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回
悲凄凄江东哀礼毕
摇曳曳京城风波急
宝钗、金玉葬礼一结束,探春她们就急着去湖岸村,处理和安排善后事宜。黄岚派秋华、秋实在李纨身边,护送她回苏州,安宿在原来的住处,准备待吴江事情料理好后,把她接回京城,回到荣府稻香村去安度晚年。当双秋夫妇走到太太身边,见她思绪惊恐、惆怅发呆,在语无伦次、自言自语：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他俩的性命,真是罪孽深重。阿弥陀佛！
您也不必过于愧疚！人非神仙,孰能无过。事情既出,已经无法挽回的了,只要意识到就好了。宝太太不会责怪您的,主要罪责在贾环。你们是上了他的圈套所致。秋实安慰说。
当时我就没有想到这一层,的确是中了贾环诡计,造成如此惨痛的后果。我与宝太太相依为命,三十多年的妯娌生活,在极其艰难困苦的情况下,共同支撑了这个家,不容易呀！李纨叹了口气,接着说,她撒手一走,犹如断了臂膀、没了主心骨。本来她想重修荣国府、再兴大观园的,如今天人相隔,一切都变成梦幻、泡影了；还造成花蓉、史英和雪莲出家,也苦了她们三个。都是我的罪孽！
重修荣府,谈何容易,除非父亲做贪官,才有银两买地造屋。这是万万不可的！是祸国殃民、抄家杀头、株连九族的事。我们希望家门洁净,不求高楼大厦、雕梁画栋、红墙绿瓦,只求人际谐和、太平无事、平安一生。周鹏劝慰道。
鹏儿说得有理,如今重修荣府也无望了。李纨叹息道。
不修也罢,先生曾断言‘忽喇喇大厦倾’、‘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我们何必去修那么大的红楼呢秋实说。
你们不是说再梦红楼吗倘若没有修葺红楼的宏愿,怎叫再梦呢李纨说。
正因为是梦,这只是一个梦想而已,不一定就能成为现实。周鹏说。
不说这个了,反正已力不从心、无能为力了。祖母我已经老了,也该走了！李纨叹气说。
天色不早了,是要走了。秋华接过话题,有意曲解地说,请祖母上轿吧,咱们一起先回苏州,在苏州住几天后,与母亲她们一起回荣府老家去。
落叶归根,老骨头是要送回老家去的。李纨看了看空旷原野,说,她们呢她们到哪儿去了来时几十顶轿子,回去只有我和华儿、实儿几顶轿子了。
母亲她们有事去了,不用顾她们的事,咱们上轿吧。说着,双秋姐妹把祖母扶上了轿,只见她悲伤哀叹、疲惫难堪、眼睛闭上。秋华他们就催促轿夫急速开路。李纨仰卧在轿子里,很快地睡着了。轿夫虽然马不停蹄,到达苏州已经是东方拂晓了。待把太太扶下轿时,她仍然昏昏大睡,尽管怎么唤喊,如何逗她、拗她,总是呼唤不醒。他们以为是太太这些天劳累、伤心过度所致,而未引起警觉,就一起把她抬到床上,让她继续安眠。
谁知一两天过去,她仍然昏迷不醒,可让大家慌了神。秋实与周鹏急忙去请大夫。经大夫把脉诊断：太太是上了年纪的人,经不起打击,由于郁闷伤心过度,使得心火上攻。此病不轻,属于中风症状,如不及时救治,就有瘫痪危险,必须立即服药,有望两三天后慢慢醒过来。但以后切切注意,防止旧病复发,否则将危及性命。
听大夫这么一讲,他们恍然大悟,立即抓药煎汤。但她嘴不张、口不开,怎么也喂不进去,依据大夫的嘱咐,他们就把药液小小地滴在她的舌头上,便于慢慢吸收。
秋华、秋实一刻不离地守候在祖母身边；周鹏快马加鞭,去吴江湖岸村请黄岚、李绮她们速回府城。蒋承龙因公务在身,只得先转无锡去了。
李纨接连几天未醒的消息,再次震惊了探春、黄岚、李绮、李纹她们。大家尚未安排好宝钗后事,又听到李纨病重,真是祸不单行,都即刻从吴江返回苏州。她们见李纨昏迷不醒,就七手八脚地拉手的拉手,摇头的摇头,掐人中,翻眼睛,呼喊不停。由于连服了几剂汤药,至第五天中午时光,李纨终于慢慢地睁开了矇眬的眼睛。
太太苏醒,使众人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位,才松了口气。李纨看了看床前围满了人,便有气无力地说：怎么啦！我怎么回到苏州了我睡一个晚上了
何止是一个晚上,足足睡了五个晚上了。李绮边说边递过早已泡好的人参茶。
