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空气仿佛凝滞,明亮的街灯光从车窗外透进来,在沈恪之的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
他的手指修长,青筋凸显,正轻轻扣着方向盘,节奏缓慢。
宁檀坐在副驾驶,手指无意识地攥着裙摆,指尖在布料上滑出细微的褶痕。
沈恪之身上那股木质香水味若隐若现,沉稳中透着侵略性,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追尾我的车,还能这么镇定,”沈恪之开口,嗓音低沉,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宁小姐,你这心理素质,不像是会被封杀的人。”
宁檀愣了愣,扯出一抹笑:“沈老师,你挺会开玩笑的。”
她故意轻快,指甲却几乎掐进掌心。
沈恪之没接话,侧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像是在拆解她的每一丝反应。
他的手指从方向盘上移开,漫不经心地调整了一下后视镜,动作随意却带着让人心悸的从容:“我只是突然觉得,你好像很懂得应对麻烦……镜头,舆论,还有那些……不该有的绯闻。”
宁檀喉咙一紧,强装镇定:“沈老师,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她偏头,试图用笑意化解尴尬,却发现他的眼神深得像个漩涡,轻易就能让人陷进去。
她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唇,赶紧补了一句:“再说,您今晚这么绅士送我回家,也不怕被狗仔写成绯闻?”
他轻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一敲:“绯闻?你不是最擅长这个?”
他顿了顿,语调慢下来,像是故意拉长音节,“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偷拍,照片拍得还不错。”
这句话有种一语双关的意味。
她干笑:“真的吗?”
“不是吗?”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片刻,又移开,像是克制着什么。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西装外套的袖口微微上滑,露出手腕上一块低调的腕表,反射着微光,衬得他气质更沉稳。
“我们以前见过。”他又开口,不是疑问句。
“沈老师在说什么,我们以前当然见过。”她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和纪珩给她送来那套衣服一样的感觉,很多事情……又在无形之中变了。
沈恪之轻笑一声,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不是那次。”他顿了顿,“我指的是更早之前。”
布料在她掌心皱成一团。
他不可能记得,也不应该记得。
在这个世界线里,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很深的的交集。
“沈老师记错了吧?”她强作镇定地笑了笑,“像我这种十八线,哪有机会和您有更多接触?”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侧向她,嗓音低哑,“我指的是更早之前……比如,某个综艺,你我都摔得一身泥。”
她下意识脱口:“山林……”
随后猛地刹住话头,反应过来时,掌心已满是冷汗。
这个世界的她,根本没和他一起录过综艺!
只一下,她的脸色霎时褪尽血色,唇瓣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沈恪之的眼神瞬间变了,像是抓住了她的破绽。
他的手指从方向盘上移开,搭在座椅扶手上,离她的手只有几厘米,近得让她几乎能感受到他的体温。
“宁小姐,你好像知道些什么。”
他没逼问,只是盯着她,眼神里藏着克制的热烈,像是在等她自己露出更多破绽。
他的手指轻敲扶手,节奏慢得让人心悸:“我突然觉得,你和我之间,有种……说不清的熟悉感。”
宁檀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喉咙发干:“沈老师,您这是在演悬疑剧吗?套我话套得这么明显,我都怀疑您是不是故意让我撞您车了。”
他没否认,只是低笑一声,笑声低沉,像是在她心尖上挠了一下:“如果我说,我确实想知道点什么,你会告诉我吗?”
她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好在车子终于停在宁檀小区停车场里,她一眼瞥见不远处停着的黑色商务车,沈恪之的经纪人正倚在车旁抽烟。
宁檀松了口气,手忙脚乱地去拉车门,急切地想逃离这压迫感极强的空间:“沈老师,到了,谢谢您送我,我先走了!”
她用力拉了拉门把手,车门却纹丝不动。
身后的目光炽热如火烧。
沈恪之没急着解锁,身体微微前倾,离她近得几乎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他的眼神深邃,带着一丝探究,嗓音低哑:“急什么?”
他的手指抬起,缓慢地伸向她,宁檀僵在原地,紧张地闭上了眼。
指尖擦过她的耳廓,温热得像是一道电流。
他只是轻轻捋了捋她耳边散乱的碎发,
“头发乱了。”他低声说,语气平静,却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暧昧。
他的手指停留了一瞬,随即收回,像是无事发生般按下了车门解锁键。
宁檀脸颊滚烫,脑子里一片空白,喉咙像是被堵住,连句“谢谢”都说不出。
她手忙脚乱地拿回钥匙,推开车门,几乎是跌跌撞撞地下了车,头也不回地朝电梯跑去,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急促的声响。
直到冲进楼道,她才靠在墙上大口喘气,心跳依然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膛。
那道目光追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楼道口。
回到家,锁上门后腿一软,她靠着门直接滑坐在地上。
沈恪之一定记起了什么……但还不明确。
只要她咬死不承认、不再露出破绽。
瞬间又杂乱到了极点,她麻木地拿起手机刷信息。
聊天界面停在与纪珩的对话框。
积分赛的决赛就在两天后了,她同样烦恼。
对着这个界面,犹豫了半天,她还是硬着头皮打出一行字:“哥哥,决赛那天你还会来帮我打分吗?”
消息发出去,她盯着屏幕,心底既期待又不安。
她现在已经从纪珩身上拿到太多好处了,可关系还是不冷不淡。
如果纪珩也像沈恪之一样莫名其妙恢复记忆……
她不敢想。
没过几秒,纪珩回复了,冷淡得像冬天的风:“只会说这些?”
简单五个字,像一记耳光,砸得她脸颊发烫。
宁檀愣住,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心虚。
她随便上划两人的聊天记录,屏幕上满满当当几乎全是她找纪珩要钱的消息——“哥哥,直播间缺人气,能刷点礼物吗?”
“哥哥,下个月房租不够了,能帮帮我吗?”
每一条后面,都是纪珩安静的转账记录,附带一句简单的“收到了”或“已转”,从不多说半个字。
就像…在等着她说话,可她每次都发个表情包就结束。
莫名的生气涌上心头,她低头,赌气般回了一句:“那还能说什么?不就这点事。”
消息发出去,她心底却更乱了。
纪珩没再回复,聊天界面像结了冰。
她盯着空白的屏幕,心底的不开心像石头般压着,堵得她喘不过气。
她想再发点什么,可拉不下那个面子,只能把手机扔到一边,强迫自己不去想。
可接下来的两天,她和纪珩就像陷入了冷战,彼此都没再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