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自杀的巨星（五）       九曲黄河万里沙，江湖遍地是奇葩

王明载着束致到了《杀相思》的剧组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
导演沉着脸色，编剧眉头紧皱不停刷新着手机页面。束致走了过去，摘下墨镜随意地坐下来，并不像其他演员在导演面前一样拘谨。
看到他导演神色放松了些，和缓开口:“不是我要找你，是投资方有些疑问。今天下午的热搜是？你没谈恋爱吧？”
束致面无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他出去吃个烧烤就是谈恋爱了。
“坐我对面的是个男的，可以放心了？”
导演露出犹豫神色，一脸的欲言又止。连边上看手机的编剧目光都异样了起来，一副贵圈真乱的复杂表情。
束致原本有些疑惑，顿了顿，反应过来，忍无可忍:“没谈。所以编剧看半天手机就是在看我八卦？”
“当然不是，没谈就好，”导演笑呵呵地打圆场，“你也知道，咱们这个剧本改编，蛮吸cp粉的，你这时候公开恋爱对咱们剧不太好。”
束致见编剧还在继续刷手机，没移开目光:“规矩我知道。”
“其实投资商本来也不会关心你谈不谈恋爱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导演叹了口气，“今天热搜你没看吧，咱男二演员，吸毒被抓，一下子腾得上了热一。热二你被偷拍的新闻就被投资商一起注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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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毒？”束致重复了一遍。
编剧幽幽道:“如果三天之内选不到合适替代的演员，就得临时改剧本，删掉这个角色。”
这是导演和编剧需要担心的事，束致只是简单问了两句，就没了兴趣，就在他起身准备离开时，一个视频通话打了过来。
上面赫然是“舒质”的名字。
束致停住脚步，想到之前的“谈恋爱”乌龙，下意识看了导演一眼。
导演正在喝茶，差点被这难以言喻的一眼呛到，讪讪问：“怎么了？”
束致自嘲地扬了扬手机，接通了视频：“绯闻对象。”
舒质打过来是想问问明天来横店具体时间，谁知上来就听到一句模模糊糊的“绯闻对象”，猛男无语。
等束致想问他有什么事时，导演突然开口：“束老师……”
束致警觉地抬头。导演拍他一条过的时候喊“束致”，闹出负面新闻或者拍戏状态不好的时候喊“男主”，打歪主意的时候，就要喊他束老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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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通话里，舒质也顺着声音抬眼。他是偏柔和的丹凤眼，比起束致，少了三分锋利，黑发衬得肤色冷白。兴许因为刚喝了热拿铁，热气氤氲在眼中，宁市贵公子的疏离褪去，显得温柔多情。
束致将手机屏幕翻了过去，对上导演颇感兴趣的目光，淡淡道：“你四十了，自重点。”
导演：“……你们这些年轻人，脑子里都是什么乱七八糟。”
“说正事，这位是你哪儿捡的学弟，外形条件这么优越，没道理不火啊，”稍作沉思，导演自信判断，“表演系刚毕业吧？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个男二的试镜要不要让他来看看？”
束致挑眉。
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男二的角色人设本就一般，还有一堆眼高毒舌的书粉盯着。他是粉丝多，刚因为吸毒被抓的那个演员是以前资历老，舒质顶上来，最大的可能是挨骂：“少打他的主意，他也不是学表演……”
“可以。”舒质连忙道。被导演面试通过，听着比带资进组好听多了。
束致顿了一下，装作没听见，生硬地往下说下去：“你帮过我，如果真想进组，隔壁《蒸发》也缺个男配，原创剧本，刘导欠我个人情……”
导演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疑惑：“有你这么办事的吗小束？”
束致不耐烦地掀眼瞥了瞥桌上的剧本，走远了几步：“剧本我全背下来了，男二人设，不怎么讨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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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剧不知该不该吐槽就这么几步距离，走远了个寂寞，出声说：“束老师，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啊，我们这个男二，人物设定有厚度，有深度，体现了人性的双面。”
“这么大一剧组也不至于找不到顶替的人，”束致冷漠，“别让抓不到壮丁的中年秃头男人骗进组。”
导演摸了摸清凉的地中海头顶，转头问编剧：“我这头发很茂密啊，天天用霸王洗发水保养。他在说谁？”
编剧姑娘咳嗽了一声。
舒质这时候才终于有机会说话：“人设差就更好了，我就是试着玩儿，我这样的稀烂演技，也不能去别的剧组丢人了。”
前-三金影帝自黑的时候也是十分敬业。
束致略微沉默了一下，放在平时，类似的玩票进组发言会让他心生恶感直接拉黑，此时却生不出什么情绪，只是问道：“想好了？”
“当然，”舒质信誓旦旦，还刘导的《蒸发》，去完回来怕不是束致已经人间蒸发了，“导演，我是《杀相思》十年书迷，特别喜欢这个角色，能来剧组试试真的是我的荣幸，您一定要给我这个机会。”