祖母睡得挺香的,可急坏了我们,使大家慌作一团、不知所措。秋华紧接着把莲子羹送到祖母嘴边,说,五天没吃没喝,怕饿坏肚子,先喝点莲子汤。
我和周鹏去请来大夫,给您喝了三剂药后,祖母才苏醒过来的。秋实道。
是吗,有这么回事我全然不知,有劳你们了。李纨边说边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想了想后,接下说,怪不得我做了个奇梦,梦见了宝太太,梦见了林妹妹、云姑娘、平儿、香菱、蓉嫂子等。
真的吗,祖母没有在说梦话吗秋实睁着大眼睛说。
是真的梦见了她们。李纨喝了两口人参茶后,声音提高些说,回忆起梦中之事,说也奇怪：我迷迷糊糊地走到一处地方,见景色秀美,听仙乐悠悠,闻芳馨扑鼻,就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一看,疑是世外桃源、蓬莱仙境,原来到了宝太太的客堂。客堂摆设雅致有序、十分得体,大伙正在围着宝太太问这问那。我不声不响地站在边上,想听听她在说什么,不料却被宝太太发现了。她即刻立起,举起右手招呼道：‘李太太来了,欢迎欢迎！大家一起欢迎！’
黄岚看太太疲乏的样子,忙递过莲子粥,说：母亲请歇息,把这小碗吃了后再慢慢说。
李纨接过去吃了几口,把碗交还黄岚,接下说：谁知出来迎接的都是原来贾府的人,你可知她们是谁呢
你刚才说到林妹妹、云姑娘、平姑娘、蓉嫂子和香菱她们。探春、李纹说。
还有还有,还有迎春、晴雯、尤氏三姐妹、鸳鸯等。李纨想了想,继续说,噢,还有一些人,一时记不起来。就是没有凤丫头。我问她到哪儿去了,她们说‘她又到世间去了’。
还有老太君、王夫人、邢夫人、贤德妃她们呢袭人关切地问。
她们是长辈,不会登门拜访的。林妹妹她们是看望宝太太来的,所以都聚集在一起,听宝姐在说近来的故事。李纨说。
听你说来,她们过的是神仙般的生活,日子过得挺开心的黄岚说。
看样子是挺开心的,看上去与以前一个样子。不过林妹妹变了许多,变得活泼多了,倒是云姑娘变得沉默寡言了。李纨说。
宝琴、岫烟、梅菲、薛芬她们还对李纨有点气,便从其卧房退到客堂。李绮、李纹愁容满面地跟着出来。李绮轻声地说：看太太憔悴多了,这个梦不是好兆头,怎么梦到的都是死去了的人。
其实与人间的游地府一般,太太是上界人物,所以游的是仙境。宝琴插话道。
可是李纨还继续在说她的梦话：说起来还有点好笑,林妹妹、云姑娘叫我留在那儿,宝太太、平儿叫我回来一趟。这时听见你们在呼喊我,不知怎的就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雪雁说。
太太醒过来就好。此时贾蔷走来向太太请安问好,打断了她的说梦。李纨看了看周围的人后,问：蔷侄,你一个人过来,莺儿她到哪里去了呢还有小红呢我看大伙都在,就是不见莺儿、小红俩。
小红、薛沙夫妻俩已经搬走了。贾蔷说。
搬到哪里去了连招呼都不打一声。李纨说。
搬到湖岸村去了,搬到宝太太的坟墓那儿。他俩有孝心,要在山上搭间小屋,在那里建个坟庄,就在那山上守坟,不回苏州了。贾蔷说。
说到这里,需要交代一下：当时先由莺儿提出：我想在宝太太的坟前搭间小屋,住到那里守坟,待蔷哥告老后也去。我俩陪宝太太一生。
让我去吧,我与宝太太同住扬州近十年了。太太在世时与我住在一起,现在太太上山了,应该让我上山去陪着她。雪雁主动说。
还是我去的好。我跟太太这么多年,早已改姓为薛,是太太的亲妹妹了。莺儿坚持说。
你俩都不要说了。雁夫人不能走,小周林离不开你,周老爷公务在身,加上林府那边不能没有你；莺儿也有孩子,加上蔷哥尚未告老,需要你在他身边。还是我小红和薛沙俩最合适。太太把我从苦海中救出,无以报答；况且薛沙告老无事,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安度晚年。小红诚恳地说。
探春、黄岚认为小红的话有道理,还是小红、薛沙夫妻俩去比较适合,所以赞成让他俩去。
林之孝俩老人咋说呢还有小彩咋讲李纨问。
林之孝夫妇和小彩、焙茗也说小红、薛沙俩合适。他们还说小红做得对,说她有孝心。现在小红夫妻俩可能就到太太坟前去了。贾蔷说。
