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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再等等就能看到
钱萌萌!嚎什么丧你是不是想我师姐出事!
放下手里的东西,吴骏满是怒火地走了过来。
杨继丰盯着吴骏,将钱萌萌的头按在自己肩上,不让钱萌萌看吴骏的表情。
吴骏,出了什么事
师姐是正当防卫!
吴骏显然乱了方寸,也不解释,反是没头没脑地争辩起来。
杨继丰有些无语,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只知道此时此刻,这两人心里满满都是情绪,恐怕谈不了正事,只能根据正当防卫这四个字做一些推测。
吴骏,茶茶儿人呢是不是在派出所袁阿姨也去了吧
吴骏点点头,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青着脸,一语不发,他有些惭愧。不是他不想说,只是心潮汹涌,无法自制,如果可以,他真希望此时在派出所里的人是他。
杨继丰深吸一口气:我现在就去镇上,你们两个也别着急上火,把店看好了。
杨继丰说着松开钱萌萌,钱萌萌急了,拉住杨继丰:姐,我和你一起去。
你去了谁看店吴骏,我知道你急,萌萌也急,都是想帮茶茶儿,就不要搞内耗了。我去看看情况,你能和钱萌萌好好相处吗
姐,对不起……
我又没什么,你就说能不能好好的吧要不……我留下等你们这边弄完再去
姐,别,我能处理好,我……我去送货!
吴骏说着,慌忙转身整理起东西来,钱萌萌有些不舍地拉着杨继丰,最终吸着鼻子松了手:姐,其实我们也不太清楚情况,就是一大早袁阿姨来敲门,让我们帮忙看店。她要去派出所,好像是燕家里昨晚进了贼……人那个了,姐,这是正当防卫吧
知道了,等我回来再说。
安抚好钱萌萌和吴骏,杨继丰又忍着景区的限速,心急火燎地赶到镇上。
再看派出所门口,好家伙,人山人海,孙德威带着一群仓库的人,站在最前头振臂高呼:葛医生是清白的!
紧接着是袁美英的尖嗓子:你们杨柳村的事,我们胜利村见义勇为,我女儿是正当防卫!
杨继丰看着架势,也是头痛,正要联系大孙师傅孙德良,只见孙德良和叶慧敏已是扒开人群到前头去拉孙德威。孙德威一开始只看到了左边的孙德良,于是晃着膀子,梗着脖子不肯走,听到右边唉哟一声,才发觉自己撞到了另一边的叶慧敏,顿时泄了气,赔笑告饶。
杨继丰也听不清三人说什么,不大会儿,孙德良便揪着孙德威耳朵出了来,叶慧敏则早看到了杨继丰,同自家老公交换了下眼神,而后走向杨继丰。
群龙无首,袁美英也是独木难支,王春萍见是有转机,立刻改变方式一把挽起袁美英,就着喇叭喊:大家静一静,我这就给袁阿姨一个交待,请大家相信政府,绝不冤枉一个好人。我和袁阿姨聊聊,大家放心,我们就在边上聊。
看着王春萍那边搞定,杨继丰这才转身带着叶慧敏走到僻静处。
小叶,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叶慧敏连叹两口气: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都是别人那里听来的,说是王金燕家……夜里进了贼,但我看更像是纵火犯,据说带着汽油,要烧房子。
这么严重
事情远超想象,杨继丰也是吓了一大跳:人没事吧
没事,还好是农村,院子里有外接水,周围邻居发觉不对,都接了水管子灭火。据说葛素兰拿着铁锹,把那人逼到了河沟里,村里人四下堵着,不让逃,也报了警。据说警察来的时候那人就不太行了,后面又叫了救护车……现在听说是人没了,可能冻死了吧……
杨继丰略略松了口气:所以,人不是被打死的,是冻死的
好像是吧……但也有说葛素兰打了人,现在就是说不清楚。
这大概……几点发生的事
