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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要打要骂,我都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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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大山心里猛地一跳。

    捅到镇上去?他葛文军难道在镇上攀上关系了?

    这不可能啊!

    但他转念一想,葛文军这钱来得蹊跷,这态度变得反常……

    难不成真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他忽然想起前几天,隐约听大队长抱怨过,说镇上供销社的马副队长对村里的风气不太满意。

    难道…葛文军跟马副队长搭上线了?

    这个念头一出来,周大山后背的冷汗唰就下来了。

    马卫国那可是镇里的头面人物,真要追究起来,别说他这个小队长,就是大队长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他越琢磨越觉得像那么回事。

    要不然,葛文军哪来的底气这么跟他硬刚?

    哪来的钱?

    想到这层,周大山的嚣张气焰彻底瘪了。

    他不敢再赌下去了。

    面子丢了是小事,万一真得罪了大人物,丢了饭碗,甚至惹上官司,那才叫完蛋。

    他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文军…兄弟,误会,这都是误会。”

    “那…那钱就算了,就当哥…就当是我对不住弟妹。”

    他竟然连地上的钱都不要了,只想赶紧把这事揭过去。

    葛文军心里冷笑,这就认怂了?

    看来马卫国的名头比他想的还好用,虽然他还没提。

    不过这样也好,少费口舌。

    “误会?”葛文军眉梢一扬。

    “你带人打上门,把我媳妇吓成这样,一句误会就揭过去了?”

    “周大山,你当我是以前那个软柿子,随便捏?”

    周大山心头又是一颤。

    “那…那你说,你想怎么着?”

    他是真有点怕眼前这个葛文军了。

    葛文军的视线落在他受伤的胳膊上,又扫了一眼旁边吓得不轻的周二狗和另外两个跟班。

    “你动了我媳妇,你这条胳膊的伤就算扯平了。”

    “至于他们几个…”他用矛杆点了点周二狗那几人,“一人拿一块钱出来,给我媳妇压惊。”

    “然后,滚蛋!”

    这话一说,周二狗他们几个脸都绿了。

    一块钱,放这时候不是小钱,够他们啃好几天窝头了。

    “凭啥!”周二狗脖子一梗。

    啪!

    葛文军二话不说,矛杆抡圆了就抽在周二狗的小腿上。

    周二狗“嗷”一嗓子,抱着腿就蹲地上了。

    “或者,你们几个是想把腿留下?”葛文军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

    另外那两个混子吓得一哆嗦,哪还敢犟嘴,赶紧往兜里掏钱。

    两人兜里也没几个子儿,东拼西凑才凑出两块钱,手抖得跟筛糠似的递过来。

    周二狗看同伙都怂了,自己又挨了打,只能憋着气,不情不愿地也掏了一块钱出来。

    周大山眼睁睁看着,脸黑得像锅底,屁都不敢放一个。

    他清楚,今天这人是丢到姥姥家了。

    葛文军没伸手接钱,示意他们扔地上。

    “捡起你那十五块,现在就滚。”

    “以后少在我家门口晃悠,不然下回断的可就不止是胳膊了。”

    周大山眼里淬满了毒,死死盯了葛文军一眼。

    但他终究是没敢再放狠话,弯腰捡起地上的十五块,又捡起那三块“压惊钱”。

    招呼着疼得龇牙咧嘴的周二狗和那俩跟班,像条丧家之犬一样溜走了。

    连句场面话都没敢撂下。

    看着周大山一伙人狼狈逃窜的背影,院子里外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村民们看着葛文军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有害怕,有好奇,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所有人都明白,从今天起,村里这个老实本分、任人欺负的葛文军,算是彻底翻篇了。

    王婆子更是脚底抹油,想趁乱溜掉。

    “王婶子,等一下。”葛文军的声音不高,却让她浑身一僵。

    王婆子硬着头皮转过身,脸上挤满了比哭还难看的笑。

    “文军呐,有啥事?”

    葛文军走到她跟前,把地上那三块钱捡起来,在手里抛了抛。

    “刚才我好像听婶子说,周大山是按规矩办事?”

    王婆子脸瞬间就白了,双手摇得像拨浪鼓。

    “没,没有的事,我那是…那是老糊涂了,瞎说的。”

    “文军你现在出息了,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婶子我一般见识。”

    她是真怕了,怕葛文军秋后算账。

    葛文军看着她那副吓破胆的样子,也懒得跟她计较。

    这种见风使舵的人,敲打一下就够了。

    “婶子以后说话,最好先过过脑子。”

    “我葛文军以前是窝囊,可我不傻。”

    “谁对我好,谁想害我,我心里都有本账。”

    他把那三块钱塞进自己兜里。

    “这钱,就算是我替我媳妇收下了。”

    “没事的话,婶子也回吧。”

    王婆子像是得了大赦令,连声答应着,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了。

    其他看热闹的村民一看没戏看了,也都觉得没劲,三三两两地散了。

    一边走还一边小声嘀咕。

    “这葛文军,真是撞大运了。”

    “可不是,突然就硬气了,还弄来这么多钱。”

    “以后他家门槛可不能随便踩了。”

    “周大山这回栽得不轻,脸都丢光了。”

    很快,院门口就清静下来,只剩下葛文军和柳清兰。

    还有地上那袋鼓鼓囊囊的粮食。

    葛文军转过身,看向柳清兰。

    她还站在那儿,眼圈红红的,有点发愣地看着他。

    脸上泪痕还没干,脖子上那道伤口看着挺扎眼。

    葛文军心里抽了一下,走过去,轻轻搭住她的肩膀。

    “媳妇儿,没事了。”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以前从没有过的暖意。

    柳清兰看着他,嘴唇翕动了几下,想说点什么,又好像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

    眼前这个男人,脸还是那张脸,可眼神和身上的那股劲儿,完全变了。

    她有一肚子疑问,关于钱,关于他怎么突然变了个人,关于他哪来的打猎本事。

    可话到嘴边,最先问出来的却是…

    “文军,你…你没伤着吧?”她带着哭腔,伸手就要去检查他刚才跟周大山拉扯时可能碰到的地方。

    葛文军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我没事,好得很。”

    他拉着她的手往屋里走。

    “外头风大,进屋再说。”

    他顺手把地上的粮袋扛起来,那分量不轻,他却扛得挺轻松。

    这力气,又让柳清兰心里吃了一惊。

    进了屋,葛文军把粮食靠墙放好,回身把门栓利索地插上。

    屋子还是那么破旧,可有了这根门栓,好像就多了几分安全感。

    他这才转过身,正经地看着柳清兰。

    “媳妇儿,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肯定一堆事想问。”

    “但你先听我说几句。”

    他拉着她在炕边坐下,自己却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抬头瞅着她。

    这个姿势,让柳清兰很不自在,心里还有点慌。

    以前的葛文军,从来不会这样放低姿态看她。

    “以前,是我混账,不是个东西。”葛文军声音有点哑,带着很深的愧疚。

    “我对不住你,让你跟着我受了那么多罪,吃了那么多苦。”

    “今天周大山敢找上门,说到底还是因为我以前太不是人。”

    “你要打要骂,我都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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