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亦行从京城回到a市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新认了一门亲戚，对他的生活也没造成什么太大影响，就是靳亦行现在得重新去上班了。
靳亦行脑子稍微一转就想明白之前是怎么回事儿了。
程家对自己，感情应该也没有多深，不然这么多年也不会对他不管不问的。
对他，也不过是老爷子临终前的一点念想。
这点念想可能也不是对着他本人的。
但靳亦行也不会没有眼色地提及这种事，你好我好大家好，至少表面上看来，总还是一团和气的。
就是不知道程晏怎么想的，他把在a市有关的业务一股脑地都塞到靳亦行手底下去了。
靳亦行一开始听到的时候还有点诧异，他知道恒汇想要进军这边的市场，这些年来也一直都在往a市发展，但程晏这种几乎是把整个分公司都交到他手里的行为，属实不是正常人能想通的。
他问程晏说，万一自己把这公司也给搞破产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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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晏当时挺忙的，连头没抬地就撂下了两个字给他。
他说随便。
随便靳亦行怎么搞。
靳亦行当时就明白了，他这个小富二代，和大富二代之间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他作为一个公司的小老板，当然也没人卡着他的考勤看，但散漫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再让他重新朝九晚五地去上班，靳亦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习惯。
大早上起来他就开始直打哈欠。
吃早饭的时候，神色都是倦倦的，没什么胃口，粥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嘴里送。
靳亦行这么一副萎了吧唧的样，引得桌上人好奇地多看了他好几眼，犹豫了几秒后还是开口问了一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啊。”
“我做的东西很难吃吗？”方恕抿着嘴唇，有些紧张地压了压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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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啊，挺好的。”靳亦行还是没什么精气神，他搅弄着碗里的粥，开始和方恕抱怨着，“程晏烦死了，什么事都堆给我干，这点钱让我赚的可真不容易。”
方恕点头哦了一声。
跟他没关系就行。
他睫毛垂着，模样看上去很乖巧，还贴心地给靳亦行剥了个鸡蛋放到他面前的碟子里。
“你很讨厌他吗？”
“谁？程晏？”靳亦行想了想，“还行吧。”
讨厌也谈不上。
方恕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又哦了一声。
“……你想什么呢？”
靳亦行看方恕这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没想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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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
方恕在思考了几秒后，问了靳亦行一个问题，“是不是他死了，程家的东西就都是你的了。”
？？？！
靳亦行艰难地咽下了嘴里的东西，他也不迷糊了，这脑子一瞬间就清醒了。
一口东西没咽好，差点给他呛死。
“你想什么呢？”
同样的话他问了两遍，但第二遍的语气听起来明显就不一样了。
微微拔高了一点的声调，靳亦行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方恕的眼神很真诚。
“他死了，你应该也不需要再看谁的脸色做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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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开玩笑的。
靳亦行艰难地咽下了嘴里的东西，轻咳了两声，看到方恕这个样子又觉得好笑，他皱着眉，假装思索一般开口问道：“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那我不就是惨了吗？”
方恕一脸坦然，“没关系，我会做得很好的。”
他一直都做得很好。
靳亦行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一样。
方恕视线一直凝在靳亦行的脸上，近乎贪婪地盯着对方那张脸看，眼睛眨都不眨的。
靳亦行沉默了好久，他突然叹了口气，“方恕，我要是再坏点，那你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方恕眨了眨眼，有些不解地皱了下眉。
靳亦行伸手敲了一下方恕的头，“你别想这没边的事了，把你那点小心思收起来，程晏死了程家也轮不到我啊。”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对，自己怎么还让方恕给绕进去了。
他绞尽脑汁地劝着，“不是，你别有这想法啊，其实，其实程晏他人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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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恕淡淡地恩了一声，仿佛刚刚这个话题不过是他随口一问而已。
但靳亦行知道，他是认真的。
方恕是真的考虑过这个问题。
这就很让人头疼了。
方恕这个令人炸裂的三观，时时刻刻都在刷新着靳亦行的下限。
靳亦行在想一个问题。
一个一直都被他忽略了的问题。
方恕和他身边的那些人不一样。
那些人就算离开了自己，就算情感受挫，但时间长了应该也都能缓过来，他们有自己的生活，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但方恕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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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前二十年几乎都是围着靳家打转，围着自己打转。
松开了束缚他的绳索，方恕也不见得会过得有多好。
他没有自己的人生。
方恕知道靳亦行不想看见他，就一直都躲在暗处没出来过。
要不是当初那场意外，他可能会就这么在暗地里躲一辈子。
他一直绕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打转。
能有个什么好。
靳亦行不是很喜欢这种沉重的责任感，但对方恕，他说不出来什么拒绝的话。
已经被他抛下了一次。
要是第二次也被抛下去了的话，想想就觉得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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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真的，觉得这种情况很棘手。
也许是察觉到了打量在自己身上的那道视线，方恕睫毛眨动的频率都快了许多。
他在紧张。
因为一个简单的注视。
“算了。”
靳亦行叹了口气。
还是把人放到明面上看着点比较好。
谁知道方恕没人管，他背地里又发什么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