我看群里消息最早是一点,还有人发了视频,那人就在沟里……乱吼乱叫,看着也不像是伤到了。
叶慧敏说着赶紧翻出视频,转给杨继丰。
视频点开,很是模糊,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年纪不大的男人,站在水沟里大喊大叫,基本听不清吼什么,大致有两句是知道我爸谁吗、小爷要你们陪葬之类,中二气十足的话。
镜头四下转动时,只见村民们拿着各式各样的农具,四下围堵着,明显那时人还没事。
不过这么冷的天,杨柳村离派出所本来就有些距离,等警车到了再叫救护车,两下一耽搁,是有可能造成身体失温,从而导致死亡……
按视频来看,杨继丰觉得葛素兰应该没什么大事,不过人在派出所里待了这么久,也难怪袁美英不放心,揪着王春萍要说法。
沉吟了一阵,杨继丰又问:王金燕呢还有王阿姨
都在里头……杨经理,这问话要问这么久吗
杨继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对了,经理,杨柳村那边你放心,咱们仓库有人看着村点,我一会儿也过去看看。
小叶,辛苦了,那我就在这里等等情况。
正说着,杨继丰忽而听见咔嚓咔嚓几声。转头看去,她看到有人在拍照,胸前挂着铭牌,似乎是某家自媒体。叶慧敏当下低头匆匆离去,那人拿着小话筒上来想要采访,杨继丰摆摆手表示谢绝,又走回派出所门口,准备等着问王春萍状况。
正探头张望,里头突然走出一男一女,村民们也纷纷伸长脖子看去,却是谁也不认识,杨继丰倒是认得两人,正是钱庸和林音。
林音的身上裹着钱庸的厚夹克,钱庸穿着毛衣好像一副不怕冷的样子,微微挂下的清水鼻涕还是出卖了他。
杨继丰见状,心头没来由一松,迎了上去,林音也紧跑几步,开门见山道:杨继丰,我们聊聊。
一辆小车,一辆越野,一前一后开出东庭镇。
杨继丰从后视镜里看去,钱庸的越野车紧紧跟在后面,像是一头随时可以碾压上来的野兽,这让她颇有些不爽。林音在后座笑了笑:他就是这样,别介意。
很紧张你啊!
林音耸耸肩:不是你想的那样。
杨继丰不再多话,将车停到一处僻静的湖岸,正打算开口,手机响了,是钱庸打来的。杨继丰按下免提,而后对林音道:你们怎么也去了派出所,别和我说,你们也在现场
林音嘴角挂起诡异的笑:是,我和钱庸去了现场,不过去晚了,跟着救护车进去的,然后就看到白岳被抬上车。
白岳是谁
知道白振华吗
大概听说过,曼陀山庄的老板吧和白岳什么关系
父子。
你是说,大老板的儿子……跑去王金燕家放火
是啊,不合理吧不过聪明如你,应该能猜到些什么……
杨继丰猛然转身,不敢置信地看着林音:难道小新……小新是……
这个畜生不配有孩子,虎毒不食子,为了财产,他竟然要杀小新。
不是……你的意思,七年前作案的人是白岳
你不信
匪夷所思。
林音笑了:有什么匪夷所思的地主家的傻儿子不都这样,杨继丰,你不也吃过亏
我那事没得比吧刚说完这话,杨继丰突然想起黄九思那些疯狂的脑残粉,又苦笑,好吧,有钱让人膨胀,可以想象……所以,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林音不由捏紧了衣角,钱庸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杨继丰,这不关你的事,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可以了。
听得出来,钱庸是关心林音,杨继丰也不打算过多追究,毕竟这是警方的事,林音却不接受这番好意:杨继丰,挂掉手机。
林音!
伴随着电话里的大叫,钱庸开了车门戴着蓝牙耳机走过来,啪嗒一声,杨继丰落下车锁:钱总,不好意思,让我和林音聊聊吧。
砰!钱庸双拳无力地砸在车窗上,杨继丰皱眉:钱总,你这可是暴力胁迫,还能不能给人一点空间了
你懂什么!她这是在伤害自己!
