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С˵ > 心机竹马他贼喊捉贼 > 苦儿
    “此药引不起效果,而且……”三人赶回宅子里,夜深了,第二根香开始扯出绵长的白烟,太医刚喂完药从里屋出来,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见此,正打磕睡的孤山千灵立马清醒,继续听太医说:“阿吾姑娘已经开始出现痉挛。

    ”“可,可这是十八岁少女的真心泪啊,怎么会!”孤山千灵不懂,怀疑太医是不是弄错了。

    “不,这不是”夜里风大,香的气味勾弄着大家的心弦,太医严肃起来,认真反驳道。

    “……难道!”孤山千灵心中隐约浮起个不太友善且在她看来十分不可能的猜想,好在小圆的打断及时遏制了这一切。

    “公主,不如我们明日再去寻吧,你方才都嗑睡了”小圆着急的目光中闪烁着期盼。

    “准备给您的屋子早就打点好了,如今夜已深,十八岁的少女们想必也歇息了。

    ”沈自寒看起来倦意全无,仍是一副很完美的模样,带着几分调侃打趣:“公主要想快点找到,也得先养精蓄锐才是。

    ”确实,纵然她孤山千灵心有不甘,也不得不承认乖乖去睡觉才是此刻看起来最合理的选择。

    香的火光与味道被隔断,孤山千灵躺在床上,满脑子满心皆被它们填满。

    她默数着小圆的呼吸声。

    一声,两声,三声……一声,两声……一声……一…………万籁俱寂,徒余夜风偶然夹了几句从里屋传来的哀嚎,金黑漆门发出沉闷的粗响,孤山千灵冷不丁冒出个脑袋。

    她蹑手蹑脚走出屋内,又放轻步子左右看了看,一路俯腰小跑至歪脖子树下,歪脖子树当真歪啊,连新抽出的枝桠也要伸到墙外。

    “你那大门有人守着,我这小树可没有!”夜风呼啸,两条腿在暗色中颤巍巍地直起来,孤山千灵踩在粗叉干上,拍了拍双手,又看了看寂静无人的周围,颇自豪又满意道。

    她转身跳下歪脖子树,扶着外墙跑去。

    发丝被凉风扬起,孤山千灵鼻子吹得通红,心中默念着:跑快些,再快些!她始终不相信那滴泪是假的。

    这中间一定出了差错,我得赶紧找到心泪,孤山千灵想。

    可大半夜的去哪找呢……踩在枯叶碎石上的声音一深一浅,匆匆切切,孤山千灵停下来,将双手撑在膝盖上,弯腰喘气。

    可喘着喘着,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等等,脚下怎么是!孤山千灵顿住,猛然抬头,惊诧自己竟不知不觉间被困进了山林中。

    就在此时,一阵疼痛撞上侧肩,两道黑影从眼前闪过。

    有人!孤山千灵捂着侧肩,踉跄了几步,追上去。

    还没等她追上,前面的两人突然停下,见此,孤山千灵戒备地往后退了几步,哪知这两人竟一把转过身来朝她跪下:“救命,救命啊姑娘!”“苦儿?”孤山千灵震惊,眼前这两人一大一小,分明是在城门下遇见的乞丐苦儿和她那病爹:“你们行骗!”“救命!救命啊姑娘!!”苦儿和她爹充耳不闻,仍是一个劲地求救。

    “呵,救你们……”孤山千灵刚想回嘴,却见他们突然抬指指向自己身后,神情惊惧。

    “什,什么。

    ”不祥的预感漫上心头,孤山千灵转身,但见一把杀猪刀朝自己飞来。

    “啪——”她眼疾手快,迅速扑向跪着的两人,杀猪刀斩了个空,直直卡进树干。

    “小姐?”熟悉的声音传来,孤山千灵抬眸,意外道:“沈……?!”“小姐来这,做什么?”沈自寒一身生人勿近的杀气,极尽亲柔的语气里扭曲着字音,冷月下,他嘴角漾开一抹迷离阴郁的笑。

