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到了开学那天，池渊发觉，这种悲哀，估计是很多家长求之不得的。 她依旧住?

到了开学那天，池渊发觉，这种悲哀，估计是很多家长求之不得的。
她依旧坐六点半的公交，在七点半拖着行李箱进了校门。
学校的建筑风格迥异，新旧不一。有旧得来自上个世纪的，有新得白瓷反着光的。宣传栏有幸归属于后者，铺满从校门到教学楼这一路。
池渊得以从看似风光的宣传栏，窥见西梁高中衰败的全貌。高考光荣榜榜首只是个普通985，所有考上重点的人名放大再放大，还列不满小小一张红纸。普通985，在槿城一中只是两百名左右的水平，班级前十都不一定有。
她一个年级二百五，在这大概还能装上个学霸。
高考光荣榜之后是高二板块，“金絮其外”的江幸，高清蓝底一寸照赫然居于c位。照片上的人皮肤白皙，眉目清秀，同不知情的人说这是校颜值大赛榜的冠军，也有十成十的人信。
照片底下按格式标了班级姓名，还附上学霸很朴实的座右铭：每天进步一点点。
压根算不上悲哀了，家长同别人说，还能用上近乎夸耀的语气，“我儿子不仅在学校混的好，在社会上也发展得不错。”
或许是实在没什么好宣传了，剩下大半全是凑数的报纸、海报。
行李箱、打包完善的被子、脸盆竹席，在教学楼一楼平台堆着，都是等着主人去完教室，再运回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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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渊把行李箱放这，跟着人群上楼。
十班在三楼的最尽头，是池渊一路听下来，最吵的班。她抬头看了看门框上的标识，再三确认没走错，才提了口气进去。
汪圳坐第一排靠墙，离门最近的地儿。他最早发现新同学，异常热情地同她搭讪：“嘿嘿，你就是池渊吗？”
他藏在鸭舌帽下的黄色头发太过惹眼，又和江幸认识，池渊稍作联想，不难猜到他是溅她满身水的那位。
“我好像见过你，你是不是在镇上骑过摩托啊？”
汪圳是个极容易飘的人，见池渊眼里的崇拜不掩，他愈发热情邀请她坐下，“来来，刚好我还没同桌，你坐这。”
“是的是的那就是我，是不是看着很拉风？”
池渊无法招架汪圳殷切的眼神，她组织了下词汇，而后狠狠点头：“对，酷毙了。”毙了算了。
还在享受吹捧的汪圳，丝毫没有察觉赞扬背后的咬牙切齿。他忘乎所以，开始眉飞色舞地画饼：“你要是想，周末我可以带着你去兜风，不过你要是想逃课去也成，圳哥带你飞。”
没等到池渊的虚与委蛇，汪圳等来了班主任的一记爆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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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渊着实没料到，“我心向阳”是个青年男教师，活力满满，果然向阳。
“我说川哥，开学了能收敛点不？你这个样子，我是要被扣工资的。”冯小天连连摇头，恨铁不成钢地指着门外，“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去理发店。”
汪圳被撵出去后，变脸大师冯小天转看池渊，满目和善，“来来，带上资料和我去趟办公室。”
怕新同学怕生，冯小天连让池渊上台自我介绍的环节都省了。更甚者，变成除了池渊，十班人都上去自我介绍了。
“你们肯定认得新同学，但新同学不认识你们啊，来，大家挨个上去说两句。”冯小天坐在汪圳座位上，散发着贤者的光辉。
“我叫张厚发，厚积薄发的厚发，呃，我个人没什么爱好，比较喜欢躺平。”
……
“我叫孙蓓蓓，是我们班的文艺委员，也是亲爱的池渊同学的暖心室友。平时喜欢吃喝玩乐，最近在苦心钻研化妆技术——等我学有所成，能给你化一个吗？”
介绍环节还带互动，池渊看着满眼放光的少女，点点头，有一种自己即将成为试验品的错觉。
和五十人整整齐齐一个班的槿城一中相比，约摸三十多人的十班，人数实在不算多。池渊很快记住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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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包括本来就认识的江幸。
他倒是实诚，说自己喜欢打游戏。谁知底下一片喝倒彩，有人接话，“同学你别理他，他就一读书王。”“年纪第一在说什么屁话？”“虚伪死谁了？哦，是我。”
下头都是笑，池渊跟着干笑了两声。深觉江幸这人设，立得过分牢固了。
他无辜耸肩，满是狡黠地望池渊一眼后，不疾不徐地下了讲台。
虚伪死谁了？哦，是池渊。
池渊手机没上交，眼看“冯小天全球后援会”在冯小天本人眼皮底下活跃，问汪圳快回来没。
此刻的汪圳蹲在理发店门口，一手转着帽子，一手长按屏幕发送语音，“我日，理发店他妈八点半了还不开门，他是不打算做生意了吗！我坐在这里是为了和对面卖菜伯伯面面相觑的吗！？”
回复全是一色的“哈哈哈哈”。
再后来是换座位环节，池渊在后桌口中了解到，班主任不爱做人，搞同桌竞争破坏同学情谊。当时两两配对，三十五个人总有一个落单，倒数第一的汪圳与在座成绩相差悬殊，争取到了一个人坐的权利。现在多了池渊，逃不掉的汪圳成了众人眼中的香饽饽，谁都想不费吹灰之力远离惩罚。
以及，压根没人要和江幸组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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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幸前同桌，也就是十班学委，捧着他的书包离座位五米开外，着实委屈，“这回能放过我了吧！”