钱总,林音是个成年人,她有自己的判断,倒是你现在这副张牙舞爪的样子,让我没法把她交给你。
林音抢过手机,权当是扩音器:钱庸,我三年人不人,鬼不鬼的都过来了。你是好意,还是为了减轻你自己的负罪感,我想你心里清楚。
林音说罢挂掉了电话,杨继丰看着钱庸沮丧的样子有些不忍,僵持间,钱庸突然砸了自己一拳,转身离去。
杨继丰瞥见林音眼角的泪光,突然不忍心看,别开脸拿起餐巾纸递了过去,然后默默等待着。
良久,林音又缓缓开口。
还是先说王金燕的事,白岳从小就不学好,打架逃课,还沾了毒品。刚好,白振华的曼陀山庄开工,于是他就带着白岳来这里戒毒。当时我还不认识白岳,我只能猜测,是白振华每天带他登山,让他熟悉了这里的地形……
杨继丰不由握紧了方向盘,难怪警方当时排查不到,谁能想到富豪家的儿子会做这种事再加上王家报警太晚,基本找不到什么证据,也难怪王群英一意孤行非要留下这个孩子,可以说,王又新是眼下唯一的证据。
所以,有验过DNA
是的,高云搞到了小新的DNA,高云是白振华的女儿。有钱人嘛,随便找点人脉,赞助些机构,跑村里送送鸡蛋,搞搞基因测序,就会有一堆人参加。更何况她知道王金燕在杨柳村,目标明确,花不了多少钱。
杨继丰猛然转身,林音坦然迎上她的目光:别看我,不是我,高云是会莱士的董事,刚好负责华东地区业务。
杨继丰心里一寒:你的意思,是叶欣告诉她的
杨继丰,你不觉得昨晚你不在东庭镇,未免过于巧合吗
不……应该不是叶欣。
为什么
解释起来有些麻烦,我觉得不会是她,她多半是被利用了。
也是,到底是一个镇上的,应该不至于如此……当初我父母在ICU住了大半年,我不得不求着高云,帮她做一些事,但我可以保证我从来没有向她泄露过王金燕的半点消息。
杨继丰再度沉默,她知道,林音身后,定然又是一个惨绝人寰的故事。
听着林音的呼吸慢慢急促起来,杨继丰转回头看向窗外,看着冬日湖上薄雾,一缕一缕,升腾下降,好像扯不完的棉花糖。
许久,林音的呼吸终于平复:白振华搞水月山庄时,钱家有帮过忙,白振华见过钱庸。所以,对白岳来说,钱庸就是别人家的孩子,然后我恰巧在英国遇上白岳……被他得知我是钱庸的……女朋友……
杨继丰再度抓紧方向盘,车子明明停着,她却感觉好像失控了一样。
那是一个过于骇人听闻的故事,仿佛发生在十九世纪的混乱欧洲……
仅凭朋友圈里的几句话,自然无法控告白岳。
杨继丰,我……能不能听听你的故事
林音的声音沙哑起来,不知是说累了,还是难忍悲痛。
杨继丰点点头,努力压下看后视镜的冲动,视线在窗外梭巡着,只见钱庸好似一匹孤狼,在越野车边走来走去。
你当初找我,是为了钱庸吧
林音没出声,杨继丰笑了笑:放心吧,我和他不是一路人。那一次,我是酒喝多了认错了人,再说了,我有老公,结过婚。
林音噗嗤笑了:杨继丰,你还挺时髦的,玩隐婚
杨继丰苦笑:不是隐婚是裸婚,年轻……冲动……我和魏杰的感情怎么说呢……算了,还是给你说说我父母的事,你大概就能明白我和魏杰之间的关系。
方便吗每次说到你家里,萌萌口风都特别紧,我只知道你小时候住她们家,你外公和她爷爷是战友。
是,战场上过命的交情,但我会住到她家里,说起来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当然不会说给你听,问题主要在我父母身上。我外公外婆从前都是给地主干活的长工,外公很早就逃出去参加游击队,一次打仗的时候又救下了外婆,后来他们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我小时候不懂事,有段时间,还挺烦他们成天强调艰苦朴素、艰苦奋斗什么的……
电视剧里那种老干部
也不算,字都不认识几个,全靠部队扫盲,到后来才学习。我看过外公自己存的一些档案,最早在部队手写的表格上,文化程度填的是认识一百个字。到后来即使再学习也没用,有时候过了那个岁数,就是学不进去了,当个办公室主任之类的也就到头了。
林音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那是与自己截然不同的生活,听着似乎有很多抱怨,内里却是一种平淡温馨的幸福。
