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其它小说 > 细作为妻 > 第 11 章       谁更下流

女子体态轻盈,脚下却不慢,坐在厅中喝茶的裴连城先听见细碎的说话声,后闻见一阵扑鼻的栀花香,抬头时一个素衣丽人已然出现在眼前,身后还跟着个一脸傻笑的呆鹅。
兄弟这么多年,都没见他如此笑过。
裴连城摆摆手,呆鹅不情不愿地退出去,临走前一个劲地给他打哑谜:“二哥,把握机会,把嫂子抢回来!”
裴连城看懂了他的唇语,“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宋小姐怎么来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善。
“原来信国公真不希望我来。”宋鸢也没好言语。
裴连城抬头,发现宋鸢正看着他,雪融融的面孔俏丽无双,一对眸子却隐隐压着怒气。
这是来兴师问罪,怪他不该阻了她的良缘?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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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角一勾,似笑非笑道:“难不成你希望我希望你来?”
话很拗口,意思却很明白,宋鸢霎时涨红了脸,反唇相讥道:“信国公不愧军旅出身,欲擒故纵这招用得真是炉火纯青。”
“你觉得我故意引诱你来?”裴连城觉得这女子简直不可理喻。
“不是么?”
昨天装得像个正人君子,看都不看众女一眼,今天却将主意打到几岁的孩子身上,既想贪占豫王之功,又想在她这里博好感,不是目的不纯是什么。
裴连城被宋鸢的笃定气笑了,撑着额头懒懒地问:“你说说,我引诱你做什么?”
“这个就只有信国公自己心里清楚了。”
她站在那里,高昂着头,像只凛然不可侵的凤凰,裴连城起身走过来,将她逼得连连后退,看着她防备又鄙夷的模样冷笑道——
“你当真以为所有男人都要拜倒在你石榴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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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鼻息又热又烫,喷在皮肤上隐隐作痒,从未与男子有过如此接触的宋鸢又羞又怒,脖子都红透了。
“下流!”
裴连城比她高一个头,不仅看见她红红的脸颊,肉肉的唇瓣,还看见她雪中带粉的一截脖颈儿,想起那句甜甜的“姐夫”以及她与陆寻常相守的画面,不禁又冷笑起来。
“我下流,你还来找我,岂不是更下流?”
宋鸢:“……”
她曾博览群书,也曾跟着徽帝去过不少地方,多少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可遇到裴连城,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孤陋寡闻。
原来,一个人的涵养与身份地位无关。
譬如眼前这位被徽帝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神仙郎”,若不是亲耳所闻,谁能相信其粗鄙程度与市井无赖不相伯仲呢。
这地方,她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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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避开,慌急下一脚踩到裙摆,身子失去平衡,眼看着就要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她叫苦不迭却又无能为力,干脆闭上眼,心里默念摔轻一些,摔轻一些。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只听耳边一声巨响,一只小圆凳迅捷地朝她冲过去,乖乖钻到她身下,轻巧巧接住了她。
不偏不倚。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宋鸢根本不知那凳子怎么来的,也不知自己怎么就一屁股坐了上去,但她知道对面那人一定非常得意。
从始至终他都一脸漠然,身子未挪半步,眼里含着奚笑,看她就像看猴儿戏似的。
“多谢。”
她声若蚊呐,羞愤得无地自容,先前的那点气势荡然无存。
男人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那笑极轻极浅,仿佛一阵风,一吹就散了,但落在宋鸢耳中却如催命符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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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想逃了。
偏偏此时竟还有人不识趣地往上凑,拍着巴掌哈哈大笑,清脆童音震耳欲聋,险些没把人羞死。
“哎呀呀,英雄救美啊!”
豫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肉乎乎的胖手捂住眼睛,边叫边从指缝中偷看——他的鸢姐姐已经红成了大蘋果,风轻云淡的裴哥哥就是树下拿着箩筐准备接果子的农民伯伯。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豫王被自己逗得前仰后合。
宋鸢恨极,黑着脸提步就走,豫王不敢再笑,扭着小身子追在后边提醒:“鸢姐姐,你不要我了?”
宋鸢不理。
“鸢姐姐,踏雪你也不要了?”
宋鸢顿住,回头来牵他,他却连连后退:“周先生还在给踏雪施针,现在走可就前功尽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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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鸢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狠狠剜了他一眼,点着他的额头,冷冷道:“你胆子越发大了,什么人都敢跟着走,等我回去禀告娘娘,看她不捶烂你的屁股。”
豫王急得大叫:“不要啊鸢姐姐,我是特意来找裴哥哥的,我在画上都告诉你了呀。”
“画画就画画,题字做什么?”
