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在山消失了,这消息居然是冯亮告诉张由仪的。
“你怎么知道?”张由仪按了免提,握着电子签字笔,有条不紊的在批阅文件。稳重的笔尖摩擦在ipad贴了类纸膜的屏幕上,沙沙作响。
“不是说了约他吃饭吗,”冯亮那头声音慵懒,似乎刚起床在穿衣服,张由仪瞟了一眼屏幕时间,下午两点,窸窣的声音伴随着他的话语传来,“我打他的电话,始终是无人接听。然后我一回生二回熟,干脆去他们实验室逮他”
张由仪的动作微微一顿,眉头微微皱起,显然这个消息让他感到意外。
他能理解那天晚上他的话,让郝在山听了不会好受,但为了这些玩消失?至于吗?幼稚不幼稚。且不说郝在山大学没毕业,就论被张院长破格招入实验室参与那么多的参与国家级的科研项目,就凭他的能力和潜力,成为领域内的佼佼者指日可待,他不信郝在山冲动到这个地步。
“他们实验室的人怎么说?”张由仪揉了揉太阳穴,本来是想着彼此冷静一段时间的,结果,人家直接给他来了个意外的“惊喜”。
冯亮似乎在整理领带,发出真丝绷紧的轻微响动,随后说道:“他们一听我问的是郝在山,直接说没有这个人。”
张由仪啪的放平ipad,意识到情况可能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你现在在哪儿?”
“我当然在穿衣服,等你开口约我再去一次实验室啊。”冯亮甩起车钥匙,勾在指尖:“怎么样?要是你不担心不在意拒绝我的话,我也可以随机约个人吃晚饭,反正都穿好衣服了,不浪费妆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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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过来接我。”
冯亮应了一声,两人结束了通话。张由仪重重靠在椅背上,心中思虑重重。他希望郝在山只是暂时的心情不好,找个地方独自疗伤。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不说林为,至少朱能看到冯亮,也不可能认识他是谁,直接否认掉郝在山这个人的存在。他必须尽快找到郝在山,确保他安全无事。
两人驱车来到实验室,张由仪没有拐弯抹角,直接抓了林为就问:“郝在山到底出了什么事?他人在哪儿!”
林为一见是张由仪,掩不住的冷笑挂上唇边:“张总现在才来找,是不是有点过于晚了?”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我昨天来问,你可是直接告诉我没有这个人,怎么张由仪一来问,只说晚了?”冯亮停车进来得晚,刚好赶上林为的嘲讽,斜着从门框边露了个脸。
林为瞪了冯亮一眼,这下才明白张由仪为什么前几天都悄无声息,今天却突然来访,没有回答冯亮的问题,而是转向张由仪:“张总,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凉凉的笑,皆是想要替前几日失魂落魄的郝在山讨个答案。
张由仪面对林为的追问,心中一阵涩然。他知道,从他答应冯亮一同前来的那一刻起,自己对郝在山的感情就已经无法隐藏,但他也清楚,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
他搓了把自己手臂,放低姿态:“林为,这些都是我和郝在山之间的事,我如果需要解释,应该解释的对象也仅限于郝在山。”
“那就无可奉告了。”林为转身抬脚就要回实验室,被冯亮眼疾手快一把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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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你!”林为拍开冯亮的手。
“没说清楚你不能走!”冯亮换了只手又抓牢林为胳膊。
“冯亮!”张由仪低喝一声,制止了冯亮的进一步行动。他知道,这样强硬的态度并不能从林为那里得到任何信息,反而可能适得其反。
张由仪深吸一口气,试图用更加平和的语气来说服林为:“林为,我明白你的立场,可能在你看来,郝在山因为我而变得心情很不好。但我向你保证,我这次来,纯粹是想知道他是否安全,我没有任何其他的目的。”
林为眼中的戒备完全没有丝毫消除迹象:“张总,您的大名我是知道的,您的手段和能力也无需我多言。您要真关心他,早就来了,何苦等到今天,就算是今天,您非要知道他的去向,大可伸长了手动用您那四通八达手眼遮天的关系去查,何必来为难我这样的小人物?”
张由仪生生受了林为的挖苦,多说无益,犯不着置气,转身就走。
冯亮跟在他身后,警告意味的指了指林为。
郝在山真的像道蒸汽,平白无故蒸发,彻底消失在张由仪的生活里,他托了人打听,人家回话相当婉转:“这事有点复杂,可能是我能力不够,要不你再找找别人?”
