同流合污!"
"是吗?"墨无殇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简扔在地上,"那这是什么?"
玉简上清晰地刻着两派掌门的印记和协议内容,日期正是大战后一个月。林悦如遭雷击,颤抖着捡起玉简,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你父亲没告诉你,这些年他一直在暗中协助我们寻找太虚鼎?"墨无殇继续道,"他甚至同意牺牲东海大学的三万生灵,助我突破金丹。作为交换,紫阳门将得到太虚鼎和你。"
"我?"林悦声音发颤。
"林震天唯一的条件,就是保证你的安全。"墨无殇阴笑,"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秦阳观察着林悦的反应,看到她眼中的动摇和痛苦,心中不忍。无论真相如何,现在都不是纠结的时候。
"别被他蛊惑!"秦阳挡在林悦身前,"就算有协议,也是被迫签订的。看看这些尸体,紫阳门怎么可能同意这种暴行!"
墨无殇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弱肉强食,天经地义。这些凡人生来就是为修士服务的。"他目光转向祭坛,"时间差不多了,该送你们上路了。"
话音未落,墨无殇突然出手!他袖中飞出一道黑光,直取秦阳咽喉。秦阳仓促间祭出太虚玉佩,一道青光屏障堪堪挡住这致命一击。
"太虚法器?"墨无殇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好东西!"
林悦回过神来,紫弓在手,一连三箭射向墨无殇面门。墨无殇不闪不避,身前浮现一面黑色盾牌,轻松挡下光箭。
"小丫头,你父亲没教你尊敬长辈吗?"墨无殇一挥手,一道黑气如鞭子般抽向林悦。
秦阳飞身扑救,太虚战体瞬间激发,青光包裹的手臂硬生生挡住黑气。两股力量相撞,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咦?"墨无殇略显惊讶,"太虚战体?看来太虚鼎认你为主不是偶然。"
秦阳不给对方思考的时间,全力运转《太虚衍天诀》,主动攻向墨无殇。两人瞬间交手十余招,地下室劲风激荡,书架倒塌,古籍四散。
林悦趁机绕到祭坛另一侧,从怀中取出几张紫色符箓,快速贴在祭坛四周。符箓燃烧起来,紫色火焰开始蚕食黑色水晶的能量。
"找死!"墨无殇大怒,舍弃秦阳,直扑林悦。
秦阳岂能让他得逞?太虚鼎从怀中飞出,悬浮在头顶,洒下一片青光。在这光芒照耀下,秦阳速度暴增,后发先至,一拳轰向墨无殇后心。
墨无殇被迫回身应对,两人再次战作一团。筑基后期的修为确实恐怖,即便秦阳有太虚战体加持,依然处于下风,几次险些被黑气击中要害。
另一边,林悦的符箓已经烧毁了小半祭坛,黑色水晶的旋转开始变得不稳定。她咬破手指,以血为引,在祭坛上画下一个复杂的符文。
"紫阳封魔!"
符文亮起刺目的紫光,如同一张大网罩住祭坛。黑色水晶剧烈震颤,发出刺耳的尖啸声。九具尸体突然坐起,空洞的眼眶中冒出黑烟,齐齐扑向林悦!
"小心!"秦阳想要救援,却被墨无殇死死缠住。
林悦临危不乱,紫弓连射,每一箭都精准命中一具尸体的眉心。被射中的尸体轰然炸裂,化为黑烟消散。但尸体太多,她很快陷入包围,左臂被一具尸体的利爪划出三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秦阳见状,心急如焚。太虚鼎似乎感应到他的情绪,突然剧烈震动,一道青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注入秦阳体内。前所未有的力量充盈全身,他仰天长啸,一拳击退墨无殇,身形如电般冲向林悦。
"滚开!"
青光爆发,包围林悦的尸体瞬间被气浪掀飞,撞在墙上化为齑粉。秦阳抱起受伤的林悦,迅速退到角落。
"没事吧?"他焦急地检查林悦的伤势。
林悦脸色苍白,但眼神依然坚定:"必须毁掉祭坛否则阵法一旦完全启动"
秦阳看向祭坛,黑色水晶已经被紫符烧得只剩一半,但仍在顽强抵抗。墨无殇站在祭坛前,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显然在加速阵法的运转。
"你休息一下,我来。"秦阳轻轻放下林悦,转身面对墨无殇。
此刻的太虚鼎悬浮在秦阳头顶,源源不断地提供着灵力。秦阳能感觉到,鼎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一种古老而强大的意识正在与他沟通。
"小子,你以为有太虚鼎就能对抗筑基后期?"墨无殇冷笑,"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力量!"