    遭糕,怎么就被他发现自己夜半翻墙出逃了呢!孤山千灵看着眼前的沈自寒,不觉有些陌生和害怕:“我,我……”“夜深了,小姐快回去吧”沈自寒嘴角的笑意更盛,语气里却透着令人胆寒的压迫,他像一朵荼蘼又绚丽的花,就那么动情地看着孤山千灵,也只能看得到她。

    “不行!”冰冷的刺痛从脖子上绽开,一滴血珠划过素白的皮肤染红金钗。

    孤山千灵不可置信地瞥去,但见苦儿正手握金钗挟持着自己。

    苦儿手上不断颤抖,她紧张又不安道:“你,你,你要是敢杀了我们,我,我,我们就杀,杀,杀……”“苦儿,你为何恩将仇报?”被背叛的滋味并不好受,孤山千灵侧目对上苦儿躲闪的眼神,只想问出个所以然来。

    “对,对不起,我,我,我……”苦儿的手果然松动了。

    “去你的,给老子滚开!娘们就是娘们,磨磨唧唧的。

    ”苦儿爹夺过金钗,一脚踹开苦儿,他边抵着孤山千灵,边朝沈自寒喊道:“这金钗是不可能还你的,要怪就怪你们又傻又蠢,还瞎装好人假慈悲,现下,就连一根金钗也不肯放过我们!”“你要敢杀我,我立刻就将她的脖子抹了,大不了一起死!”苦儿爹用力抵住孤山千灵的脖子,血逐渐浸红衣襟,沈自寒危险地眯了眯眼。

    “你……”沈自寒幽幽开口,神色晦暗不明。

    “怎样!怎样!!”苦儿爹有些慌了,他急切地扯起个大笑:“没想到吧,你还真以为我傻呢,告诉你,我转身向这个官家小姐下跪求救,就是为了利用她来要挟你!谁,谁也别想……”“噗嗤——”话音未落,方才那把杀猪刀竟自己从树干上抽出来,狠狠插进苦儿爹的背部。

    刹那,空气中弥漫开一股血腥味,沈自寒飞身俯上前来,恶狠狠地对苦儿爹吐出两字:“不配。

    ”他伸手拔出苦儿爹背部的杀猪刀,血液瞬间随着惨叫声迸射而出。

    见此,孤山千灵立马推开苦儿爹,一下撞进沈自寒怀中,她抬眸,但见一汪柔情春水潋滟,勾得她自己仿佛也忘了痛,没由来地笑起来。

    “嘶——”可一扯嘴角,果然还是痛的人眉头微蹙。

    见此,沈自寒神色微变,低下头后猛然抬手,激得孤山千灵下意识闭上眼睛。

    一丝凉意如蜻蜓点水般落在脖颈间,孤山千灵睁眼,赫然对上张顶美的脸,但见沈自寒拧眉低眼,认真地帮她敷着药。

    淡淡的桃花香掩盖了血腥味,孤山千灵心跳莫名加跳。

    “谢,谢谢……”孤山千灵耳根微红,声音越说越小。

    “噗!”一个浅笑轻轻落在额角,孤山千灵似乎听见身侧响起什么。

    纤长的细指捏起一个小白瓶在她眼前轻轻摇晃。

    孤山千灵耳边悄悄飘进七个字:“应当谢公主才对。

    ”“是纵火那天我原想送给!”看着熟悉的药瓶,孤山千灵的脸倏地红了。

    “送给谁?”夜色无边,沈自寒哑然失笑,俊美的眉眼间凝着几分不羁风流,只肖一瞥,便是此生也再难忘却。

    孤山千灵深深吸了口气,莫名紧张道:“送给……”“噗呲——!”话半,一声闷哼夹着血液喷溅而出,就像失忆前忽闪而过的那刹腥红,毫无顾忌地、措不及防地、七零八散地洒在她眼前。

    孤山千灵瞪大瞳孔,心脏没由来地抽动着,她下意识喊道:“自寒!”沈自寒吐出一口鲜血,往后退了几步,孤山千灵这才看见苦儿爹手握杀猪刀,艰难站着,他露出不要命的样子,道:“老子就算死,也要拉一个人陪葬!”“你!”孤山千灵双眸猩红,一时间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猛然冲上前要抢杀猪刀,两人握着刀疯狂僵持。

