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气重吗？我特意在电视上学了现在女子的穿衣风格，我觉得挺好的。”
白夜侧头，一旁的玻璃上映出一个的略显模糊的身影。
一头柔顺的黑发垂在身侧，显得脸蛋更加的小巧精致，丝毫看不出来她有几百岁的“鬼龄”，白夜笑了笑，玻璃上的人也笑了笑，和其他人类没什么区别。
白夜转过头看着陈恒，瞬间收敛笑容，“没什么问题，这个颜色的裙子难道不显得很活泼吗？”
活泼这个词也是白夜新学的。
看着眼前比自己还要冷的表情，陈恒叹口气，“你好歹有个过渡，你这样容易吓到别人，下次别穿大红的裙子，太渗人，还有口红也不要涂这么红的，生怕别人看不出你是鬼吗？”
是吗？怪不得刚才玲姐反应那么奇怪，她还以为真的看出来自己是鬼呢。
“我会注意的，经理。”
白夜认真的点点头，她很珍惜这份工作，因为她要攒钱。
白夜在阴间飘荡已经几百年了，她记得前世有个相爱的丈夫，一个可爱的儿子，可惜好景不长，她就意外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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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和她一起进入地府的鬼魂已经不知道轮回多少次了，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她迟迟没有进入轮回。
她每日看着那些新死的鬼魂报道，看到投胎的人经过孟婆桥，喝下孟婆汤，重新为人，不知觉中成了地府的“钉子户”。
越是这样，她越发的想念阳间的家人，可她等了一百多年，都没有等来丈夫的鬼魂。儿子早已长大成人，魂魄不认得也罢，可丈夫呢？
白夜听说轮回司有一个轮回境，可以看出人的前世今生，只是使用一次需要不少钱。鬼魂的收入大多都是阳间焚烧纸钱所得，白夜作为一个无业游鬼，除了死后前几十年还有人烧纸，剩下的几百年间根本没有一分收入。
地府虽然生活压力要比阳间小一些，但工作机会也少，所以白夜手中是一分钱都没有了，更别说花钱看轮回境了。
不过说来也巧，正好阎王扩展奉洛里业务，招聘业务员，白夜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报了名，没想到还真就选上了，有了工作她就有了收入来源，轮回镜的事情也就有希望了。
也不知道是她运气好还是运气坏，虽然当上了业务员，但这个经理除了长得帅，每天却不务正业，导致奉洛里业绩缕创新低。
白夜在心里吐槽着陈恒，看着人模狗样天天一身西服，也不知道在办公室干什么。
今天的陈恒有些反常，没有上楼的打算，让白夜有些纳闷，“经理您还有什么事吗？”
陈恒像是陷入了某种沉思，被白夜一问，才恍然回过神来，“马上就要年会了，你跟我回一趟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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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地府也与时俱进，一切都和时代接轨，引进先进的制度和规则，不再固执守旧，年会也办的有模有样。
以前威严阴森的阎罗殿现在被挂上了各色彩带彩灯，在彩灯的衬托下，阎罗殿四周的十八层地狱受刑图上凶恶的小鬼以及受刑的鬼魂都染上了一层明快的彩光，恐怖阴森的画面好似温馨了许多。
轻柔低缓的音乐环绕在耳边，两派长长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食物，有西式点心，也有中式美食，身着西服领结的小鬼扮做服务生在人群中托着酒水来来去去，脸上挂着十分职业礼貌的微笑，壁画上那些凶神恶煞的服务态度已经成为了历史。
今天奉洛里几个大区门店的经理员工都来了，相对于其他店人丁兴旺来说，京城的奉洛里就显得有些冷清。
陈恒还是一身万年不变的西装，双手插兜气定神闲的走在前面，穿了一身职业短裙装的白夜跟在后面，将将到膝盖的长度让白夜有些不适应，不停的拽着裙子。
陈恒没回头，一个响指，白夜的裙子自动拉长到脚踝。
“经理，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大殿内主要光源突然关闭，只留下台子上几盏背景灯和聚光灯，周围的人声也安静下来，陈恒停下脚步，看着从一侧动作夸张激昂上台的身影，“暂时走不了了。”
“让我们欢迎阎王殿下~”
“各位，欢迎今天参加一年一度的奉洛里年会，感谢大家在这一年里为地府辛苦创收，地府一切的都离不开大家的努力，地府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都刻有各位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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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具煽动性的语气让在场所有人都激动的拍起手来。
白夜没有弧度的嘴角都忍不住抽动起来，她记得在人间看过电视，里面还有叫做什么销的违法组织也是这种风格
台上的人冲着大家挥挥手，示意保持安静，接下来大殿的墙面垂下一面白布，投影打在在上面，是各个大区的销售业绩。
直辖市并不包括在大区范围内，所以京城的奉洛里虽然小，却能和各大区相提并论。
但白夜一点都不觉得这是什么殊荣，她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因为在各大区几乎戳到屏幕外面的条形图之中，京城奉洛里排在了最后。