李纨听了后说：雪雁、莺儿、小红她们都有孝心。我也认为小红夫妻俩合适。
莺儿是送小红去了,还看望一下两位老人。薛真、贾施、家华他们帮助小红搭房子,这几天他们很忙活,可能不回来了。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好了,请问太太,要我为您做点什么吗贾蔷说。
事倒没有什么,有劳你跑一趟扬州。那天匆忙而来,连换洗的衣裳也未带,你去扬州把我的包袱拿来,反正我不去扬州了。李纨说。
小事一桩,这事包在我身上,我即刻就去。贾蔷答应。
噢,贾桂、李黛他俩呢回扬州去了吗李纨问。
他俩因孩子单独在扬州,所以不放心,那天葬礼一结束,就回去了。黄岚说。
我也该起来了,起来回到京城去。给我扶一扶,扶我到便桶头去方便一下。李纨语无伦次地说。李绮、李纹急忙去扶,可是她的两脚就是站不稳、立不住。此时秋华、秋实俩也来一起扶,终于把她扶起。
由此看来,李纨还明显病态,需要大夫继续治疗。又经过三四天的诊治和调养,她的病情较快好转,渐渐地恢复走路了,但右手、右脚不灵,走起路来明显是高一脚低一脚的,有点拐。
暂且不说她们何时起程回贾府。却说花蓉昏昏沉沉地被带到一处山林茂盛、松柏苍翠、鸟语花香的地方。她定睛一看,法华寺三个大字刻在山门的石砌台门上方,两边对联写着：
霭雾祥云坳谷霞光辉古寺,苍松翠柏山间月色映清溪
花蓉回首一看,老道人、和尚和父亲都不见了,只好一人走了进去。刚走进山门,有两人前来迎接,说：蓉姑娘来了！不不,是妙丹来了,请请,请进！请进！
花蓉合手谢道：谢谢！我来迟了。
来得正好,正是时候,紫金师太刚才话到你了。
不知怎么称呼您花蓉问。
我原名叫紫鹃,想必听说过了,现法名叫妙通,人称紫鹃师太。这位就是你的姑妈——四姑娘惜春,她的法号称紫金师太,也是此处的住持。紫鹃说。
早知你名,不识你人,今日一见,确是貌若牡丹,既像你父,也像你母。咱们相遇,总算有缘。惜春说。
四姑母！侄女儿这厢有礼了。花蓉行礼说。
不必拘礼,我们是一家的,现在同是修行人,都是佛门弟子。惜春道。
这里好大的房子,只住着您两人花蓉问。
是的。前些日子,湖南仙霞宫仙霞师太带着两个徒弟云游来此,在这里住了好长时间,刚回湖南去了。她说湘云的女儿史姑娘要回来,还有香菱的女儿薛姑娘也要来。惜春说。
我只知她俩要走,不知何时才走花蓉说。
已经走了,在你走的同时,准确点说,比你迟半个时辰就走了的。惜春说。
你们都知道了她俩也走了花蓉惊问。
眼看兰桂荣耀,贾府重新兴旺之际,可惜宝太太一走,李太太她也……惜春说。
李太太她怎么啦花蓉急问。
眼看着大树倾倒,飞鸟又各自投林去了,重振荣府很是渺茫,心感绝望。紫鹃说。
你们人在深山冷坳,消息倒挺灵的,一切都在你们的眼皮底下。这里离姑苏很近吗花蓉道。
应该说很近,只有一念之距。我是在毛算算算出来的,以后你会明白的。惜春说。
你会掐指算,以后的荣府将是如何花蓉问。
这是天机,我全然不知。情况千变万化,人在变,物在变,谁能说得准以后的事以后的事,让以后的人来说吧！我们不必要去了解它。惜春说。
就说当前的吧,除了我们三人走了外,她们还在苏州吗花蓉问。
现在还在苏州,不过马上就要走了,各走各的了。惜春说。
情况正如惜春说的那样：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已经五月底了,加上天气一天比一天热,探春、杨氏、黄岚急着想回京城,宝琴、岫烟、李绮、李纹她们也希望早回去。眼前李纨的病体大有好转,于是黄岚提出：看来母亲的身体好多了,我们也该走路了。
是可以走了。太太的凤冠霞帔回到贾府去穿戴,建造贞节牌坊的事也回到府里再作商议好了。探春感慨地接着说,这次这么多人欢天喜地前来,本是向太太表示祝贺的,祝贺被皇上授予诰命夫人,并想与大伙商量一下贞节牌坊何时建造、建在何处的事。不料宝姐姐仙逝,花蓉、史英、薛蕾同时出家。
不要！不要！我不要凤冠霞帔,也不建什么贞节牌坊了。贞节牌坊无非就是唬弄女人的玩意儿,要它干什么！李纨说。
暂不说建造牌坊的事也好,因为建造贞节坊要花费好多人力、物力和钱财,可暂时不造。现在我们一起回荣府,把宝太太的牌位给奉上。黄岚说。
你们准备何时动身回京李纨问。
