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文军这一嗓子,院里外头立马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看傻了眼,盯着他和他手里的带血长矛。
他那眼神直勾勾地戳在周大山脸上,带着一股子拼命的狠劲。
看热闹的村民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周大山捂着流血的胳膊,心里又惊又火。
他真没想到这软蛋回得这么快,还敢动真格的伤他。
“葛文军!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老子碰你媳妇,那是你欠我的!”
周大山试图拿欠债的事压人,给自己找回点面子。
葛文军脸上没什么表情,把柳清兰护得更紧了。
“欠你的?说好三天,这才第一天。”
“你带人砸我家门,动我媳妇,这又算哪门子道理?”
他的话不响,但硬邦邦的,谁都听得清楚。
柳清兰躲在他宽厚的后背下,紧抓着他的胳膊,身体还在抖。
可瞅着眼前这男人的背影,心里那股子绝望,竟散了点。
文军…他好像真和以前不一样了。
周二狗看他哥吃了亏,梗着脖子就往前冲。
“姓葛的,少给脸不要脸!”
“我哥看上你媳妇,那是抬举你!”
“再说,就你这穷鬼样,三天你能还上个屁!”
这话倒是点醒了周大山,他忍着胳膊疼,脸上挂上凶狠的笑。
“没错!葛文军,别跟我扯三天两天的。”
“我看你小子就是还不上钱,想耍赖!”
“今天要么把钱掏出来,要么你媳妇跟我走,没第三条路!”
他这是故意把水搅浑,把自己先动手说成是怕对方赖账。
边上看热闹的村民也开始嗡嗡地议论。
“可不是嘛,葛文军家啥底细谁不清楚,十五块钱上哪弄去。”
“我看就是装样子,想把周大山吓跑。”
“这下悬了,周大山那脾气,肯定不能算了。”
王婆子也在人堆里,撇着嘴,等着看葛文军怎么丢人现眼。
早上刚在葛文军那吃了瘪,她心里正憋着火。
“文军啊,不是婶子说你,做人得讲个信誉。”
“欠债还钱是老理儿,周队长来要账也没错嘛。”她阴阳怪气地开口。
柳清兰听见这些风言风语,心又一点点往下沉。
是啊,钱…十五块钱,三天时间,文军怎么可能弄到?
刚刚升起来的那点指望,瞬间又暗淡下去。
她抓着葛文军的手更紧了,嘴唇哆嗦着:“文军,要不…”
她想说要不算了,别为了她跟周大山拼命。
葛文军却没让她说完,声音还是那么稳。
“媳妇儿,别慌,看我的。”
他往前跨了一步,手里的长矛尖微微扬起,对准了周大山。
“周大山,你说我还不起钱?”
“你说我想赖账?”
“好,今天我就让你开开眼,看看我葛文军说话到底算不算数!”
说完,他猛地把肩上扛着的粮食袋子掼在地上,“咚”一声闷响。
接着,在所有人又惊又疑的目光里,他把手伸进怀里。
再掏出来时,手里赫然是一沓票子!
虽然有零有整,有新有旧,但那厚度,看着就不止十五块!
“这…”周大山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周二狗下巴差点脱臼,满脸都是“这不可能”的表情。
周围的村民更是像炸了锅。
“钱!他真有钱!”
“我的老天爷,他从哪儿弄来这么多钱?!”
“没看错吧?葛文军能拿出这么多?”
王婆子脸上那看好戏的表情瞬间僵硬,变成了十足的错愕。
柳清兰也捂住了自己的嘴,眼泪哗地就下来了,这次却是激动的。
他真的弄到钱了!他没有骗自己!
葛文军捏着那沓钱,目光冷冷地扫过周大山和他身后的几个跟班。
又扫过周围那些表情五花八门的村民。
他要的就是这个场面,就是要当着全村人的面,狠狠抽周大山的脸!
“周大山,你要钱是吧?”
“十五块,对不对?”
他动作不快地从那沓钱里点出十五块,每点一张,都像是在打周大山的脸。
周大山那张脸,红了白,白了青,跟开了染坊似的。
他怎么也想不通,葛文军这个废物点心,怎么一天功夫不到就变出这么多钱?
难道是去抢劫了?
“拿着!”葛文军把点好的十五块钱,往周大山脚下一扔。
几张票子轻飘飘落在尘土里。
这个动作,比直接骂人还让人窝火。
“钱给你了,咱俩的账,清了。”
“现在,带着你的人,滚出我家!”
葛文军的声音像是淬了冰。
周大山看着脚下的钱,再看看葛文军那能冻死人的眼神,还有那杆若有若无指着他的长矛。
他气得浑身发抖,可心里头竟然有点发毛。
今天的葛文军,太他妈不对劲了!
可他要是就这么弯腰捡钱走人,以后在村里这张脸往哪儿搁?
他硬撑着最后一口气,外强中干地吼道:
“葛文军!你他妈这是什么态度!”
“欠钱还钱是规矩,你还敢动手伤人?”
“你把我胳膊划伤了,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想把被打伤的事闹大,把焦点从还钱上挪开。
周二狗也立刻跳出来帮腔:“对!你打伤我哥,必须赔钱!医药费,误工费,都得给!”
葛文军听笑了,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事。
“赔钱?”
“周大山,你带人闯进我家,想对我媳妇动手动脚,还先动手打人。”
“我没把你另一条胳膊也给卸了,已经是给乡亲们留面子了。”
“你还有脸跟我要赔偿?”
他长矛往前一送,矛尖几乎顶到周大山的脑门。
“你再跟我说一个‘赔’字,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躺这儿?”
那股子狠劲,让周大山后面的话直接噎在了喉咙里,额角见了汗珠。
他一点不怀疑,葛文军这疯子真敢捅他。
周围的村民连大气都不敢喘,谁能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
以前那个谁都能踩一脚的葛文军,竟然变得这么不好惹。
一些原本伸长脖子看热闹的,这会儿都悄悄往后缩。
王婆子更是脸都吓白了,后悔自己刚才嘴贱。
周大山这下是进退两难,钱在地上,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
想动手吧,又没那个胆子,场面就这么僵住了。
葛文军冷冷地盯着他,忽然又开口了,声音倒是缓和了点。
“周大山,你是个小队长,在村里有点脸面。”
“但村里的事,终归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
“欺负人,硬闯别人家,这些事要是让镇上知道了…”
他话没说完,但里面的意思谁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