“哪有题字,你说欲速则不达,让我把腕力练好再学写字,先生答应了。”
宋鸢的怒气潮水般退去,头脑渐渐清明起来,她将豫王叫到屋外,一番交谈后整个人都清醒了。
她中计了。
一个并不高明的离间计,因为她心神崩溃而奏效了。
她把裴连城得罪大发了。
想了想,她从袖中掏出帕子给豫王擦脸,附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豫王高兴地点点头,饭也不吃了,与裴连城潇洒作别,牵着她的手蹦蹦跳跳去了周正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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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宋鸢,周正心中大定,下针有如神助,不过一刻钟,那病入膏肓的狸猫就活了过来,一个鲤鱼打挺跳进宋鸢怀里,蹭着她亲热地叫唤起来。
宋鸢泪盈于睫,裣衽行了个大礼,周正连忙扶起她,告诉她全是豫王功劳,宋鸢把豫王拉进怀里,捧着他的小脸“吧唧”一口亲上去,含着泪道:“灵官,鸢姐姐会永远记着你的恩情。”
豫王又羞又喜,大眼晶晶亮,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无心之举,将来会带来怎样的际遇。
踏雪又恢复了活泼本性,见豫王被宋鸢亲,“喵呜”一声跳上豫王肩头,豫王赶它,它就跳到另一边肩膀,再赶又跳回来,如此几次,豫王没了脾气,只好驮着它和宋鸢手牵手走出逍遥庐。
早已等候多时的拾珠一把扑上来抱住他们,瞅了瞅他们身后渐渐阖上的大门,轻声道:“舅老爷也来了。”
宋鸢点点头,让缀玉安顿豫王和周正,自己随拾珠移步暗处,等在那里的长身男子朝她扬扬眉,半是无奈半是埋怨道:“阿鸢,你太冒险了。”
宋鸢抓着他的袖子摇来摇去,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脸上散发出由衷的笑意:“我只是让拾珠借几个人,小舅舅怎么亲自来了?”
男子叹口气,语气仍是无奈,神色却很温柔:“自然是不放心你这个小祖宗啊。来,跟小舅舅说说战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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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行吧,不好也不坏。”
宋鸢囫囵应着,脸上一阵阵发烫,裴连城的气息火热霸道,表面斯文正派,实则像个市井无赖,侵略太过,睚眦必较,绝非易与之辈。
“阿鸢拿定主意了吗?”
“拿定主意了,一个奸一个狡,一个算计一个难缠,要斗让他们自己斗去,我好端端一个人,凭什么要当替死鬼。”
男子点点头,正色道:“都听你的,我派出去的人还没回来,一有消息立刻通知你。”
“不急,还有时间。”
“你在等陆寻常?”
宋鸢哂笑:“他值得我等?”
夜来风急,满庭林木哗哗作响,听在耳中有如刀剑相击,男人半边脸庞隐在摇曳的灯影中,仿佛镀上一层黑晕,看起来比消沉的夜色还要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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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了,裴连城一言不发,金银铜梗着脖子站在一旁,面色也好不到哪去去。
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反倒是裴连城,对那女人太客气了。
一个不守妇道又带着政治目的的女人,是没有资格与裴连城成婚的,私下接触也不行。
“你可真行,居然会玩阴谋阳谋了。”
裴连城冷嘲热讽,金银铜臊得满脸通红:“二哥,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把豫王的画扔到马粪堆的,也是我让管事那么说的,我就是不想二哥与那女子有牵扯。”
“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徽帝夺了裴家兵权,还想用美人计麻痹二哥,二哥要离她远远的,不能被她迷惑。”
“你觉得我是贪恋美色的人?”
裴连城声音很轻,双目却很亮,像寒夜里的星子,有种叫人不敢直视的锋利。
“不是。”金银铜被他的目光压迫得不敢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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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以为阿彦不懂事,没想到真正不懂事的是你。”
“你若照我吩咐好好去做,豫王就不会借题发挥,她也不会找上门来兴师问罪。老三,与妇孺争长短,就是你这些年跟我学到的本事?”
“二哥,对不起。”
“这句话你该跟她去说。”
“为什么?”金银铜蓦地提高声音,双眼瞪圆如铜铃,他不信几句话的功夫,裴连城就被迷得昏头转向。
“自己看。”裴连城抖着一张纸,正是被金银铜扔掉的豫王画作,不过被人添了些别的东西。
金银铜咬牙切齿:“二哥,这妖女恁地歹毒,居然想离间我们兄弟关系。”
裴连城气笑了:“人家又不知道管事是你金三爷派去的,也不知道你是我的结义兄弟。”
“怎么不知?她分明在我们府里布了眼线,不然如何拿到这幅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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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过脑子吧金三爷,交画就会暴露眼线,换成你会这么蠢?”
“那会是谁?”
“你说呢?”
金银铜垂下头,方脸憋得通红,心里十二万分的追悔和不安,原以为宋鸢是个草包美人,谁知她居然反将他一军,还给裴连城送了份大礼
“二哥,她卖你人情,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说呢?”
裴连城举眸望过来,眸色清冷幽暗,像深不见底的古潭,饶是追随他多年,金银铜也猜不出他此刻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