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感谢各位莅临我们家二女儿的周岁宴,这一年里,她给我带来许多弥足珍贵的快乐,也很感谢我的老婆,老婆,亲一口,姆嘛,哈哈,别觉得我肉麻,等你们有了爱人,有了爱的结晶,只会比我更甚之”台上的男人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
郝在山摸着胸口的圆润突起物,眼神又暗又沉。
那个男人,鼻子都肿着,换了套衣服自信闪闪站在台上,仿佛没多久前的那场闹剧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原来张由仪今天带他来参加的,提前花心思准备了那么久,又是定制西装,又是请了造型师做造型的,是前男友的孩子周岁宴。
小丑们引起龚崇丘发言,得以中场休息坐在一处,咧着嘴,一瞬间跟郝在山目光接触。他也是个小丑吧,郝在山苦笑,还是个拿不出手,需要张由仪挥动魔法棒,也许十二点就要失去效果的小丑。他不应该坐在嘉宾席里,而是应该去跟小丑们混在一起。化上夸张的垂泪,鲜红的嘴唇弧线,带上七彩的假发,将自己藏在厚重的小丑壳子里。
“还痛吗?”张由仪拉着他的手臂,带着一丝疑惑轻声的问。
郝在山回握他的手,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不痛。没事。”
台上的男人致辞完毕,走上台带着老婆孩子,跟大家一一碰杯,轮到张由仪和冯亮他们这一圈人时,特地将杯子矮了郝在山一截,当啷,水晶杯相撞擦出嗡鸣:“同喜同喜。”鼻尖肿起的脸,带着嘲讽刺眼的笑,名贵考究的西装,身边爱人眼神里似乎还满是对张由仪的不屑。
郝在山的心瞬间被愤怒和嫉妒填满,拳头紧握,但他绷紧的肌肉很快被身边oga轻抚:“冷静。”
他深吸一口气,望向张由仪,眼中充满了苦涩。张由仪倒是平平稳稳端着橙汁,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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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了全场,人家敬张由仪,他就抢着帮喝,一杯接一杯,冰冷的酒灌入胃里,翻起万重火辣。
冯亮看着他失态的神情,拧着眉头:“他这样,你一个人能搞定吗?”
张由仪架着郝在山臂膀,从容的一点头:“没事,就是今天跟龚崇丘撞上了,闹了点小矛盾。”
冯亮紧拧的眉头舒展开来,嘴巴张开,发出一阵爆笑,拍了一把郝在山肩膀,差点连张由仪都被连带着拍倒,狼狈的往上耸了耸肩,又将郝在山架了回去。
“看不出啊你小子,挺猛的啊。”他满意地看着郝在山,像是在看自家孩子出门打架挂了彩,但对面全被他干趴下了的餍足。
郝在山舌头打结,嘟哝了一句什么,冯亮愣是没听清。
“好了好了,你们先回家,到了发信息。”
张由仪将郝在山塞到副驾座,发动汽车,朝着窗外的冯亮挥了挥手:“走了,改天再聚。”
“到时候记得带上我们郝兄弟!”冯亮张着嘴大喊,吃了一嘴巴尾气。
郝在山的视线有些模糊,酒精在他胃里翻滚,头脑随着路况的复杂车身的摇晃昏昏沉沉。他又摸了摸心口的位置,圆滚滚的一小颗,刺着胸口,刺进心里。他知道这不是最佳的求婚时机,他搞砸了,紧紧按向胸口的手掌一分宜分的加着力,仿佛是这样,才能抵消从心口里泛出来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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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道减速坎,张由仪油门不松,硬腾了起来的车身,郝在山胃里翻了船,恶心得冷汗直流:“停车,停。”他虚弱得声音发颤,捂紧了嘴。
车急刹,停到绿化带附近。
郝在山打开车门,手脚并用地爬到绿化带旁边,什么枝丫戳到他脸上也顾不上,稀里哗啦吐了一地。
张由仪打起双闪下了车,在一旁轻轻拍打他的背,看着他还在干呕,又返回车里去取瓶装水给他漱口。叮叮,自动推送的医院app提醒他查看一直未读的血检报告。
屏幕被他关闭,他闭了下眼,咔嚓解锁——hcg<5,未妊娠,判断抑制剂缺失症假孕。
心里空荡荡的,穿着风。本该轻轻放下的大石头呢,怎么没有搬到他心里?