请稍留几天,这里还有些事儿。雪雁说。
这里有事吗还有什事需要料理的黄岚问。
苏州这里宝太太租住的房子呢,也要给退了。雪雁说。
苏州的事用不着操心,我们在苏州的人会处理的。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吴老爷爷两老人的事。金玉叔叔与太太一走,他们的店铺怎么办,谁去接管怎么管贾蔷道。
老人家已经回到苏州,幸好苏州有店铺、房子,他们已经安顿好了,问题在于京城和扬州店铺的经营咋办探春说。
我们女儿家不懂经营,这方面薛真内行,全部委托真哥、菲妹代替处理好了；到小春雷长大后,交还给春雷就是了。雪雁说。
请放心,姑妈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会处理好的。众位长辈尽管放心。薛真说。
真儿,老人家七十岁了,失去儿子和媳妇,带着五六岁的孙子,怪可怜的。现在他们住在仁清巷,与你相邻,以后全赖你们照料。探春说。
请姑妈放心,老人就是我的祖父祖母,春雷是我的亲表弟,关心和照应是分内之事、责无旁贷,我会力所能及的。薛真表示。
请姑妈放心,我们都把春雷当亲弟弟看待的。况且我家离这里也不远,可以说天天在苏州卖鱼,会常来看望他们的。贾施说。
这就放心了,至于雷儿读书事咋办宝琴说。
母亲请放心,这就交给我好了。现在他祖父正在教他识字,往后我会请先生的,一定把他培养成人。况且他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将来必是个有出息的人。不过,他还有扬州和京城的店铺,交谁去看管梅菲说。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也好,我们回京后,去他的店看看,帮助给他安排一下；扬州的商行只好由你们照管了。黄岚说。
正当夏日炎炎时节,探春、宝琴、岫烟、李绮、李纹、袭人、雪雁、巧姐、黄岚她们陪着李纨启程,顺路去无锡看一下承龙。在苏州的周芳、薛芬、梅菲、莺儿、周香五对夫妇前往送行。他们临别依依,难舍难分。
太太她们行不多路,见蒋知县骑着快马迎面而来。他看到她们,急忙下马拱手,说：太太、母亲,众位夫人,众位长辈,刚才接岳父大人派人送来口信,说皇上知道宝太太已经故世,也知道扬州贾知府目无国法,以莫须有罪名陷害吴金玉,逼死亲生母亲。中堂大人奏折要给贾知府革职查办,但最后尚未定论。
老爷的意思呢这叫我们如何是好黄岚惶恐地说。
岳父大人的意思是要岳母你们即刻回京,看来相爷要借此事大动手脚了。蒋承龙说。
这是为何,相爷为何要这样他为何对我的女婿这样过不去杨氏夫人说。
这莫非是刘禹锡说的‘名高毁所集,言巧智难防’吗李纹说。
这不光是为了贾桂大人一个。最近以来,皇上对岳父大人、对我们比较器重,或许是相爷怕我们贾府重新兴旺,怕我们势力扩大,影响到他的权位,所以抓住把柄,大做文章。承龙与岳母附耳说。
这只是一方面,还有更深一层的是,洁污不相容。明白地说,历朝以来,宫廷和官场就是忠奸之争。前任常州知府、无锡知县,宜兴胡椒他们,都是中堂的人,所以说清官难做啊！黄岚叹了口气说。
母亲说得是,皇上年事已高,中堂想趁此再扩大自己势力,拉拢亲信,排斥异己,说白了就是要排斥忠臣清官。蒋承龙说。
宝太太是女中豪杰,可惜不在了。如若她还在的话,可去向皇上奏明,皇上定能准奏的。我们这些女流之辈,有何能耐。袭人说。
太太、三姑太太、杨夫人、岚嫂子,你们四人可马上回京去,把宝太太临终时说的话向皇上奏明。雪雁说。
雁夫人说得对,据岳父说,皇上想听听宝太太临终的遗嘱。皇上十分焦急地等着你们迅速回京。蒋承龙道。
据此情况,她们在无锡只住了一晚,分别各走各的。李纨、探春、杨氏、黄岚四人心急如焚,想早一天到京,还有宝琴、岫烟、巧姐儿也随同前往北方,李绮、李纹走向楚江边上,袭人和女儿仍留在无锡。
探春算来,这次来苏州只有短短的二十五天,可是经历着不寻常的日子。这正是：
玉匙宝锁俩离开,湖畔姑苏动地哀。
岂料京城生变故,来时欢笑去时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