如他所愿，还在死磕理发店的汪圳毫无知情权，被安排给了众人过分同情的学委。
剩下的是冯小天按照考试名次组的位，听到江幸被排给了池渊，学委带头起哄，“犬哥你这也忒不厚道了，池渊好歹是新同学。”为什么要让可爱的新同学一来就受如此折磨？
底下又是一片附和。
池渊的新同桌，对处于事件中心习以为常，他手上夹着笔，偶尔顺时针逆时针来回转两圈，绕有兴致听你一声我一声。
是学霸该有的风范。
呵，原谅池渊先入为主，自认为他夹笔的姿势，更像是烟瘾犯了。
冯小天扶了扶黑色大圆框眼镜，略带讥讽地反问学委：“你行你上？”
上一秒还义愤填膺的学委立马泄了气，摇手说着自己不行。他再同江幸坐下去，相信在成绩扶摇直上之前，能先陷入无限的自我怀疑，然后自闭至死。
一时间“男人不能说不行”的打趣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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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班主任平易近人到了极致，学生是什么话都敢说。
等班上重新安静，冯小天“宽慰”担忧池渊的同学们，“池渊是槿城一中转来的，我按客观依据排个座位还要遭人质疑，实在是寒心啊。”
没人理会班主任的偶尔戏精了，大家把目光重聚回池渊身上，毕竟槿城一中的名号过分响亮，全省数一数二。能碰见一个该校的学生，他们自然新奇崇拜得紧。
天知道拿到槿城一中的数学卷就没几道会做的他们是如何如何绝望。发下来的一张草稿纸上空空如也，答题卷背面和草稿纸一样空空如也。一场考试得两张免费草纸的好事情，也就它能给。
“天道好轮回，江幸你也有今天！”说话的又是学委，他抱着的书包还没放下，笑得十分解气。
众人：学委大概可能或许是有些疯了。
“其实，”池渊没忍住解释了几句，“我成绩不算好的，就中等水平。”母校的光辉过盛，倒是搞得她难做人了。
十班同学一副“我全都知道”的表情，接受了她的解释。
好在话题没继续，冯小天赶着去开班主任会议，宣布就地解散各自回寝收拾。
同寝的孙蓓蓓和曾韵过来找池渊一起。池渊和她的新同桌礼貌道别，和室友去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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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衣服，池渊的住宿用品全在学校超市现买，也得亏它什么都有。
高三的宿舍是新建的，豪华四人间的特殊待遇，把高一高二的八人间比下一个头。池渊寝室在五楼，只住了三人，有一个办了走读，在学校外租了房。
相比孙蓓蓓，曾韵内向些，多数时候也是孙蓓蓓在讲话。
“槿城一中管得严不严啊，和西梁高中比怎么样？”她边拖地边问在铺床的池渊。
“严啊，严到人喘不过气，这不我转学了么。”池渊不露声色把转学的“原因”一并说了，填补室友的好奇心。这解释，和郑兰仙的如出一辙，倒是祖孙同心了。
讲真，就西梁高中高三临近九月开学这一项，她母校努力十年也做不到。毕竟此刻池源已深陷学海半月有余。
听闻高校早读教室要放分贝仪，晨跑前背书、食堂排队背书，午休前必备一份数学小测，孙蓓蓓表示，她是最幸福的高三党。
果然，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西梁高中简直成了养老圣地。
“我们高中，好像没什么特色，就假放得特多。”
“不对，还很乱。”说到这，孙蓓蓓声音不自觉放轻，话语中带着莫名的骄傲，“我和你说，我们学校后山的小树林，地上全是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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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源挑眉，一时不知道接什么话。
孙蓓蓓以为她没听懂，神秘兮兮地详细说明：“那个套，避孕的。”见到池渊震惊模样，她心满意足闭了嘴。
一直没出声的曾韵听不下去，怼了孙蓓蓓一句：“你和她说这些做什么？”
她语气挺冲，孙蓓蓓脾气上来，问：“不可以吗？”
火药味说来就来。
池渊审时度势，扮演和事佬，提议大家先去食堂吃饭。
孙蓓蓓对着拖把一声冷哼，但十成十是对曾韵撒的气。她将曾韵无视了彻底，拉上池渊的手，“走吧，我和你说，食堂的拌面超级无敌巨好吃！”
曾韵没跟上来，推脱说自己不饿。
食堂不大，因为高二没开学，只小气地开了第一层，因为军训晒得够呛的高一新生和高三党在饭点摩肩接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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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座位都成难题。
孙蓓蓓领头，托着餐盘往角落钻，找了张完完全全的空桌。
池渊刚埋头吃她的第一口面，耳边就响起一声清脆的响指。
她抬头，看到自信哥一手拿着饭，另一手装着逼。换个发色显然影响不了汪圳的发挥，他一甩头发，问池渊：“旁边有人不？”
见池渊摇头，他一个华丽转身，在池渊旁边落座。动作之大，连带着池渊被晃了一晃。
这人、太油了，是到嘴的拌面都跟着腻的程度。
谢天谢地，他大哥也来了。没“头目”镇场，池渊怕她会在沉默中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