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С˵ > 心机竹马他贼喊捉贼 > 阿吾
    与其空口无凭,靠着血浓于水,日久情深的说辞去求一个皇帝,倒不如先找到证据。

    翌日,残阳挂云,车轿穿梭在夹道红叶中,盘山行驶,终于至一处气派府邸缓缓停下。

    轿帘掀起,一只素色绣花鞋先行伸出,孤山千灵身着月白裙衫跳下轿辇,她仰头望向府门上的漆金“禧宁王府”四字。

    沈自寒告诉她,阿吾是禧宁王府的人,前日刚被阙天处提审过。

    “来者何人?”守在禧宁王府前的侍卫提剑远远走来。

    仔细看,竟是这禧宁王府修于绝壁之上,两山之间吊着一块悬空铁索板桥。

    环云缭雾,众览别家小,还真是别出心裁的巧工程啊。

    大铁索摩擦出声音,侍卫走过吊索桥,来到孤山千灵面前。

    孤山千灵示意小圆拿出蝶舞玉令牌,见此,侍卫满脸戒备地打量了孤山千灵一眼,随后道:“且等,待我去问问我家家主。

    ”“有劳小哥了”孤山千灵欣然。

    片刻后,侍卫出来,神色不改:“公主怒罪,家主抱病,已谢客多日。

    ”“你说慌,不久前,我明明在宫中见过禧宁福晋!”小圆急道。

    “小圆!不可……”孤山千灵制止的话音还未落下,便见侍卫神色收紧,盯着自己身后的方向一阵惶恐。

    他像是意识到什么,急忙将脸回转过来,对着孤山千灵道:“公主,请,请吧。

    ”侍卫侧过身体,为孤山千灵让开一条路。

    这侍卫怎么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事出反常必有妖,孤山千灵瞧着他一脸惊愕,任小圆先走到前头,自己再顺其目光疑惑着回首而去,谁曾想沈自寒竟站在那柳下落轿处。

    春光映洒,树影流盼,幼鸟落轿角而唤,他步履凌波,面若桃杏,真真好比祸妖披人皮。

    “拜见……”“公主”眼前的声音瞬间明朗起来,孤山千灵惊喜:“沈将军,好巧!”沈自寒一身窄袖骑装,目光柔和。

    “不巧,下官可是跟了公主一路。

    ”“原是如此,沈将军,我想见见……”孤山千灵笑着,没多想,只当沈自寒是未卜先知的好辅助,谁料“阿吾"两个字还未说出口,便又被沈自寒先预料了去。

    “阿吾已候公主许久。

    ”沈自寒扬起笑意,如末寒春色忽绽,缀出满园红紫。

    “看,看来沈将军还真给力嘛。

    ”孤山千灵心下一热,有些语无伦次。

    不得不承认,沈自寒确实长了张好脸,而且他还很会用这张脸,尤其是笑着的时候。

    这真是……孤山千灵双颊绯红,察觉到眼前人热切的目光仍未从自己身上移开,又想起那日窗洒暖阳,他同样持着这样一张笑脸,淌进春光里,滟滟生艳。

    沈自寒盯着她,心生逗趣,口语:“因为下官喜欢公主!”下官喜欢公主,轻俏又勾人的少年声色生出几分别有的缱绻,缠绵入耳。

    蔓延至脖颈处,孤山千灵顿觉一股烫意灼得自己好不自在。

    ……真是一张令人讨厌的笑脸,晃来晃去!红的出其的脸蛋又偏过去几分,孤山千灵听见沈自寒隐约窃笑了一声,便拂袖头也不由的转身向前。

    松香清冽,直往她鼻子里钻。

    孤山千灵下意识扶了扶周围,本就欲滴血似的耳根子更红了,此刻,这无所防的被拂过一刹,便是要将她的魂魄也拂去了。

    “公主,可当心别掉下这吊索桥了——!"沈自寒远远的走在前方,抛下这么一句,吓得孤山千灵连忙弹回桥中央。

    这吊索桥四周可皆是落天石壁,远远朝下看一眼,真可谓深不见底。

    不说两人,就说这条索板,有如横亘在悬崖之间,势单力薄地撑开这处人造奇观。

    要真摔下去了,怕是连尸骨也找不到吧……见此,孤山千灵什么也顾不得,匆匆跟上沈自寒。

    禧宁王府外看恢弘有致,内里也大有乾坤,他们一行三个人,虽有丫鬟前来引路,但还是给人一种转眼间便可迷路的感觉。

    孤山千灵看向沈自寒,总觉得这个头次入京的人比自己还熟悉大京。

    沈自寒看起来真不像头回才进大京,入皇宫的人,他一个管军务的骠骑将军跟自己解释,他与新任的阙天处都使柳榴乃深交。

    孤山千灵将信不疑地点了点头。

    毕竟千人巴结万人趋奉的沈大将军竟然以帮助她这个草包公主为乐,她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不过,细细想来倒也奇怪,她和沈自寒似乎很有缘……孤山千灵背手蹦着步子,浑然忘了自己方才觉得沈自寒笑起来讨厌。

