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味道她熟悉,是强效老鼠药!
胡秋琴脸上现出狂喜的表情,甚至双手都是抖的,她看了眼水杯,发现里边没有水,看着手中的老鼠药怔了怔,随后,仰起头
异常坚决地将药全都倒进嘴里。
老鼠药的味道实在是太难闻,她被呛的轻咳了几声,她伸出双手,紧紧捂住嘴,生怕将药喷出来,甚至还将沾到手上的药舔舐干净。
很快,她便开始难受起来,弯腰捂着肚子,浑身冒汗,鼻子开始出血,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挪到桌子旁,抱住张水生的遗照,再次返回到床上,紧紧搂着张水生的相片,五脏六腑传来撕裂般的疼,大口大口喷血,她在床上不住地翻滚
几分钟后,不再翻滚,一阵抽搐后,没了动静。
意识消失前,她好像听到了儿子们的哭声:“妈!妈呀!你怎么能这么想不开呢!这是多好的事啊!你不想嫁,你直接告诉我们不就行了,怎么就能走上这条路呢!”
“不是让你们妯娌看好妈的吗?你们干什么吃的!”
“这下完了,全完了!妈呀,你倒是一走了之了,你让我们这一家人怎么收场啊!”
听着他们的哭声,她心里是高兴的。
她想着,活该!
意识不知消散了多久,忽而,她的意识又慢慢回来,她感觉到有人在推她。
“秋琴?秋琴!快睁开眼,睡得这么沉,还很难受吗?”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是张水生!
胡秋琴使出全身力气睁开双眼,看到眼前人,激动地坐起身:“老头子?我这是到天堂了?”
张水生蹙起双眉,摸了摸她的额头:“退烧了啊,怎么说起来胡话了!什么天堂不天堂的,这是咱们屋。”
胡秋琴将屋内环顾一圈,可不就是他们的房间嘛!干净整洁,窗外阳光明亮。
胡秋琴疑惑不已:“老头子,我我今年多大年龄了?”
张水生笑出声:“你五十岁了啊,老婆子,感冒药的药劲这么大吗?怎么一直说胡话?”
胡秋琴捂住胸口,闭上双眼,掩饰住心中的激动,五十岁,不是七十岁!太好了!一定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忏悔,给她老婆子一次重生的机会赎罪。
许久后,胡秋琴的心神才缓和下来,慢慢回归平静:“老头子,我睡糊涂了,这会好了,脑子清醒了
。”
话音刚落,便听到外面堂屋传来的声音。
张琴琴看着桌上的咸鸭蛋,眼巴巴地看着李晓燕:“妈妈,我想吃咸鸭蛋。”
张婷婷也小声附和:“我也想。”
胡秋琴站起身,掀开门帘,偷偷观察饭桌前所有人的反应。
李晓燕看着咸鸭蛋陷入到为难,转头看向一旁的张大山。
张大山想了想,手刚伸手去拿,孙青梅便开了口:“琴琴、婷婷,你们奶奶可是说了,三个哥哥正是长身l的时侯,咸鸭蛋是给他们仨专门准备的。等以后你们长身l了,奶奶再给你们煮。”
张大山收回手,脸色十分难看。张婷婷和张琴琴则乖乖闭上了嘴。
看到这样的情景,胡秋琴朝着自已的脸扇了一耳光,把张水生吓得不轻,刚想开口,被胡秋琴瞪了一眼,乖乖闭嘴。
事情还没完,孙青梅将碗递给李晓燕:“他二婶,劳烦你给我去盛碗饭。”
然后,她的大儿子张金宝也习惯地递上碗:“二婶,我也要。”
李晓燕欲要站起身,被张大山按住,看向孙青梅,很是不记:“你们自已有手有脚的,自已去。”
孙青梅依旧将碗放到李晓燕跟前,一脸傲娇:“金宝他二叔,爸妈可都说了,金宝、银宝、三宝可是咱们老张家的命根子,我不在饭桌前看着,烫到他们怎么办?”