悄悄听了全程的导演神色复杂，哈哈一笑：“……你这演技还是不错的，年轻人不要妄自菲薄。”
敲定了明天试镜的事，舒质就把手机扔在了卧室床边，转身去洗个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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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了大半天，他衣服都湿了，虽然王叔叮嘱了伤口不能沾水，但舒质也就嘴上应应，压根没放在心上。
另一边，束致以为通话结束，锁屏了手机，重新坐回去，和编剧姑娘讨论剧本的问题。
编剧据理力争：“这个男二就是一个风流多情的人设，我们宣传物料都是这个风向，天然渣你懂不懂？”
束致很无情，翻了几页剧本，眼也不抬：“按原著来。”
“这绝不可能，你死了这条心……”
“为了捧从菲菲？”束致放下剧本，双手交握，淡淡地问：“把原著里的人设改成花心渣男，你们问过原作者的意见了吗？”
原著是古早文里常见的两男争一女的戏码，高冷师尊男主，天真可爱女主，深情反派男配，在七年前的书粉投票里，男配的人气居高不下。把男配改成风流渣男，最大的受益者就是跟男配有大量直接对手戏的从菲菲。
不等回答，束致就又拿起手机，像是刚刚想了起来，垂眸道：“原作者好像存了我微信，我帮你们问问。”
“欸等等！”导演坐不住了。
束致霍然站了起来，整个人从脖子红到了耳朵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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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愣了一下，结巴着往下说：“我们再讨论讨论束老师……”
束致置若罔闻，红着耳朵，皱眉看着亮起的屏幕上还在继续的视频通话，犹豫着要不要出声。
少年湿着头发光脚走进卧室地毯上，松垮的白t黑色短裤，锁骨靠下的位置一颗黑痣在白皮上格外明显，冷淡慵懒的神色和之前的温和大相径庭，隐约可以看到t恤下一层薄薄的腹肌，和漂亮的人鱼线。
舒质背对着床边，弯腰俯身捡起掉在地上的车钥匙，本来就松垮的t恤扯起来小半，露出冷白光洁的背部下半部分。
在最下方，束致忽然看到了一个黑色的“九”的纹身，他心中杂乱无章的情绪一下子散了大半。
会把什么人纹在背上？难以忘怀的爱人？
“束老师？束老师？”导演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正要凑过来瞅瞅他在看什么这么入神，束致立刻关了视频通话。
把车钥匙放进床头柜的抽屉里，舒质转头瞥了眼床上的手机，他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插上了吹风机的电源，他坐在床边拿过手机，看到了视频通话显示“刚刚结束”，通话时长43：39。
所以他刚才一直开着视频忘记关了？
舒质神色逐渐僵硬，慎重地打开百度，搜索“阿尔茨海默病最早发病年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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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约定的时间前一分钟，司机准时送舒质到了宁城的横店。
为了挽救昨天视频的重大失误，舒质今天一改以往随意的风格，黑色大衣薄款外搭，深色长裤商务风，年龄一下子拉高了几岁。
束致收到电话，出去接他。
正在看剧本的几个小演员议论纷纷。
“哪尊大神，劳驾束影帝亲自去接人。”
“应该是元晓娱乐的王子尧吧，除了束致以外最大的咖，还跟束致同门师兄弟，听说是他来顶替男二的位置。对了，xxx吸毒的事你们听说了没？”
“挂了一晚上热搜，真是……”
束致走近几步，低头打量舒质拿着的冰奶茶，他的助理主动上前帮舒质接了过去。
“走吧。”
“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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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同时开口，又不约而同想起了视频的事，气氛尴尬了起来。
只有助理置身状况外，笑呵呵说：“舒先生太客气了，不过剧组最近要拍定妆照，奶茶这种，老板最近肯定不会……”
舒质点头表示理解。
束致随手拿了一杯，助理声音戛然而止，跟着两人，缓缓浮现出一脸的黑人问号。
“不是要拍定妆照吗？”
“自信。你大热天穿这么多？”
“帅气。”
“确实。”
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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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帅哥都是这么不走寻常路。
一路进去碰见不少电视上的熟面孔，都颇为热络地跟束致打招呼，看到舒质也都客气又惊讶，不知道元晓娱乐又从哪里挖到个好苗子。
就在他们要到拍摄现场的时候，一个穿着白衬衫颇有些俊朗的青年匆忙走了过来，喊道：“束老师，公司说我可以找你一起去剧组……”
舒质看向出声的人，好像有些眼熟。
边上的束致助理如梦初醒：“王哥！我差点忘了，你也是来试镜男二……”助理突然止住声音，下意识看了一眼舒质。
王子尧停在三人面前，笑着道：“束老师还特意出来一趟，太麻烦您了，我们进去吧？”
束致眉头慢慢皱紧，半晌，缓缓吐出一句：
“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