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陆宽从太清楼里出来,收了四两银子的酒钱,还有三十两银子的定金。
陈七一直等在外面,正听两位小乞丐说着什么。
看到陆宽走出酒楼,他立刻迎了上来。
“宽哥,刚才我接到手下兄弟的消息,帮里有点事要处理,我先离开一下,这两位兄弟跟在你身边听你使唤。”
“不必了,也没什么麻烦事,你们都去忙吧。”
陆宽骑上了小毛驴,陈七的脸色颇为凝重,和两位小叫花子匆匆而去。
要去的下一家酒楼,也就是从此醉,隔得并不远。
转过几条街,来到从此醉的门口一瞧,果然和太清楼很不一样。
太清楼的食客们,都是本地的富家大户。
从此醉的食客们,却是以过往的外地客商为主。
这些客人们衣着并不光鲜,风尘仆仆,操着外地口音,骡马上驮着各种货物,一看便是走南闯北之人。
陆宽打的如意算盘,也正是让这些外地的客商们尝尝自己的酒,让茅铺佳酿的名头打出去,将来可以把酒水卖到邻近的县府,甚至更远的各州。
刚跳下驴背,门口一位面白如玉,长得很精神的白面小厮,便快步迎了上来。
“这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呢?”
白面小厮很殷勤地牵过了缰绳,拴在了旁边的石桩上。
“既不打尖,也不住店,而是来卖酒的。”
“卖酒?那可抱歉,本店有供酒的童家酒坊,是不会用别家的酒的。”
白面小厮虽然拒绝了,却不像太清楼的那位王全一样脸色难看。
陆宽取了十个铜板,递到了他的面前,“小哥,麻烦跟掌柜的递个话,我这酒不错的。”
小厮却颇有规矩,并没有收取铜板,“这位公子,我就算帮你递了话,掌柜的也不会要你的酒的,除非你的酒又好,还又便宜。”
陆宽摇头一笑,“酒好,就不会便宜,又好又便宜的酒,怕是啥时候也不会有。”
就在这时,店里传出一道中年汉子的声音。
“孟三儿,外头何事?”
“掌柜的,有个卖酒的,声称自己的酒不错。”
“是么?拿进来尝尝。”
陆宽从箩筐里拿出仅剩的一坛酒,和这位孟三一起进了酒楼。
酒楼的纪掌柜,是位五十来岁的矮胖汉子,双眼中透着精明,自然也是个懂酒的人。
一闻陆宽的这坛酒,他便一下来了兴致,好好地试饮了一碗。
“小兄弟,你这酒叫什么名堂?”
“茅酿,陆氏茅铺佳酿,简称茅酿。”
陆宽感觉自己取名的水平还不错,“每斤茅酿,五钱银子,掌柜的看得上的话,可以预定了,五天内送酒上门。”
“每斤卖五钱?可真不便宜啊!”纪掌柜皱着眉头,“这酒确实不错,再便宜些,我可以多定一些。”
“没法便宜了,毕竟一分钱一分货,酒水的生意尤其如此!”陆宽低声道,“实不相瞒,我卖给太清楼的价格,也是这个价!”
一听这话,纪掌柜便有了一股紧迫感,当即接受了这个价格,定酒二百斤。
和离开太清楼一样,离开从此醉时,陆宽也是收取了三十四两银子。
身上有七十多两银子,陆宽也不必动用银票,仅用这七十多两银子,就足够购买大量的杂粮和器物,以供酿酒之用了。
陆宽骑上小毛驴,准备先去畜市买辆马车,以便驮运大批粮食。
就在此时,从此醉酒楼里,一位小厮快步而出,直奔着城西的一家酒坊去了。
城西只有一家酒坊,便是垄断了城里酒水市场的童家酒坊。
酒坊的前厅。
在那浓重之极的酒味中,四十几岁的童生金童掌柜,正躺在一张竹椅上打着盹儿。
“表叔,没睡吧?”
“孟三儿?你怎么来了?”
这位匆匆赶过来的小厮,正是从此醉酒楼跑堂的孟三。
“表叔,有人要拿刀切你的肉了!”孟三神秘兮兮的。
“什么意思?”
“方才,有人在从此醉卖酒,卖的酒不但清澈见底,而且酒香浓郁,劲儿十分之大,卖到五钱银子一斤,我们纪掌柜不但要了,还一下定了二百斤!”
“什么?!”
童掌柜大吃一惊,一下从竹椅上蹿了起来。
“此话当真?是什么酒?”
“亲眼所见,千真万确,这酒叫什么茅铺佳酿,我一闻就知道,确实是好酒呀!”
“酒带来了么?”
“没有,只有八斤,我可一滴也带不出来,表叔可以去酒楼亲口尝尝,晚了的话酒卖没了,想尝也得好几天之后了!”
童掌柜点点头,随手给孟三抛了一钱银子,孟三一脸欣喜地接住。
“这什么茅铺佳酿,酒楼的客人们喝着怎么样,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尽早报给我,去吧!”
“是,表叔。”
孟三快步离去,童掌柜脸色不善地站起身来。
身为酒坊的大掌柜,安平县府的酒王,他对酒水这个饭碗的守护意识非常强。
市面上出现了比童家酒水更好的酒,他要立刻了解情况,然后作出合适的对策。
这个时候,陆宽刚离开畜市,花了二十五两银子,买了一辆颇大的马车。
卖马车的章姓大汉,可以帮忙驾车,把马车驾到陆宽的家里。
两人赶着马车,来到了城中的粮市。
陆宽算了一下,按三斤粮食出一斤酒的话,四百斤酒水,至少也需要一千二百斤粮食。
再加上家里要吃的粮食,买个一千五百斤也并不算多。
一圈逛下来,高梁、小米、大麦、玉米之类的杂粮,陆宽都挑着购了一些,十几袋杂粮装上马车,差不多装得满满当当了。
买这么一大车粮食,还都是上好的粮食,也才耗费了十五两银子。
路过杂货铺,陆宽又补购了一些陶罐和酒坛,这点酿酒的小成本倒是不用太算计了。
看看采购得差不多了,陆宽便骑着小毛驴,由章大汉赶着马车,两人一起往东城门而去。
刚到东城门,便见许多叫花子围聚在这儿,吵吵嚷嚷的,好像起了什么纷争,看着至少有十人。
一看到陆宽身旁这辆运粮的马车,很多叫花子便投来复杂的眼神,这眼神中可完全没有善意。
“宽哥!”
就在这时,叫花子群中,陈七高喊了一声,手持青竹棍快步而来。
“兄弟,出什么事了?”陆宽沉声问道,“看着有点不对,你们丐帮起了内讧么?”
“就是那会儿,王舵主暴毙了,和我平起平坐的杨执事率众打到我的地盘上,竟起收编我的兄弟,然后一起抢你的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