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城内谁不知道,就算是县令老爷在荥阳坊面前,那也得老老实实守他们的规矩。”
“管?由谁去管?谁敢去管?”
秦守耸了耸肩,先是伸手指向二牛,又指了指赵彻。
“狼灾一事,我确实早就知情。”
“但这是人家陈公子的安排,赵兄弟,你真没必要给自己找不自在。”
“更何况你们石门村貌似也没受到什么损失。”
说着,秦守踉踉跄跄地站起了身,目光中满是对二牛的恐惧。
比起直截了当的赵彻。
显然是这糙汉子各种层出不绝的折磨手段让他难以忘怀。
一条裹脚布,一声闷屁,完事还突然来了一记电炮。
拜托,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吗?
沉默了一阵子,秦守见赵彻的面色变得愈发难看,索性心一横,直接将浑身家当尽数拍在了桌案上。
粗略算下来,大概在三十钱左右。
“赵兄弟”
“赵大哥。”
“赵爷爷!”
“这件事我本不该给你们说,但眼下都这样了,我求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小的这一次吧。”
秦守苦笑连连,哪里敢去仔细揣摩赵彻的内心想法。
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瞧此一幕,二牛顿时气上心头。
什么叫没损失?
就因为这狼灾的缘故。
狗剩那未过门的婆娘可是惨死在了众人的面前!
不过还没等他发作,便见赵彻摆了摆手。
“照你这么讲,纵使那荥阳坊草芥人命,但在城内,却无人拿他们有任何办法?”
“没错,上至县令老爷,下至守门衙役,但凡有点官职在身的差不多都被他们打点过。”
感受到气氛逐渐回温,秦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两名女子。
将这二人送出雅间后,他压低声音,冲赵彻继续说道:“尤其是那位陈公子!”
“赵兄弟别看他平日里和和气气的,可若论起草芥人命,荥阳坊上上下下恐怕没人能比得过他!”
“哦?”
“仔细说来听听。”
赵彻双眼微眯。
一个能在全城只手遮天的赌坊,连当地县令都沦为了他们的傀儡。
这大魏朝说来真是荒唐。
“咳”
“赵兄弟,你这多少就有些难为人了吧?”
“若让荥阳坊知道此事,他们还不要了我的命?”
秦守望了望二牛,在短暂犹豫了几息后,愣是话锋一转,怯怯地说道:“除非,除非你答应帮我把赌债先还了。”
好小子。
这时候还敢向自己提要求。
赵彻一时失笑,紧接着便示意二牛从腰间取下一吊银钱。
毕竟现在对他而言,能花钱解决的事,那统统都不叫事。
况且要是这秦守分币不要就对自己吐露出了荥阳坊的内幕,那才惹人怀疑呢。
“够吗?”
随着那一串银钱被丢入怀中,秦守激动地舔舐着嘴唇,连连点头:“够!够了!”
“赵兄弟,呸,赵大爷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就是!”
“奶奶的,今个就是陈懿那孙子站在这儿,我也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秦守小心翼翼地捧着这吊银钱,目光中哪里还有方才的恐惧。
着急离开这儿?
不不不。
傻子才走!
“说起来,我还是怀念你先前那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赵彻将酒盏推至秦守面前:“陈懿和荥阳坊,这些我都想知道。”
“好勒。”
闻言,秦守立马满脸堆笑,一个劲地点头哈腰,这般的态度转变简直看傻了一旁的二牛。
“赵兄弟,虽然我不太清楚陈懿那孙子为什么要对石门村下绊子,但他和荥阳坊干的买卖,远远不止表面上的赌馆那么简单!”
“哦?说下去。”
“就拿城内达官贵人们吸食的五石散来举例吧。”
“这东西我先前还专门问过郎中,他们说按照正常配比来用的话,所谓的五石散,其实也就是治疗风寒的一种药方。”
说到这里,秦守顿了顿,举起那杯酒盏便是一饮而尽。
伴随着酒壮人胆,他遂继续打开了话匣。
“可荥阳坊愣是把这五石散生生改良成了一种一种让人上瘾的鬼玩意。”
“乖乖,自从这改良过的五石散一经推出,他们近半年在这上面赚取的利润就已经超过了咱县城过往三年的赋税!”
“何止是一个暴利!”
赵彻闻言眉头一锁。
难怪连公明华那种拥有着官府背景的掌柜在面对荥阳坊时亦是三缄其口。
感情这压根就不能算是一个赌馆。
后世的黄赌毒,这地方基本上全占了个遍。
如此看来,草芥人命对陈懿来说,竟还算不上稀罕事了。
“所以赵兄弟你看嘛,那群家伙一有了钱,干脆就把城内里里外外的所有官吏给打点了个遍。”
“这么一搞,当然就没有人会去管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了。”
秦守脸色泛红,摆在他跟前的几坛烈酒此刻也早已被喝了个空。
“嗝县令、衙役,传闻连郡守身边都有他们的人。”
“那荥阳坊还真是好算计。”
赵彻冷笑一声,随即起身走至窗户边缘,将目光缓缓锁定在了街道对面的那处恢弘建筑。
见状,二牛默默凑近了赵彻。
这憨货虽说脑子不甚灵光,但却是敏锐察觉到了赵彻的变化。
“彻哥。”
“你是想跟这群人干一架吗?”
听到身侧陡然响起这话,赵彻诧异地望向二牛,四目相接下,这憨货的眼神竟是没有丝毫躲避。
“傻小子,咱俩怕是还不够让人家塞牙缝呢。”
“那又如何?”
二牛握紧拳头,使劲挥了挥:“大不了就回村叫上铁柱他们,届时咱石门村百来号乡亲一块上!”
哪有这么简单啊。
赵彻无奈地摇了摇头。
此事还是得从长计议。
不然跟个愣头青一样直勾勾地冲过去,纵使是三头六臂,多半也要落个五马分尸的下场。
忽地。
就在赵彻苦思冥想之际。
只见那秦守歪着脑袋,半躺在椅子上醉醺醺地打了个哈欠。
有了!
赵彻眸光一闪,瞬间便将目标落在了对方身上。
虽说依自己现在的实力与荥阳坊作对无异于是以卵击石。
但要是有这个家伙在,起码拖延一阵时间苟个发育,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甚至于
这家伙爱财胜过爱命的性子,显然是一个不错的卧底人选。
想到这里,赵彻拍了拍二牛的肩膀。
“来吧。”
“帮咱的新成员醒醒酒。”
“用你喜欢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