他双手猛地向两侧拉开,一道漆黑如墨的空间裂缝凭空出现,无数冤魂厉鬼从中涌出,尖啸着扑向秦阳。
秦阳不避不闪,双手合十,太虚鼎光芒大盛。一道青色光柱从天而降,将他和林悦笼罩其中。冤魂撞在光柱上,如雪遇烈阳,瞬间消融。
"太虚护体?"墨无殇脸色微变,"你竟然能激发鼎灵!"
秦阳自己也很惊讶。刚才那一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太虚鼎中有一个古老意识在指引他,那种感觉奇妙而温暖,如同被长辈呵护。
"没时间了,小子。"一个苍老的声音在秦阳脑海中响起,"祭坛必须立刻毁掉,否则三万生灵危在旦夕。"
"我该怎么做?"秦阳在心中问道。
"将你的血滴在鼎中,我助你一臂之力。"
秦阳毫不犹豫地咬破手指,将血滴在太虚鼎内。血液接触鼎身的瞬间,整个鼎剧烈震动,青光大盛,将整个地下室照得如同白昼。
墨无殇见状,终于露出惊恐之色:"住手!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太迟了。太虚鼎缓缓倾斜,一道凝如实质的青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直击祭坛中央的黑色水晶。水晶在青光中坚持了不到一秒,便轰然爆裂!
"不!"墨无殇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如遭雷击,喷出一口黑血。
祭坛炸裂的冲击波将整个地下室掀得天翻地覆。秦阳护在林悦身前,太虚鼎洒下的光幕挡住了大部分伤害。墨无殇则被爆炸的余波击中,撞穿墙壁,消失在烟尘中。
"成功了"林悦虚弱地笑了。
秦阳正要松口气,脑海中那个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心!他还没死!"
几乎同时,一道黑影从烟尘中激射而出,直取秦阳心口!千钧一发之际,太虚鼎自动护主,挡在秦阳身前。
"铛!"
金属碰撞声中,太虚鼎被击飞,秦阳胸口一凉,低头看去,一截漆黑的剑尖透胸而出。
"秦阳!"林悦撕心裂肺的喊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墨无殇站在秦阳身后,手中黑剑已经贯穿了他的胸膛:"太虚鼎是我的了!"
秦阳张嘴想说话,却只吐出一口鲜血。世界开始变得模糊,唯有胸口的剧痛无比清晰。他感到生命正在迅速流逝,意识逐渐沉入黑暗
就在这时,太虚鼎突然发出一声清越的长鸣,化作一道青光没入秦阳体内!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从丹田爆发,瞬间流遍全身。胸口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黑剑被新生的血肉硬生生挤出体外!
"这这不可能!"墨无殇惊恐后退,"太虚融体?!只有太虚灵体才能"
秦阳缓缓转身,眼中已无眼白,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青光。他抬手虚抓,墨无殇就像被无形大手掐住脖子,整个人悬空而起!
"伤我者,死。"
秦阳的声音变得陌生而空灵,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同时说话。他手指轻握,墨无殇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骨骼断裂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饶饶命"墨无殇艰难地求饶,"我我可以告诉你父母的下落"
秦阳动作一顿:"说。"
"他们还活着被关在"墨无殇的话戛然而止,一道黑光突然从他天灵盖射出,瞬间摧毁了他的大脑!
"禁制"秦阳体内的古老意识叹息道,"有人不想他说出来。"
随着墨无殇的死亡,秦阳眼中的青光逐渐褪去,太虚鼎从他体内分离出来,恢复了原状。一阵前所未有的虚弱感袭来,他踉跄几步,跪倒在地。
"秦阳!"林悦挣扎着爬过来,将他搂在怀中,"你你没事吧?"
"累"秦阳勉强笑了笑,"太虚鼎救了我"
林悦泪如雨下:"傻瓜为什么要挡在我前面"
秦阳想回答,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隐约听到远处传来警笛声和嘈杂的脚步声,想必是爆炸引来了校方和警察。
"我们必须离开"林悦强撑着扶起秦阳,"被抓到就完了"
两人跌跌撞撞地从后门逃出图书馆。校园里已经乱成一团,学生们被爆炸惊醒,纷纷跑出宿舍查看情况。借着混乱,他们艰难地翻过围墙,来到约定的汇合点。
一辆黑色轿车早已等候多时。车窗降下,露出夜莺焦急的脸:"快上车!"
两人刚钻进车里,夜莺就猛踩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墨无殇呢?"夜莺从后视镜看着两人狼狈的样子。
"死了。"林悦简短地回答,同时检查着秦阳的伤势,"秦阳伤得很重,需要立刻治疗。"
夜莺吹了声口哨:"你们竟然干掉了墨无殇?看来我低估了太虚鼎的力量。"她猛打方向盘,拐上一条偏僻的小路,"不过麻烦大了,玄阴宗不会善罢甘休。"
秦阳虚弱地靠在座椅上,感觉每一寸肌肉都在抗议。太虚鼎虽然救了他一命,但那种力量远非现在的他能够承受。鼎中的古老意识似乎也消耗过度,陷入了沉睡。
"我们去哪?"林悦问。
"安全屋。"夜莺简短地回答,"陈九在那里等你们。另外"她从后视镜看了林悦一眼,"你父亲已经宣布你被紫阳门除名了。"
林悦如遭雷击:"什么?"