    苦儿爹:“小妮子,没想到你力气还挺大,那这一脚,你受得住吗?”说着,苦儿爹在孤山千灵还来不及反应之际压身扫腿,扬起漫天浓尘残叶,抬脚就要往孤山千灵腰上踢。

    “啊——”一声惨叫,来的不是孤山千灵预料之中的痛疼,而是苦儿爹抱腿倒地的狼狈样。

    “苦儿!”孤山千灵见苦儿战粟着,手上刚扔出去的重石碎在对面。

    “狗娘养的小杂种,你竟敢用石头砸我的腿!”苦儿爹骂骂咧咧。

    “你根本就不是我爹——”泪水冲出眼眶,苦儿突然嘶吼道:“你幼时砍断我的双腿,早就想好了把我当成你乞讨行骗的工具!伤口磨着石砺,我好不容易才学会了走路,而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威胁我,打压我!!”“苦儿……”苦儿爹见苦儿捡起地上的杀猪刀,用她那双断腿一点点磨着石砺过来,竟有些怕了。

    “别叫我苦儿,我讨厌苦儿这个名字,连名字都是为了让别人可怜我,让别人觉得我苦,凭什么?凭什么我的一生都得因为你而变苦?!”苦儿高高举起杀猪刀,带着迎接往生的决绝,用力刺下:“你不配当爹——”一片红草红叶铺开来,都结束了。

    孤山千灵扶着沈自寒刚想开口,立马被苦儿打断,她缓缓转过身,扬起个释然的笑:“对不起,我不想当忘恩负义之人,往后,我不会再负他人,更不会再负自己。

    ”“苦……”孤山千灵见苦儿抽出冒着血气的杀猪刀,缓缓调转尖头,她眼神里飘起一丝解脱的笑意,“小姐,我以后再也不叫苦儿了,因为我,要走了……”一声闷哼,苦儿用力将刀刺进自己的胸膛。

    “苦儿!”就在孤山千灵想冲上去救人时,沈自寒吐出一滩鲜血,喉间涌起的腥气烫得他眼眶发红。

    “沈将军!”孤山千灵措不及防地回过头来,她向四处望了望,却发现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林根本找不到出口。

    情急下,她一把搭过沈自寒的手臂,边硬着头皮找路,边重复道:“撑住啊沈将军,就快到了,我会找到出路的,我们会出去的,我们一定……”“砰!”巨响打断,孤山千灵吃痛地摔了个狗啃泥,她眼眶一酸,吸了吸鼻子,连忙撑起身子去扶沈自寒。

    乌黑的杂草碾过两条长长的血痕,沈自寒滚出几米外,珠红连片绽放在夜色中……孤山千灵喘着粗气,一顿一顿地靠近,她见沈自寒仰头躺着,脸上和手臂上都划出了几道血痕。

    沈自寒看着孤山千灵,向她讨好地笑,他一咧嘴,那未结疤的伤口就渗出血来,顺着脸往下流。

    顿时,孤山千灵只觉得话被哽在喉咙里,低下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看滴下的泪珠如何融化在血里。

    ……孤山千灵仰头转了转湿润的眼珠,沈自寒靠在她肩上,确切来说,是孤山千灵用身体顶住虚弱的沈自寒,两人就这么依偎着。

    直至空中隐约响起一道断断续续的,细若蚊呐的啜泣声,沈自寒微微怔愣,他试探着开口:“公……”话半,啜泣声贸然成了个急切的问题,孤山千灵抢声:“你,会死吗?”她再也憋不住哭:“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自作聪明跑出来了,现下心泪没找成,还牵连了你,简直,简直是陪了夫人又折兵嘛。

    ”闻此,沈自寒一顿,旋即舒展开眉眼。

    孤月流照,落叶作簪,他弯眉低俯,将之吹散。

    甜甜的血丝气沾着桃花东风丝丝入怀,拂得孤山千灵一阵惊栗,湿漉的羽睫轻颤,她听见耳边有人轻笑。

    “公主切莫只顾下官,忘顾钗子了。

    ”闻此,孤山千灵下意识一动,顿时发现沈自寒的手就在自己头上,残叶拂袖翩翩,透过晶莹的瞳孔,二人四目相对。

    她见他眸中正晃荡着那支金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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