夜风拂过,带给满脑门虚汗的郝在山一阵激灵,他的胃吐空了,终于平静下来不再抽搐。眼前递来的瓶装水他道了声谢,漱过口,人也没那么狼狈,他擦了擦嘴直起身,看着张由仪。
“由仪,”他的声音还是有些虚弱,呕吐刺激着喉头,水肿让他甚至有些嘶哑:“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有什么不安掠过张由仪:“现在吗?你确定你没事了吗?还清醒吗?”
郝在山点了点头,揉着太阳穴试图驱散酒精带来的眩晕:“我确定,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更清醒,甚至我从今早开始就一直想说。”哆嗦的手伸进内袋,捉了好几次,才捉到调皮的珍珠。在不太受控制的手指里调转了头,捏紧指圈,举到张由仪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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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单膝,不,单不了,身体太沉,双膝砸向地面,咚的一声磕在地砖上:“由仪,我爱你,可能我现在达不到你的要求,但,但我想和你,和我们的孩子,共度一生,我发誓会对你们忠诚。”
良久的沉默横在两人之间,夜风打着旋儿刮走郝在山膝前的一片残叶。
“什么孩子?”头顶的张由仪眼中闪过惊讶。
“就,就是你现在肚子里这个。”郝在山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张由仪,都求婚了,也不必再遮着掩着吧。
张由仪凝视的沉默让郝在山心跳加速,胃里的不舒服都几乎忘却。
“郝在山,”张由仪不叫郝在山起来,任由他跪在自己面前:“所以你明知道我有可能怀孕了,还次次肏我肏得那么凶,还差点顶进我生殖腔里,今天打架更是一把把我甩开,现在来向我求婚,不觉得自己可笑吗?”
张由仪心里并不存在的大石头,似乎现在套着绳索转移到郝在山心上,拽着它往下沉。郝在山慌乱的往上提着那颗心,本就被酒精摧残得一塌糊涂的脑子艰难的思考着:“怀,怀孕之后,我,对不起,我没有好好学这些,真的对不起,由仪。”
“你总是在道歉。”
“但我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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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没有什么孩子。”
“什,什么?!”郝在山猛地抬起头,映入眼前的是张由仪手机上白光晃眼的血检报告单——未妊娠。
“我们之间,我尽力向你靠近,维护着你那脆弱的自尊。”张由仪轻轻地说:“你的世界,和我的世界,它们太不一样了,这戒指,你不能指望细细的一个金属圈就能束缚我。”
我根本没有想过什么束缚你,甚至都已经做好了长期在你身边打持久战的准备,郝在山无力地垂下了头,心里淌出苦涩的汁,跌下去跪坐在地上。你完全可以拒绝我,但,为什么要用这么决绝的语气,这么残酷的事实,原来在你心里,一直,都觉得我配不上你。果然失败了吧,无论再怎么用心,皆是徒劳。
毕竟连龚崇丘那样的男人,张由仪现在也看不上了,他又算什么东西呢。
眼眶辣得发红。
“那这戒指,戒指上的珍珠是你的,你拿着吧。”郝在山胡乱地将指环塞进张由仪手里,替他握牢,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我走了,谢谢你,张由仪。”生怕自己再不走,要在街上哭成一条狗。
也许是张由仪随手扔了吧,身后传来东西滚落在地,叮铃叮铃撞到下水道井盖的声音,他已经顾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