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非要这样么,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我不要你还我钱,你从来就没欠过我钱,那些彩礼不是......
萧瑾,我真的不想继续了。沈棠直接打断了他。
别再跟着我,这样我会更烦你。
还是实际一点,找房子要紧。
沈棠没回萧家,先去了厂子附近的公告栏,踮着脚尖,一行一行仔细看招租信息,纸张发黄,字迹模糊。
她在公告栏前站了很久,大多是合租,条件苛刻。
小沈
沈棠回头一看,发现是食堂的张婶。
张婶提着个网兜,里面装着两根蔫头耷脑的黄瓜,你这是......找啥呢
沈棠停下脚步,想起来张婶家就在附近,又是个热心肠的,便抱着希望试探的开口：张婶,我、我想在外面找个地方住,您认不认识有房出租的
张婶上下打量她,手里的网兜晃了晃：你一个人搬出去住这年头房子可金贵,单间都抢手,不好找啊。她摇摇头,咂了咂嘴。
我帮你留意留意吧,有消息告诉你,但是不便宜。
沈棠道了谢,又去问了其他人,得到的答复都差不多。不是地方太偏,就是房子太破,还有的租金高得离谱。
她合计着她手里私房钱,只要不是太贵,能坚持到年底差不多。
天色渐渐暗下来,沈棠脚步发沉,盘算着附近不好找可能要向郊区走了。
萧家客厅里没人说话,储藏间的门关着。
萧凤从房间出来倒水,看见沈棠从外面回来,重重地哼了一声,扭头进了自己屋。
没人再提离婚的事,大家默契的选择忽视。
萧瑾下班回来,他没去敲储藏间的门,只是往桌子上放了苹果和橘子,都是沈棠爱吃的。
沈棠每次经过都只是看一眼,然后移开目光。
林明爱坐在沙发上翻报纸,眼角的余光扫过桌上的东西,报纸被她捏得有些响。
沈棠正要回储藏间,被林明爱叫住。
小棠。林明爱的声音不高,但很清晰,今天厂里王主任来了一趟。
沈棠停下脚步,转头静静看着她。
王主任说,组织上不希望看到家庭矛盾,问你们是不是有误会。林明爱放下报纸,看着沈棠的背影,他还说,萧瑾是厂里看重的青年骨干,家庭稳定很重要。
沈棠没出声。
王主任让你明天去他办公室一趟。林明爱停顿了一下,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小棠,夫妻俩过日子,哪有舌头不碰牙的。萧瑾知道错了,你也别犟。你看他这几天,不是挺上心的吗
沈棠转过身,看着林明爱,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知道了。
林明爱看着她,端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
沈棠没再说什么,推开储藏间的门,走了进去。
晚上萧瑾看着桌上的菜,没什么胃口。
你也说说她,林明爱用筷子敲了敲碗边,非要闹得全厂看笑话她一个乡下来的不在乎,你萧瑾的面子呢！
萧瑾抬起头,眼底布着红血丝：妈,别说了。
他站起来,走到储藏间门口,抬起手,指关节在门板前停了半秒,又慢慢放下。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里面安安静静的。
沈棠听见门口有人停留,知道又是萧瑾,随后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条缝,一条光打进来。
她背对着门,坐在小板床上,望着那扇小小的气窗。
隔天,沈棠进了钢铁厂,厂区里人来人往,机器的嗡嗡声隔着一段距离传过来。
小沈。一个男人的声音不高,在她身后响起。
沈棠停住脚,回过头发现是木工房的李师傅,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袖口卷着。
李师傅走到她跟前,没立刻说话,先是朝左右看了看,确认旁边没人注意,才凑近一点,压着嗓子问：听食堂那边的人说,你在找房子
沈棠眼睫毛动了动,应了一声：是,李师傅,想找个住的地方。
李师傅从洗得发白的工装裤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叠的纸条,塞到沈棠手里：城郊,我一个远房亲戚有间小平房空着,院子跟人合用,屋里不大,还算干净。地址和人名在上面,你去看看合不合适。
沈棠捏着纸条,指尖触到纸张的粗糙感。她低头看着上面的字：李师傅,这......太谢谢您了！
谢啥。李师傅摆摆手,转身走了,快去吧。
沈棠把纸条攥在手心,纸条被手心的汗浸得有些潮。
城郊小平房,合用院子。她低声念了一遍,只要能离开萧家就行。
她小心地把纸条收进口袋。紧着上班。
中午休息,她没回萧家,揣着李师傅给的纸条,坐上了去城郊的公交车。
车子晃晃悠悠,一路颠簸。
下了车,按照地址找到地方。
是个大杂院,院门油漆斑驳,推开吱呀作响。
院子里晾着花花绿绿的被单衣服,角落堆着蜂窝煤。
一个中年妇女正在水龙头下搓洗衣裳,看到沈棠,抬起沾满泡沫的手：你找谁
我找王大妈,李师傅介绍来的。沈棠客气地问。
我就是。王大妈擦了擦手,打量着沈棠,是你要租房
她指了指旁边一间低矮的小平房：就那间,门没锁,你自己看吧。
沈棠推开门。
屋里一股子潮气混着灰尘味。
很小,放下一张单人床就没多少空地了,墙壁灰扑扑的,窗户纸有点破。
但确实还算干净,有个小小的灶台,能自己开火,做饭不成问题。
比储藏间强多了。沈棠心里定了下来。
她走出去,对着正在搓衣服的王大妈。
大妈,这房子我租了。
王大妈搓衣服的手顿了一下,在围裙上擦了擦,上下打量她：想好了这地儿可偏。就你一个人住一个月五块钱呢。
想好了。沈棠从口袋里摸出几张叠着的钱,这是第一个月的租金,您数数。
王大妈接过钱,一张张捻开,仔细数了两遍,才塞进围裙口袋里：行。钥匙你拿好。
她从腰间解下一把钥匙递过去,啥时候搬过来
就这两天。沈棠接过钥匙,指尖碰到冰凉的金属,上面带着铁锈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