白夜眯着眼睛看了看，确定他们名字后面不是空白，而是有个仔细看都看不清楚的“条形图”。
白夜惨白没有血色的脸上隐约浮现出两抹羞愧的红色，她能感受到周围人注视的目光，以及那憋不住的低低笑声。
但陈恒却一点羞愧都没有，他甚至还从路过服务生的托盘中拿了一杯鸡尾酒，一饮而下，“还是白酒好喝。”
台上的阎王殿下又慷慨激昂的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冲着白夜两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后就下台了，把舞台交给了刚刚成为鬼魂的某个知名歌唱家。
“你在这等着，我一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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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陈恒双手插兜走进人群消失在灯光之外。
他走了，白夜百无聊赖的听起台上的歌曲，但大概是代沟太大无法跨越，她欣赏不来这些所谓的“潮流”。
“你说陈恒怎么会想着到奉洛里当个经理？要是我的话，才不愿意降格。”
在嘈杂的音乐声中，刻意降低的声音传进了白夜的耳朵，白夜用余光瞟了一眼，好像是刚才业绩第一名的东南大区经理和第二名的西南大区经理。
看样子他们对陈恒还挺熟悉，不过降格是什么意思，奉洛里的经理都是经过层层选□□的，在地府也是一个很有面子的职位，有多少鬼差想当都当不上。
而且能让这个两位业绩数一数二的经理羡慕，陈恒到底是什么来头？
……
陈恒走出了阎罗殿，他顺着走廊来到一间写着“阎王殿下”的房间外，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阎王正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面的真皮转椅上，手中的雪茄刚刚点燃。
“来一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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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抽不惯。”
陈恒也不客气，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
阎王微微一笑，“你这不行啊，思维要跟着时代进步，不能固步自封。”
陈恒靠在椅背上，帅气的脸上还是面无表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念旧。”
阎王似笑非笑，他弹了弹并不存在的烟灰，“你就这点不好。”
“什么意思？”陈恒表情一沉，想要从眼前这个看上去只有四十多岁的男人脸上看出些东西来。
“没什么意思，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不然就没意思了。”话里有话，欲言又止，阎王欣赏般的看着陈恒隐忍的表情，皮笑肉不笑。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你知道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陈恒不信阎王的鬼话，随手一挥眼前的烟圈，又全都吹回了阎王的面前，让他鼻子一皱。
“啧啧啧，不亏是阴司业绩第一的使者，这么多年说话还是这么直爽，还是这么……不把我当回事啊。”阎王殿下撇撇嘴，把雪茄搭在烟灰缸上，“最近阴司人手不够，你回来当使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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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知道我受够了奔波的日子，只想踏踏实实的清净清净。”陈恒垂眸，“现在这样挺好。”
“你看看外面的孟婆还和以前一样吗？”
阎王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但陈恒眉头紧皱的一下，很快松开。
透过落地明亮的玻璃窗，外面的地府已经不再是阴森恐怖的氛围，而是布置的明亮温馨，能让每个来地府的亡魂都能感受到家的感觉。
奈何桥上，孟婆正和蔼可亲的分发着孟婆汤，那双曾经幽深浑浊的眼睛此时笑的眯成了一条缝，印着“妈妈的味道”的旗子正无风自飘，后面是井然有序的长队。
一派祥和温馨的画面。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你知道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啧啧啧，不亏是阴司业绩第一的使者，这么多年说话还是这么直爽，还是这么……不把我当回事啊。”阎王殿下撇撇嘴，把雪茄搭在烟灰缸上，“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呢？你私自隐藏她的魂魄，想让她不受轮回之苦，又假公济私，把她招进奉洛里……”
“这么多年我不过问，只是基于对你对她的信任，当初那件事确实有疑问，但别以为这样就能不把我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