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浮尸案”被市局刑警队接手，由于此案是少见的连环杀人案，性质极其恶劣，所以局长汤爱国亲自坐镇办案。
根据法医科的验尸报告，清河里的那具尸体为女性，年龄20岁左右，身高165，死亡时间七日左右，死因是喉部窒息。
而上个月在与南城相邻的宣州发现的尸体也为女性，年龄27岁左右，身高158，死亡时间十日左右，死因也是喉部窒息。
并且二者都在被捆绑，吊上石块后，投入河水中。
刑警队跟宣州警方对接后，以两座城市为圆心，大范围搜寻符合条件的失踪人员，共查询到四省失踪女性13人，其中有个叫赵巧巧的姑娘，同清河里发现那名女尸的体貌特征十分相近。
警局档案显示，赵巧巧失踪有一个礼拜了。
报案人是她的父母和大学辅导员。赵巧巧在南城艺术学院念大二，学校离家近所以每个礼拜都会回家，上周五她离开学校后父母却并没有在家里等到她，打赵巧巧手机起先是无人接听，后来显示关机。
校内监控最后一次拍到赵巧巧是在晚上19点28分，她拖着行李箱走出了学校北门。
老校区的监控都有些陈旧，像素低画面模糊，钟意坐在监控室里一帧一帧比对了一个下午，也只截到一个穿白色吊带配果绿色长裙的女孩儿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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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巧巧的室友说赵巧巧那天就是这样一身装扮。
后经dna比对，证实女尸就是失踪的赵巧巧。
如果赵巧巧走惯常的回家路线，她会在学校门口坐806路公交车，到最近的地铁站搭乘地铁回家。但是从周五19:28分到23:00地铁停止运行，站内监控里都没有出现赵巧巧的身影。
赵巧巧改变了自己的回家路线，没有通知父母，也没有通知同学。
她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还是突然遭遇了什么事情？
钟意觉得思绪受阻，太阳穴突突直跳。她在监控室里连着看了两天监控，眼睛胀得难受，移开屏幕时，视线里也全是一个个像素点。
窗外的天色已经很暗了，但因头顶的日光灯投了层雪亮的光斑在玻璃上，钟意看不见室外的夜色，只能看见自己仰靠在椅背上，略显疲惫的侧影。
她闭上眼睛，想小憩一会。
门在此时被人推开一条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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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意起先以为是刚刚出去拿外卖的郑悦回来了，她实在太累，想再靠一会，所以没急着起来，闭着眼睛嘟囔道：“悦姐，我那份先别打开，我等会再吃。”
“还没吃晚饭呐？”头上冷不丁响起一个带点沧桑的声音。
钟意吓得腾地从椅子里爬起来，立正站好：“汤、汤局。”
冷白色的灯光下，汤爱国制服笔挺，站得像棵老松，气场虽强，神色倒是和缓，最起码比他身后板着一张脸的魏云川要温和得多。
汤爱国看了眼表，又把刚才的问话重复一遍：“你是跟小郑搭班的吧，你们俩都没吃完饭吗？”
钟意点点头：“看监控看忘了，我们订了外卖，悦姐去拿了。”
她话音未落，郑悦左手拎着一袋子麻辣香锅，右手提着一扎可乐，麻利地一脚蹬开门;“小钟，吃饭了，我的天香得我口水都要……汤局，魏队。”说着把手一背，立正站好。
“看你们到点了还不下班，就顺道来看看。”汤爱国看着自己两个站成小松树的手下，笑眯眯道：“别杵着了，快吃饭吧，不能耽误你们吃饭。”
钟意郑悦对看一眼，后者挪到角落办公桌旁，“我提前说明一下啊，味儿有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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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麻辣香锅的食盒被打开，顿时椒麻香味四溢，充斥在不大的监控室里。
钟意嗅嗅鼻子，肚子很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郑悦铺好纸巾，招呼钟意坐过来，还替她把奶茶也顺便戳开了，奶霜顺着吸管同底下的草莓果茶融在一起，颜色很少女。
拆开餐具包装咬住筷子头的时候，钟意侧头往显示屏方向看一眼。
在这样极具生活气息的环境里，汤局和魏云川居然还能在电脑前坐得板板正正，两人脊背都挺得笔直，神情专注，看上去有几分父子相。听说早年魏云川就是在汤局手下实习的，把汤局的雷厉风行学得□□分。
“看得都是赵巧巧的常规路线？”汤爱国“嗒”地叩了下桌面，问道。
“也有非常规的，但是量太大还没来得及看完。”郑悦答。
汤爱国侧过身：“哪些非常规的？”
“从学校出来，如果不是去大学城站坐公交，也可能步行、打车、坐上社会车辆或者去对过站台坐公交。大学城派出所初步调查时考证太少，二查有点费时间。”郑悦擦擦嘴，“小钟还假设了赵巧巧出校园后又返回的可能，所以我们想把校园监控也调出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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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爱国看向钟意，笑道：“设想很精细。”
被表扬了，钟意下意识坐坐直，嘴里的五花肉也不敢嚼了，眼神飘忽忽往魏云川的方向飞一下。
发现这男人竟然也在看自己！
男人身体微侧，脸上没什么表情，跟钟意对视也没有把眼神撤回，仍是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她，感觉……是看了自己很久了。
钟意“咕嘟”吞下肉，噎着了，抓起奶茶杯子狂吸。
又呛着了。
