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多血?”
张婶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谁受伤了?”
听见张婶的话,姜云苓也急了。
她没有受伤,那受伤的就只能是林萋萋了。
“快让妈看看,是伤到哪了?”她着急的想从林萋萋的怀里挣出来。
林萋萋却哭的一抽一抽的,不愿松手。
还在不断说着,“妈妈,别走。”
张婶几步过去,观察伤口在哪里。
看见地上的碎玻璃瓶后,她瞳孔骤然一缩。
“老张!快去找人!喝药水了!”
林家现在就剩下两个女的,张叔没跟进屋,只在自家门口观望。
一听这话,穿着拖鞋就跑过来了。
“怎么回事?”
“没喝,没人喝药。”姜云苓这会反倒冷静下来了。
她受伤后,林萋萋仿佛一夜之间成熟了起来,懂事的让她觉得陌生。
不闹脾气了,也不爱哭了。
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能安排,也把她照顾的很好。
甚至每天帮她倒尿盆子都没有什么怨言。
可她这个当妈的,却没什么能给女儿了。
除了拖累,还是拖累。
她一度感觉,自己的女儿好像已经离开了,不在了。
但现在这个抱着她痛哭的林萋萋,却又让她觉得女儿回来了。
“没事了,没事了,妈不走。”姜云苓反手揽住女儿的后背,轻轻抚着。
就像小时候抱她那样。
林萋萋感觉自己身体里那点原主残存的执念,彻底散了。
身体上其它部位的疼痛在慢慢消减,反倒显得小腿上的疼更加明显。
箍着姜云苓的手臂已经有点发僵了,她一点点的松开,准备自己去看一下伤口。
就听见张婶的惊呼,“老天,这么长的口子。”
“老张,你快换身衣服,带萋萋上医院。”
林萋萋的小腿被弹起的玻璃碎片划了一道将近一拃长的口子。
伤口挺深,还在持续往外冒血,周围的裤腿都被染成了红色。
张婶强硬的把林萋萋搀起来,扶着往外走,“别任性,先跟你叔去看病,你妈妈这里,有我看着呢。”
张叔已经将他那辆二八大杠推到了院子外面,两人合力把林萋萋抱到后座上。
“老张,农药瓶子划的,别去卫生所,找个大点的医院,让医生好好看看,别落下什么病根。”
自行车飞快的消失在小巷中。
张叔腿都蹬出残影了。
刚才的情绪消耗太大,林萋萋坐在后座上发着呆。
她在想,或许原主让她提前穿越过来,就是为了救姜云苓。
很庆幸,她真的把姜云苓救下来了。
林萋萋自己其实没什么跟妈妈相处的经验,她是被姥姥,姥爷带大的。
就只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她总是抱着一个女人的腿,哭着喊着,“妈妈,别走。”
可一次也没能把人留住。
在她记忆里,妈妈的脸早已一片模糊,她甚至都想不起那人长什么样子了。
但今天姜云苓的拥抱和安抚,让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妈妈是这样的。
这一点上,她是羡慕原主的。
她羡慕原主有个这么爱她的妈妈。
“你放心吧。”她小声的说着,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一定当她是自己妈妈一样,好好对她。”
“这一次,我把她留住了。”
医院这会已经下班了,只剩下急诊室还开着,患者不多。
值班的是个挺年轻的男医生,听说伤口是被农药瓶的玻璃片子划伤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他不仅给林萋萋做了外伤消毒,缝了几针,为了保险起见,还要吊一些药水。
打吊针的屋子里,只有一张窄小的单人病床,剩余都是椅子。
林萋萋被张叔扶进去的时候,那张床上已经有人了。
看不见脸,只看出是个个子挺高的男人,人比床还长出一截子,脚放在床外面。
她选了窗户下面椅子坐下,为了转移注意力,脑子里规划着将来的事情。
回家之后,她要趁着今晚的事情,再劝一次姜云苓,让她和林争先离婚。
等她们和林家切割了,她就两条腿走路。
一边尝试从林争先手里把姜云苓的赔偿款弄回来,一边看看贷款这条路可不可行。
总之无论如何,要先去把摊子摆起来。
如果真的能挣到钱,她想带着姜云苓去京里的大医院再看看,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复健方式。
“咳,咳,咳。”
单人床上的患者忽然咳了起来。
他声音有点沙哑,喃喃的说了一句,“水,有没有水?”
这声音听着好像有点耳熟。
见那人自己不能动,林萋萋就摇了摇她吊瓶架上的铃铛。
男医生很快出现,看向林萋萋,“有事?”
林萋萋指向床上的人,“他想喝水。”
男医生没去倒水,反倒拍了那人几下,“醒了就起来。”
听医生的口气,两人似乎认识。
“你不能再喝水了,胃酸过多,越喝越难受。”
“我这有下午从食堂打的汤面片,给你热热,得吃点东西才行。”
“那些巧克力,奶糖,不行,得吃饭,你知道吗?”
床上的男人恹恹的坐起来,“不想吃,想吐。”
林萋萋眼睛睁大了。
这人,居然是简玉书。
“玉书,你的厌食症越来越严重了,”男医生忧心忡忡的看着他,“要是再这样下去的话,会危及生命的。”
“我建议你立刻停止工作,专门进行治疗。”
“你总不能一辈子靠零嘴活着。”
他俩聊得旁若无人,但林萋萋觉得一直听别人的隐私,好像不太好。
“咳咳。”她出声提醒,这里还有个人。
医生和简玉书果然没有再深入聊下去。
“你还有两瓶药得打,得在这过夜了。”男医生给简玉书重新扎上针,“想吃什么?明早我叫瑞峰来送饭。”
“不用,我真的吃不下。”简玉书还想挣扎一下。
“吃不下也得吃,想吐就硬忍着吃。”
“要是再吃不下,我以后就给你插鼻饲管。”
男医生白了简玉书一眼,又看向林萋萋,“你吊瓶打完就可以走了,别碰水,药可以在卫生所换,7天后过来拆线。”
说完,臭着一张脸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简玉书和林萋萋。
两人沉默着,时不时互相打量一下。
似乎都在寻找一个开口的机会。
可偏偏又同时开了口。
“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