    走过长廊,眼前越来越开阔,脚下也越来越平稳。

    她被单独引进小房,推开轶门,里面果真坐着个低头女子。

    狭窄的房间里仅剩她与孤山千灵。

    孤山千灵拉开凳子,徒然变大的白光刺得她眼晴生痛。

    模糊中,孤山千灵听见对面的阿吾道:“我看见了,亲眼目睹,贵妃举起玉壶砸向周大人。

    ”“什么?”孤山千灵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直白,她试着完全睁开双眼,发现对面坐着的女子仍低着头。

    “你,抬起头来。

    ”“当日,奴婢到宫里替禧宁府给太后送礼,没想到路过户部厢房时,竞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异常的动静,像是打斗。

    可众所周知,户部厢房,用以存放财政档案,常人等严禁入内,怎会突生事端。

    奴婢好奇,于是便凑上前去,起先只敢隔着门听,直至里面传来一声沉闷的呼叫,奴婢才悄悄地拉开条小缝"阿吾的声音让孤山千灵莫名觉得熟悉,她抬眸看向阿吾。

    “我看见周大人倒在血泊中,而贵妃娘娘就站在里面,就站在周大人身前,手捧玉壶……”女子缓缓抬头,只见她上身连到鼻梁处皆裹着一层棕布,而那双眼晴居然如此熟悉,熟悉到孤山千灵几乎大声喊出来。

    “小宫女?!你是开城门那日引我去城楼的小宫女!!!”孤山千灵目不转晴地盯着眼前人。

    “公主,奴婢不是什么小宫女,奴婢名唤阿吾,在禧宁王府当差。

    ”“不对?!你,你就是小宫女!”孤山千灵站起来,死死盯着眼前女子。

    “我!”孤山千灵瞧见她眼色稍有异动,“这一切都是假的对不对,对不对?!!”“什么假的,我!”阿吾快嘴应道:“奴婢就是阿吾,存贵妃就是杀了周大人!”“……”“奴,奴婢没半点假话”“……”“奴,奴婢身子不适,公主得罪了。

    ”“别走!”“嗯?”阿吾回过头去,哪料眼前一闪,脸下飕凉。

    棕布被扯开了,露出她下半张脸上可怕的烫疤。

    “你,就是那日被氏无名安排引我去城楼的小宫女。

    ”孤山千灵阴着脸,一时间竟吓得阿吾也有些无措,她捂着脸,慌不择路地冲开房门。

    见状,孤山千灵连忙追去。

    两道身影从眼前瞬息闪过,此举将守在门外的沈自寒与柳榴惊了个措手不及,他们立即反应过来,匆匆跟上。

    “这是怎么了……阿吾出事了吗?”柳榴有些惊诧。

    按理说,禧宁福晋安排的这个新奴婢——阿吾,明明是禧宁府上奇丑无比,又鲜有人见的才对,不可能出错。

    柳榴与沈自寒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清楚杀死周辅恩的凶手终究是谁,可没曾想,这会儿的阿吾竟不按计划来。

