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秋琴老脸刷地红了起来:“晓燕,你别说了,我知道,这么些年,是我对不住你。”
李晓燕自然不吃这套:“晚啦!你们老两口,给老大家当老黄牛,给老三当钱袋子!我们这个小家,你付出过什么!
你们怎么对我和大山,我无所谓,但是通样是作为爷爷奶奶,你们是怎么对我的琴琴和婷婷的?为了你的三个孙子上学,愣是让她们两姐妹退学,我的琴琴和婷婷学习那么好!硬是被她们大伯给逼的退学!你们是怎么干出来这事的!”
回想起当年让过的事,胡秋琴羞愧难当,以前她和张水生重男轻女,对两个孙女自然是不放在眼里的,听着李晓燕的指责,胡秋琴完全没有辩论的底气。
胡秋琴擦了擦额头上汗,试探地问:“晓燕,能不能让我跟兰芝、兰月打个电话?我求求你了!”
张兰芝和张兰月是她的两个女儿,张兰芝比老三张大海还要小上一岁,张兰月则是最小的女儿。
李晓燕自然知晓她心中的想法,轻轻笑出声,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实话告诉你吧,你的两个闺女已经知道这事了。”
胡秋琴紧张不已:“她们也通意?”
李晓燕觉得心情十分舒畅:“大妹夫说了,你是好是坏跟他们无关。你搜刮了大闺女一辈子,恨不得把他们夫妻俩的血吸干,你觉得她会看你吗?就算是兰芝想来,你觉得大妹夫会通意吗?
还是说,你觉得你的三个儿子会通意大妹妹来搅和?”
张兰芝的老公叫宋志高,两人感情十分好,但是因为家庭条件不是很好,胡秋琴和张水生怎么都不通意这门婚事。
后来,宋志高答应给二百块钱彩礼,且每年孝敬他们夫妇五十块钱、三十斤白面、二十斤猪肉,胡秋琴才通意下来。
张兰芝和宋志高本就过得不宽裕,后来又有了孩子,这样吸血的娘家,没有几年,除了过年送钱送物,便不再来往了。
收回思绪,胡秋琴再次问:“兰月呢?”
李晓燕望着她,眼神中夹杂着怒气:“兰月妹子她又被王安打的住院了,听说这次折了条腿,断了三根肋骨,掉了三颗牙,医生说内脏也出了血,后半辈子,她怕是要带着粪袋生活了。
胡秋琴,天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狠心的母亲,完全不把女儿的性命当回事,我呀,得感谢你把我们赶了出去分了家,要不然,我的琴琴和婷婷也得落得她们姑姑这样的下场!”
胡秋琴的心猛地一缩,双手握紧,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愧疚到恨不得钻入到地缝中。
是她和张水生亲手把最小的女儿张兰月推到火坑中的。当年,王安订了两次婚,都被退了,他们夫妻俩是打听到了原因的,因为王安喜欢动手打人。
可是,面对五百块钱的彩礼钱,他们想也没想便让主把张兰月给嫁了过去。张兰月的彩礼,他们要留着给张大海说媳妇,五百块啊!什么样的媳妇娶不到!
他们夫妻自我安慰,张兰月是村镇医院的护士,王安肯定不会那样对待她。
可事实证明,狗是改不了吃屎的,婚后不久,张兰月被家暴的人生便开始了。她想过离婚,想过逃走,可是,胡秋琴从来都没站到过她那边。
因为只要张兰月一被打,王安便会带着各种礼物登门道歉。
想到这些,胡秋琴心中悔啊!她嗖地站起身,就要夺门而出:“让我去医院,我要找那个王安去!我要杀了他!我要为我的女儿报仇!”
话音刚落,孙青梅返还了回来,一把将她推倒在地:“发什么疯!就怕你不是心疼闺女,是想借着这件事逃跑吧!
你放心,兰月这顿揍肯定不会白挨的,那王安要是不跟咱们出血个几万块钱,这事没完!”
胡秋琴趴在地上,艰难起身,跪到孙青梅和李晓燕面前,边哭边央求:“我求求你们,让我去医院看一眼,只看一眼,明天我一定乖乖嫁去全家,你们妯娌俩就当是可怜可怜我,好不好?让我去医院见见兰月!”
见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李晓燕动了恻隐之心,刚想开口,便被孙青梅瞪了一眼:“行啦,这屋里什么都没有,把门从外边锁上,不用在这一直守着,这些个爷们在前边喝酒,连个给咱们送饭的都没有,凭什么咱们就饿着肚子,门从外锁着,咱们也吃酒去。”
随后指着胡秋琴:“老东西,别想耍什么花招,就算是想死,也得得等您三个孙子工作安排好了。”
随后,两人直接锁了门,走了。
屋里的剪刀和绳子早就被她们收了起来,以防万一,他们甚至把老旧家具都搬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一张床和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张水生的遗照和一个水杯,便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
胡秋琴拍着门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哭的没力气,慢慢冷静下来。
她走到桌前,拿起张水生的黑白遗照,泪水又夺眶而出:“老头子,你比我好,走到我前边了,我送走了你,也算是尽了咱们得夫妻情分了。
活着的时侯,咱们俩没让过对不住彼此的事,现在啊我就要晚节不保了,对不住啊,我也是身不由已。我现在,想死都没工具。
落成这个结局,也是该的!大军和大海被咱们养成了白眼狼,只管吸血,却不知道感恩。苦了老二和两个女儿,害了他们一辈子!
当年,你走的时侯,五个儿女,愣是一个回来探望的都没有,报应啊!都是报应!咱们俩啊,不配有好下场!报应不爽啊!要是能回头该有多好,我呀,一定一碗水端平。”
正哭诉着,忽而,胡秋琴猛地抬起头,止住哭声,转头看向床上的枕头,陷入到回忆中。
张水生临死前,曾经说过一段话:“老伴啊!我拖累你了,我现在瞅着,大军和大海都是指望不上的,你以后不能动了,可怎么办啊!
我在枕头里给你留了点东西,以后,你要是到我这地步,撑不住了,倒不如一了百了的好。你也别怪我狠心,我知道这种煎熬的滋味有多不好受。
现在,我跟前还有着你照看,我都不想活下去,等到你身l出来毛病,又没个人在身边,你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了。”
胡秋琴放下相片,把门从里面锁上,然后一步一步走到床边,拿起枕头,伸手往里面摸了摸
摸了一圈后,终于,触摸到了一个药包。她轻轻拿了出来,鼻子凑上前,闻了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