最终还是低头屈服,在张院长家里拦了正要出门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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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院长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今晚的应酬是去不了了,叹了口气拨电话吩咐院里其他领导代为参加。
“你对他,倒是真的用了几分情了。”张院长坐在宽大的沙发上,手里有条不紊洗着茶,滚烫开水淋在茶盘茶兽上,蒸起阵阵白雾,白雾后的张由仪虚虚实实,看着不太好。
面对亲叔叔,倒是没什么好藏的,张由仪略一点头,茶夹夹起青瓷公道杯,置于张院长面前:“是吧。”
张院长手一抖,茶汤溢了出来,就像郝在山临走那天,随时随地看到什么都会触景生情,溢出的眼泪。他是真没想到张由仪能在他面前,轻轻松松就承认了对郝在山还有感情,再一次。
闻着茶香,张院长沉吟片刻,喝了口茶,清了口才肯说:“你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强求的。”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在山他那样实心眼的孩子,也许并不适合你?”
张院长手一抖,茶汤溢了出来,就像郝在山临走那天,随时随地看到什么都会触景生情,溢出的眼泪。他是真没想到张由仪能在他面前,轻轻松松就承认了对郝在山还有感情,再一次。
闻着茶香,张院长沉吟片刻,喝了口茶,清了口才肯说:“你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强求的。”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在山他那样实心眼的孩子,也许并不适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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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我对郝在山说过,然后,”张由仪捏了捏山根,满脸懊悔:“他就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消失了。”
张由仪分了茶,双手端起齐眉,让到张院长面前:“当然,是在你的帮助下。”手里毕恭毕敬的请茶姿势和语气里咄咄逼人的态度,差点让张由仪分裂成两个人。
张院长看着他,眼神里既有责备也有无奈。
“由仪,作为我的亲侄子,我要说一句,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张院长不接茶,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沧桑,“人生就像这杯茶,有苦有甜,有浓有淡。你现在以为经历着失去的痛苦,不过是其中的一味,也不过是其中的一杯,再倒便是。”
张由仪听着,手中的茶杯微微颤抖,他低下头,看着杯中清亮的茶汤,若是他偏要这一杯呢?
“我知道,你心中的不甘。”张院长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继续说道,“无非就是在山先于你,放下了执念,有时候,对方先放手,或许是他有勇气自救,而后救人。”
张由仪不想听张院长这种伟大的科学家说这种玄之又玄的禅语,他握紧了茶杯,感受着那温热的触感,就像握紧郝在山的手,仿佛那是他唯一能抓住的实在。
他细细的抽丝剥茧张院长刚才那一句:“你是说,郝在山主动要求要走?”心中马上就着托过关系那人的话联想过来:“所以是一个很秘密的项目,这种项目涉及的保密级别应该很高。”难怪,难怪他打听不到。
他看向张院长目光如炬:“所以你们都签了保密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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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高级别的项目,据他所知,国内最近并没有,再国外!他眼前一亮,腾地站起来。如果是在国内,那还不敢轻举妄动,是国外的项目,那还不,多少钱的问题!
张由仪的心中掀起翻天波澜,他从未想过,郝在山尚浅的资历,能参与到如此重大的跨国项目中去。心中既感到震撼,又无比自豪,自己养的赛级犬出国给自己去赢大奖牌的类似骄傲心情油然而生。
张院长可不知道张由仪心境转换如此之快,只想赶紧把这麻烦精从自己房子里弄走。
“我什么都没说。”
“我会等他。”张由仪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想要表达些什么,但却发现言语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如果有可能,我还会去找他。”张由仪紧紧握着拳,放在胸口聆听自己乱了节奏的心跳,脑子里全是郝在山笑得露出大白眼的脸。
那天他真是被龚崇丘激得气昏了头着了这个王八蛋的道,怎么会把气撒在郝在山身上呢?他明明知道,郝在山童年坎坷的身世,他明明知道,郝在山非常在意他们两个人组成的所谓的“家”,还有那个亲手做的求婚戒指,天啊。
张幼仪一刻也不能等,生平被教授过的礼数全然忘记,招呼都不打冲回车里瞎摸,每一处缝隙都不肯放过。
在哪里,究竟在哪里,那天晚上被郝在山塞错位置,从他指缝里漏到地上的戒指,他捡起来之后,随手放到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