    方才在房间里究竟发生什么?两人紧飞上檐顶,见孤山千灵对阿吾穷追不舍。

    “这阿吾姑娘的身手与大京公主相比,竟不落下风。

    ”柳榴伸开双臂,快步檐尖。

    孤山千灵一鼓作气,蹦起个大跳翻身于前,伸直的手臂眼看便要碰到阿吾,阿吾抬手向侧回打,谁料刚将孤山千灵一只手压下,心口上便猝不及防挨了另一只的掌。

    身子被击得猛然向后退,千钧一发之际,阿吾左脚勾住檐上金兽像,右脚刹定,稳住身子。

    她作怪地看了眼孤山千灵,没想再继续僵持,迅速转身跳上对面内墙。

    孤山千灵紧忙跟去,一时间,两人竟对打起来。

    “你到底有何阴谋?!”孤山千灵伸出一拳,奈何被阿吾侧头躲过。

    “我没有阴谋。

    ”阿吾踢空。

    “那你跑什么?”孤山千灵将剑指收回眸角,“说!”“……”阿吾不言,欲弹身而逃,却被手急眼快的孤山千灵一把拉下。

    “够了!”阿吾抬脚旋身,将孤山千灵踢开:“我只是遵主人之言办事而已。

    ”阿吾皱眉瞥了孤山千灵一眼:“公主,得罪了。

    ”“你,别走!”金砖红瓦,叶惊枝颤,两只雀从地上追到地下,从檐顶飞到梢头,从你方青瓦闪到我方白砖。

    这一主子追奴子的场景,可真是让殿前,廊中的宫女、侍仆们开了眼。

    抬眼遥遥望去,竟见两人逐渐消失于禧宁府前。

    “你主人是谁?何人要害我母妃?”孤山千灵挡回突如其来的一掌,只听得阿吾咬牙切齿道:“真是固执!"“啊!”强烈的气流从胸前击来,孤山千灵口吐鲜血,她看着阿吾不屑的背影,心生不甘,于是顾不得三七二十一便踉跄着立马跟上。

    孤山千灵轻巧落地,蹙眉不爽,她绕视四周,可入目之处皆为楼阁亭台。

    一时被困在禧宁府内失了方向,孤山千灵只得硬着头皮探路。

    圆日昏黄,赤红当映,静谧的院落里霞光流转,角隅皆簇拥着四色树冠。

    须臾,寒气化烟,堪堪薄雾间竟闪过一瞬青光。

    “在那!”孤山千灵拔腿追去。

    素白衣诀翩翩,拂过墙角,惊得枝条娇花碎纸云尘。

    孤山千灵见青光消失,喘着气停下,她抬眼,看到一座嵌着花窗的精巧宫殿。

    阿吾难道躲在里面?孤山千灵疑惑着靠近宫殿,树叶曳动,她发现那花窗上似乎停了只五彩斑斓的小雀儿。

    一路跟来,孤山千灵记得自己并未听见有鸟类啼叫。

    正疑惑着,眨眼,青光再次闪过,那花窗上的小雀儿竟蓦地消失了!孤山千灵顿住,猛然冲至殿门前,却见雀影缘窗飞壁。

    里面有人!她推开殿门,不想映入眼帘的只有一尊镶金玉雕双面绣。

    薄薄的蚕丝上,正面绣着麻雀,反面绣着凤凰,金丝勾银丝,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幻真幻假,栩栩如生。

    孤山千灵皱眉,回头望向花窗,才发现根本就没有什么小雀儿。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禧宁府!”闻言,孤山千灵转身,但见一袭萸紫华裳僵僵立于眼前。

    “我是宫里的千灵公主。

    ”“今日有事拜访贵府,一时迷路,误闯此处。

    ”孤山千灵打量着禧宁芜,总觉得她与阿吾有几分道不明的相像。

    闻言,禧宁芜一改前态,恭声行礼,语气谦卑得体:“民女单名一个‘芜’,太后的亲侄女,生母乃禧宁福晋

    。

    敢问公主何事,兴许民女能献上微薄之力?”“寻个名唤阿吾的婢女罢”孤山千灵道:“就不劳禧宁小姐费心了。

    ”“阿吾?”禧宁芜神色微变,“民女回府不久,昨夜曾清点过丫鬟下人的名目,记得自己并未见过这个名字啊。

    ”她自从被特地宣入宫中陪伴太后以来,便鲜少回禧宁王府。

    “没有这个名字?”孤山千灵微怔,“禧宁小姐不会记错了?”“不会的,民女习舞,记忆力自幼便不错,且不说对动作、音律等记得极快,就说这区区几个名字,还是昨夜才清点过的”禧宁芜认真道。

    闻言,孤山千灵心生不妥,她想着“阿吾”的身份绝没有那么简单,于是便对禧宁芜匆匆告辞,道:“竟如此,说来好笑,那人长得与禧宁小姐还有几分相像,真是多扰了。

    ”话毕,禧宁芜眉头一紧,在确认孤山千灵离开后,连忙吩咐丫鬟前来。

    “去年,城郊的宅子失火,你可还记得?”禧宁芜盯着丫鬟。

    “回小姐,记得,那场火可真大,将宅子都烧尽了。

    "将宅子都烧尽了……禧宁芜的眼神似毒蛇般隐匿在光影交错间,紧缠着又欢跃于花窗上的小雀儿。

    那,她呢……可也烧了个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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