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灿然来到走廊的宣传架旁，抽出一张机构的宣传广告纸，递给穆昭衍。
她简单介绍了一下特教机构的部门组成，带着穆昭衍在教室门口转了一圈。
两人隔着玻璃，看着里面正在上课的老师和小朋友。
林灿然简单地讲解了正在进行的课程内容和作用。
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傍晚5点，学生家长陆陆续续来接小孩。
保安将大门口黑色的铁栏杆打开。
助教老师站在机构门口，确认了家长身份后，将小朋友领出来，和他们一一挥手告别。
有的表现好的小朋友还会回应，主动和老师说再见。
这时，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从教室走了出来。
黑色小皮鞋在瓷砖地面踩出哒哒声响，两条麻花辫随着她的步伐，在空中甩来甩去。
她见到林灿然极其兴奋，挣脱了旁边老师的手，跑了过来：“林老师！晚上好。
”林灿然打开手机，开始拍视频，女孩灿烂的笑脸绽放在镜头里。
她带着笑意说：“不是晚上好，现在是下午。
彤彤要回家了，你应该跟我说什么？”彤彤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回家……妈、妈妈……再见。
”“对了，你要跟我说——老师再见。
彤彤，这件裙子真好看呀，是妈妈给你买的新衣服，对不对？”彤彤笑了，眼睛眯成一条缝，都快要看不见了：“是妈妈买的！林老师，你要不要穿？”林灿然摇摇头：“谢谢彤彤愿意给我分享。
但是你的衣服太小了，我穿不上。
”“我知道了，大人不能穿小人的衣服。
”“是小孩，不是小人。
我们彤彤是个漂亮的小女孩，对不对？”彤彤飞快地点头，两条麻花辫也上下飞舞。
彤彤妈妈就站在门口，她听着两人的对话，笑得前仰后合。
母女两人和老师们告别，一起踏上了回家的路。
穆昭衍静静地站在林灿然身边，指尖在掌心收紧。
这样的温柔也曾经落在他身上——只属于他一人。
出于礼貌，林灿然把穆昭衍送到特教机构门口。
穆昭衍说：“司机的车就停在巷子口，你回去吧，别送了。
”林灿然不再推脱，朝他挥挥手，转身走回特教机构。
穆昭衍回到车上。
助理正在整理一份商铺买卖合同。
他看见穆昭衍手上抓着一张宣传单和半瓶矿泉水，十分诧异。
这太不符合他的身份了。
张奇忍不住揣测：小昭总今天心情很好吗？居然收了路边的小广告。
察觉到穆昭衍心情轻松，张奇大胆问道：“小昭总。
林小姐是同意和我们集团合作了吗？”“还没。
”张奇皱起眉：“新莱公司也在接触他们特教机构，要不要提醒一下林小姐，这个公司靠不住？”“不用，”穆昭衍靠在座椅上，淡淡地说道：“她又不是傻子。
见到了黑心公司才会明白，我的合约多么有价值。
”穆昭衍侧头看着车窗外，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座椅，“走吧，回公司。
董事会那边还有一堆事情等着我处理呢。
”——夜幕低垂。
林灿然来到和堂姐约好的火锅店，堂姐今晚终于有空赴约。
只有两个人吃火锅有些冷清，但林灿然还是定了一个包间。
她用手机扫了桌上的二维码，翻看着菜单。
不一会儿，堂姐就赶来了。
林知遥穿着一身西服，乌黑的发丝梳得一丝不苟。
林灿然调侃道：“大律师，今天谈了几个亿的大项目呀。
”林知遥把西装外套脱下，冲林灿然咆哮：“快滚吧！我一个实习生，赚的工资还不够我的生活费呢，哪里有你当老板潇洒了？”她接过林灿然递来的手机，一菜。
两人说了几句闲话，服务员很快就把菜端上了桌。
林知遥已经看过了新莱公司发的合约。
她一边往火锅里下菜，一边给林灿然讲解合同里的漏洞。
林知遥长篇大论说了一通，随后总结：“利润分成比例过低、责任模糊……虽然他们开的条件看上去很诱人，但背后暗藏陷阱。
我不建议你和他们公司合作。
”“好。
我之前也在网上看到了他们的黑历史，很多公司被他们控股后，运营越来越乱。
”林灿然捞起一块肥牛，转移话题，聊起了八卦。
表姐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放下筷子，和林灿然说：“我这几天忙得晕头转向的，居然忘了告诉你一件大事——上周叔叔阿姨给我发了几张男生的照片，让我选哪个最帅，他们居然又要张罗着给你相亲。
”林灿然点点头，丝毫不觉得意外。
她刚回国没几天，老爸老妈就旁敲侧击，给她介绍了几个朋友家的儿子。
但当时她一门心思忙着创业，根本没心思谈恋爱。
老妈看林灿然天天早出晚归，忙得焦头烂额，这才作罢。
现在眼看着一年多过去了，自己也没有谈对象，家里又按捺不住了。
“我知道了，以后再说吧，就当去交朋友了。
”林知遥看林灿然如此淡定，一时间有些吃惊：“不是吧？你你你……”她本来想提堂妹前男友的事，却又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起。
林灿然虽然性格大方活泼，但对于感情上的事却不太喜欢拿出来分享。
即使林知遥和她关系很亲近，林灿然也极少向自己提及恋爱中的事，她至今都不知道两人是因为什么原因分手的。
林灿然往堂姐碟子里夹了一块虾滑，笑着说：“你是想问我前男友吗？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就对他没有什么感情了。
就算有……也该走出来了。
”林知遥松了一口气：“那太好了。
我以为你这么久都不谈恋爱，是因为一直放不下穆昭衍，也一直不敢问，怕提起他让你伤心。
”林灿然摇头否认。
刚刚从堂姐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她一时间竟不能立马将前男友和穆昭衍联系起来。
她脑海中浮现的，是那个西装革履、气质冰冷的昭总。
而不是那个在大学校园里，陪着他听课闲逛的俊朗少年。
两人吃完饭，准备去逛商场。
林知遥却收到了上司发来的工作消息，她让林灿然等等她，在微信对话框里噼里啪啦地回复消息。
林灿然看了一会儿，想起穆昭衍提出合作的事。
林知遥刚刚已经跟她说清楚了新莱提出的合同的弊端。
林灿然也不再犹豫，她打开微信，给穆昭衍发了一条信息：“我们约个时间谈一谈合同细则吧。
”随后才反应过来，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
这都怪堂姐的黑心上司。
算了，下次注意工作时间再联系穆昭衍吧。
林灿然把手机放回包里，挽着堂姐的胳膊，两人有说有笑走出了包间。
——隔壁包间。
穆昭衍的手机倒扣在桌面上，轻轻震动一下。
他仿佛没有察觉，手指收紧，几乎要捏碎手中的矿泉水瓶。
隔墙而来的谈话声不高，但足够清晰。
“……早没感情了。
”“该走出来了。
”女孩说出这些话时，清脆的声音无比平静，没有任何波澜。
穆昭衍却觉得自己的心脏像被一把生锈的刀划开，带着难以忍受的钝痛。
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眼底却是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