李晓燕拍了拍张大山,示意他别闹,张大山气呼呼地看向张大军:“那就亲爹去盛饭!”
张大军抬眼看了下张大山,没起身,依旧垂头吃饭。
孙青梅笑了笑,拿起一个咸鸭蛋剥起来:“他二叔、他二婶,你们也别觉得心里不平衡,你们想想,你们又没个儿子,以后琴琴和婷婷嫁人了,你们能指望谁?不还是得咱们金宝、银宝和三宝嘛!
再往远了说,等咱们老到不行的时侯,出殡那一日,你们俩还得指望我们金宝摔盆呢!我这话,你们夫妻俩赞成不?”
李晓燕和张大山纷纷闭上嘴,这是他们的痛处,更是短处。
这样的年代,没有儿子比没有钱还难受,在有儿子的人面前,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李晓燕站起身,端起碗,笑的很是牵强:“嫂子说的对,你千万别跟大山计较,金宝,二婶给你多盛点饭。”
这时,张大军终于开了口:“青梅说的话虽然直接些,却也是实话。”
胡秋琴再也看不下去,掀开门帘,走了出去,拦住李晓燕:“老二家的,把碗给我。”
所有人都愣住,有些不明白她要干什么。
孙青梅率先反应过来,笑弯了眼:“妈,让弟妹去盛饭就行,你何必亲自去呢!”
话没说完,胡秋琴从李晓燕手中夺过碗,一把扣到孙青梅脸上。
一秒钟的静默后,孙青梅一边惊叫,一边慌忙推开饭碗。
因着胡秋琴力气过大,孙青梅的脸上被扣上一个圆圆的红印,还沾着汤汁。她瞪大双眼,有些反应不过来是怎么回事,只能看向胡秋琴,像是看老鬼。
张大军拿起抹布递给孙青梅,看着胡秋琴很是不记:“妈,你这是干什么呢!多大点事啊,值得您这样对青梅!青梅可是咱们家的大功臣,给咱们家生了仨儿子呢!”
胡秋琴看着张大军,嘲讽一笑,随后,又抬起手,碗扣在了张大军的脸上。
张大军发出鹅叫声,一把推开碗,看着胡秋琴像是看着陌生人。
不等他质问,胡秋琴抢先破口大骂:“张大军,你也配当老师!咱们胡通口的墙上写得什么标题?你回答我!”
张大军被噎的说不出话,因为那墙上写着‘男女平等、女人也能撑起一片天!’的标语。
见他理亏,胡秋琴继续开腔:“张大军,你好歹是受过教育的人,还是个老师,你这样男尊女卑的思想要是传教给下一代,岂不是要误人子弟了!
怪不得你们班好几个女娃娃退学不上了,是因为你重男轻女的原因吗?只愿意教男孩子,不愿意教女孩子?”
张大军慌乱起来,这种事,若是被有心人听到让文章,那他辛辛苦苦考上的老师职位就不要当了。
张大军立马否认:“妈,你别诬陷人啊,我没有这样说!明明是你以前这样说的。”
孙青梅也立马维护张大军:“就是,明明是你在重男轻女,还区别对待孙子和孙女,现在倒好,竟然怨起我们来了。”
胡秋琴自知理亏,必须先从自已改变,于是,伸出手,朝着自已的嘴巴上疯狂扇!
屋里的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都以为胡秋琴中邪了,张水生拦都拦不住。
一连扇了十几掌后,胡秋琴的双唇明显肿起来,像是两道香肠。
见所有人都被镇住,胡秋琴把碗塞到孙青梅手中:“你自已的种,你自已都不愿意给他盛饭,凭什么让个当婶娘的盛饭,看你那个嘚瑟样,你生儿子,给他们两口子生的?
还有,这咸鸭蛋,琴琴和婷婷有份吃!她们也是我们老张家的血脉,怎么就吃不得了?儿子也有养废的,闺女也有争气的,你神气个蛋呢你!什么出殡摔盆不摔盆,人都死了,谁还在意那个!大不了,琴琴摔盆,我通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