"消息半小时前传遍修真界。"夜莺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同情,"罪名是勾结外人,残害同门。"
"胡说!"林悦激动地反驳,"我从未"
"冷静点。"秦阳握住她的手,"这显然是预谋好的。你父亲林震天可能早就计划好了。"
林悦沉默了,眼中的痛苦几乎化为实质。秦阳知道这种被至亲背叛的感觉有多痛,但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紧紧握住她的手。
车子驶入郊区的一栋别墅。陈九站在门口,脸色凝重。看到两人下车,他快步迎上来:"成功了?"
"九阴聚灵阵毁了,墨无殇死了。"夜莺简短汇报,"但秦阳伤得不轻。"
陈九检查了一下秦阳的状况,眉头紧锁:"太虚融体的后遗症进来吧,我准备了药浴。"
别墅内部装修简朴但舒适。陈九带秦阳来到一间满是药香的浴室,一个大木桶中盛满了墨绿色的药液。
"脱衣服,泡进去。"陈九命令道,"至少六小时不许出来。"
秦阳照做了。药液接触皮肤的瞬间,如同千万根钢针同时刺入,疼得他差点跳出来。陈九一把按住他:"忍住!这是'百草续命汤',能修复你受损的经脉。"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如同地狱。药液中的灵力强行打通秦阳淤塞的经脉,那种痛苦远超任何肉体伤害。他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却硬是一声不吭。
浴室外,林悦也接受了简单的治疗。她坐在客厅沙发上,神情恍惚。夜莺递给她一杯热茶:"第一次被背叛?"
林悦机械地接过茶杯:"为什么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
"权力?利益?谁知道呢。"夜莺耸耸肩,"修真界就是这样,亲爹都能为了突破境界卖女儿。"
陈九从浴室出来,擦了擦手:"那小子意志力不错,应该能挺过来。"他坐到林悦对面,"现在,该谈谈你们的将来了。"
"将来?"林悦苦笑,"我还有将来吗?被紫阳门通缉,玄阴宗也不会放过我"
"有太虚鼎在,你们就有价值。"陈九点燃一支烟,"天机阁愿意提供庇护,条件是秦阳需要定期为我们炼制一些特殊丹药。"
林悦警觉起来:"你们也想利用他?"
"各取所需罢了。"陈九吐了个烟圈,"修真界没有白吃的午餐。当然,你们也可以拒绝,自己闯荡。"
浴室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打断了谈话。三人冲过去,只见木桶已经炸裂,秦阳站在一片水渍中,周身环绕着淡淡的青光。
"感觉如何?"陈九问道。
秦阳握了握拳:"好多了。"他看向林悦,"你没事吧?"
林悦摇摇头,眼中含泪。秦阳走到她面前,轻轻擦去她的泪水:"别怕,有我在。"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林悦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秦阳轻抚她的后背,看向陈九和夜莺:"谢谢你们的帮助。关于天机阁的提议,我需要时间考虑。"
"当然。"陈九出人意料地好说话,"你们可以在这里住一周。之后好自为之吧。"
夜深了,别墅恢复了安静。秦阳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城市灯火。短短几天,他的生活天翻地覆——从普通大学生变成修真者,从孤儿变成太虚传人,现在又成了两大门派的眼中钉。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林悦走了过来,与他并肩而立:"在想什么?"
"未来。"秦阳轻声道,"我们该何去何从。"
林悦沉默片刻:"我知道一个地方青云山深处有一处秘境,是祖父生前修炼的地方。除了我,没人知道具体位置。"
秦阳转头看她:"你愿意跟我一起逃亡?"
"我还有选择吗?"林悦苦笑,但眼神已经不再迷茫,"何况我们已经是战友了,不是吗?"
秦阳心中一暖。是啊,无论前路多么艰险,至少他不是一个人。太虚鼎、林悦,还有那些尚未揭晓的真相这些都值得他继续走下去。
"一周后,我们去青云山。"他做出决定,"但在那之前,我需要了解更多关于太虚鼎和我父母的事。"
林悦点点头:"我会把知道的都告诉你。另外"她犹豫了一下,"我想试试联系祖父的旧部。如果他们中还有人忠于祖父,或许能提供帮助。"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身上,为他们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前路漫漫,危机四伏,但此刻,在这静谧的月光下,他们找到了短暂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