弯腰猛咳的时候，钟意觉得自己好狼狈，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为自己的脸红找着了借口。
一顿饭吃完，时候也不早了，虽然提前跟家里报备过今天加班，夏凤兰还是在10点多的时候打来电话，问她下班没有，要不要来接。
“不用了妈，我坐公交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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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跟你爸在车站等你啊。”
“不用，你们先睡……”钟意用耳朵肩膀夹住手机，腾出手把桌子收拾干净，余光瞥见魏云川关上电脑，从椅子里站起来。
“我送你吧。”男人说。
这人……怎么回事？今天又是盯着她看，又是要送她回家。
钟意愣了愣，下意识想拒绝，话未出口就被郑悦背在后头的手狠狠地掐了下屁股。
“……”钟意疼得说不出话。
汤爱国说：“就让云川送送你吧，小姑娘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小郑怎么回去？”
“一会王鹏来接我。”
后来发生什么，钟意忘了，反正她稀里糊涂答应让魏云川送她，稀里糊涂坐进魏云川车里，一直到车子停在她家楼下，钟意都有些懵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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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真实的感觉就是屁股好疼。
郑悦掐人手法之精准，一看就是活体演练过好多次的。
因为忙着走神，钟意没注意到魏云川的手机界面闪烁不停。她的好师傅此时兼了份狗头军师的职，正不停地给魏云川发着消息。
许骋：你送她回家啦？进展挺快啊！赶紧趁机表个白啥的！
魏云川：太突然。
许骋：这有什么突然的？唉算了，那你先跟她套个近乎。
魏云川：怎么套？
许骋：周末约她出来啊！
魏云川：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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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端的许骋吁口气，心想这木鱼脑袋还有点救。
如果他在魏云川的车里装了监控，他就能看见，当钟意搭上车门准备下车时，魏云川叫住了她。
“周末跟我去走访一下赵巧巧的同学。”男人说。
“哦……”钟意想到估计是杨威这两天忙着整理失踪人员档案，没空走访，所以叫上她了，“知道了。”
“还有别的工作安排吗？”
“暂时没有。”
“哦……那魏队再见。”
“再见。”
过一会儿，许骋发消息问魏云川：怎么样？约到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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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云川：嗯。
许骋：你约她干嘛？看电影还是兜风？
魏云川：走访。
许骋：？？？
许骋：走访哪个？
魏云川：赵巧巧的同学，也许能从他们那里获取一点线索，大学生派出所传来的笔录资料太粗糙。
许骋：…………
他最后发来的消息是：你这人怎么这么直？你这样能撩到女孩子我跟你姓！！！
三个感叹号打得尤为愤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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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意不知道这档事，她忙到周五晚上，心力交瘁地洗完澡，躺倒在床上，拿过手机，看到上头有条魏云川的留言：
明早七点半，我来你家楼下接你。
钟意回复：好的，我们明天有几个人啊？
魏云川回的很快：两个，就我们。
钟意瞬间清醒了，拿手机的手都端不稳了，满脑子都是“两个，就我们”。
虽然一直麻痹自己要忽视魏云川忽视魏云川，这种直男大猪蹄子有什么好喜欢的？
但是一想到明天两人会独处，尽管是工作性质的独处，钟意还是，很没出息地，在心底有了小小的期待。
远处是座小公园，晨练的老人在里头遛鸟打太极，广播配乐声不大，配着林间鸟鸣，倒凑出一份热闹。兴许是在车里等得闷了，魏云川出来坐在一方石凳上，看那几个老人看得入神。
他的穿着还是简单随意，白t配卡其色长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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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意觉得脱下警服的魏云川会少了很多疏离感，气质干净又清爽，像个邻家大哥哥。
她深吸口气，小步跑过去：“魏队早。”
胸腔里的小兔子蹦得厉害，这种感觉很熟悉，曾经每一次把魏云川约出来，钟意怀着得都是这种紧张又惴惴不安的心情。
那时候他们之间也许有过暧昧，也更多的恰到好处的克制，钟意有时候回忆过往，也觉得当时自己的追求太死乞白赖了些，明明被对方认认真真拒绝过好多次，却还是存了点侥幸，几次三番地去骚扰他，简直称得上纠缠了！
她对自己的行为表示唾弃。
可是啊，喜欢这种事，越想控制，越不受控制。
就像现在，当钟意看见魏云川站起身，回应了她的问早，男人的眼底难得地含了抹笑，眼神温柔地望着她，是……是在望着她吧？她没自作多情吧？
钟意觉得自己的小兔子要蹦得脑震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