反正你就可以想象,他们这代人特别珍惜读书的机会,也觉得子女在国营厂当工人是件非常光荣的事……但我妈不爱读书,所以硬是不听外公外婆的劝,和几个小姐妹南下珠海打工。
珠海
是啊,那时最赚钱的地方是珠海,全是私营厂,还有香港老板开的,工资高,包吃包住,可以存下很多钱。我妈就在那里认识了我爸,也是上海人,我妈是个主意很大的人,也不和家里商量,直接在珠海和我爸结婚生子,然后把我扔给了外公外婆。
你……爷爷奶奶呢
爷爷走得早,奶奶有孙子要照顾,顾不上我。
林音忍不住摇了摇头,杨继丰却没多少悲伤,反是露出笑容:其实在外公外婆家挺好的,姨妈、姨夫、表哥都很疼我,对门有刘阿姨,魏杰呢……住我家对面,大我三岁,我家的事他全知道。青梅竹马还不足以形容我和他的关系,可以说,我从小就把他当亲人……说实话,有这么多人在,好像爸爸妈妈不在身边也没怎么样,不过逢年过节的时候还是会想着他们回来。后来他们回来了,不是回来团聚,是上海的护照出国方便,容易下签证……所以,他们要去韩国打工。
打工
是啊,这事都把我外公气病了,却还是拦不住。要知道,那个年代有一万元存款的万元户还是很稀奇的,去韩国打工,两个人扣除吃喝,一年可以攒三四万……你想想,这是一个多么大的诱惑。
不危险吗
一帮子人出去,他们也没觉得危险,还有人因为家里有事,不得不从国外回来,天天后悔不能多待几年。那种气氛下,没人会去想危险不危险,就这样,他们出去了……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杨继丰说罢,忽而沉默下去。
那时,外公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不得已,她被送去钱家寄养,再度回上海,是参加外公的葬礼。而很久很久以后,她才知道,那时父母已经出了事,姨妈怕外婆受不了打击,隔了大半年才告诉外婆。
微微闭上眼睛,杨继丰深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
韩国的冬天很冷,真的是可以冻死人的那种……有一年暴雪,非常严重的灾害天气,他们住的地下室断电,人就这么没了,尸骨都回不来,就一些好心人带回来一点点随身物品。至于钱……他们是想一次性带回来的,然后,你懂的……人都回不来就别说钱了……
再度沉默,杨继丰想就此停止回忆,可思绪却由不得她,纷至沓来。
对杨继丰来说,最惨的还不是父母双亡,而是这些事,家里人守口如瓶,外头却是谣言满天飞……
出去打工的人,并非全部去了工厂,也有吃不了苦入了歧途。
于是便有好事者嚼舌根,话里话外都是刺,再加上杨继丰的外公外婆,对新中国一直充满了自豪,早惹了某些人不满,这些人自然是要借着这件事打二老的脸。
外公过世后,外婆开始沉默,到后来经常终日一言不发。杨继丰清楚记得,那些年,唯一让外婆感到高兴的事,便是从前工厂的同事来探望走动。可渐渐地,老同事间的消息也变成了一场场葬礼,到最后,外婆仿佛哑了,一天到晚不开口。
只有杨继丰知道,好几次深夜里,她都听到外婆独自叹息着:这世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杨继丰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再想下去。
林音也不出声,似在陪着杨继丰一同默哀。
又不知过了多久,杨继丰才喃喃道。
再等等多好,再等等,他们就能看见以后的经济腾飞,就能看见我一个月赚的可以抵他们一年。可惜没有如果,人也无法预见未来,只能好好珍惜当下。
吧嗒一声,杨继丰开了车锁,远处的钱庸顿下脚步,似是听见了开锁声,下一刻便朝着林音所在的车门大步走来……
看到林音扑入钱庸怀里,杨继丰笑着别过脸去,眼泪无声落下,或许人总要经历苦难才能明白什么才值得珍惜……
也因这一场被残忍摧毁的爱情,杨继丰突然地格外地想念起魏杰来……
车声隆隆,渐渐在身后消失,手机微信响起,是林音发来消息。
我的事不要告诉钱萌萌……律师,钱庸会安排。
明白,谢谢。
应该的,不用客气。
此时,钱萌萌的消息突然闪了出来:姐!不好了!闹上微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