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С˵ > 我与兄长同朝为官 > 对面不识
    阿昭抬手拦他,低声道:“谢大人莫要恼怒,银陵城人烟浩穰,你我前来是为赈灾一事,莫要意气用事。

    ”阿昭是真的不愿谢遥负气离开。

    一路走来,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她心里清楚得很。

    若是林府的耳目,本不应该有这么多人,不知是当地豪绅,还是朝堂之中搅弄浑水之人……谢遥唇角勾起一抹笑容,眉眼弯弯,靠近阿昭,小声密谋:“他寻思捉弄我,小爷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且让他急上一急。

    云大人莫要担忧,我不会真的走的……”阿昭:……幼稚鬼!她原本以为谢遥天真烂漫,说白了就是傻,看不出林老爷子故意为之。

    没想到他大智若愚,看得比谁都清楚,还将计就计,打算反将一军。

    林老爷子自从双目失明之后,双耳却格外灵敏,谢遥自以为压低声音,却难逃他法耳。

    林老爷子听到了,却也没有生气,反倒觉得谢家这小辈有些意思,比起那些见了他如同百鬼夜行般避之不及的旁支子弟,可是有趣多了。

    林老爷子抬手,轻轻咳嗽两声,放低姿态,“且慢,诸位皆是远客,不可怠慢。

    谢小公子身份矜贵,若不嫌弃,就在林府住下吧。

    ”谢遥脸皮相当厚,立马扬起笑脸,拱手回礼道:“老太爷盛情难却,晚辈就却之不恭了。

    ”林老爷子咬了咬后槽牙,心中暗道:这小子给几分颜色就想开染坊的性子,还真是学了谢宣个十成十!当年一事……林老爷子知道不能怪谢宣,可是他人老了,也没个念想。

    总要有个埋怨的人,才让他有活下去的一股精气神。

    “天色不早了,我与云大人舟车劳顿,已是疲惫不堪,就先行回去休息了。

    明日还要筹备赈灾一事。

    晚辈告辞。

    ”谢遥哥俩好地将手臂搭在阿昭肩上,想着将她一并领走。

    林老爷子一看就是浸染商场多年的老狐狸,云大人不过小小少年,如何能敌过他的算计?谢遥这般想着,只想早点将这位在异乡认识的知己好友带走,可莫要让旁人欺负了他。

    至于国师?让他们两个老狐狸自己呆着吧。

    阿昭身形单薄,即使服用了天时阁的丹药,骨架也无法如男子一般强壮,那丹药只能抑制她作为女子的身体发育,无法让她完全变成男子。

    阿昭担心谢遥再这么动手动脚,总归有可能看破她的女儿身。

    她侧身一躲,避开谢遥的手。

    少年搭了个空,却也不恼,像是早已习惯了一般,只是低垂下眉眼,像是有些失落。

    “二位大人且慢!”林老爷子抬手劝阻,他匆匆忙忙地站起身。

    老人脊背佝偻,看着有几分可怜。

    林老爷子耳朵动了动,却始终不曾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声音,本以为是故人归来……可如今看来,莫不是假冒故人之人?还是说……这只是他这些年妄念太深,得了癔症?“老朽有一个不情之请,老朽自目不能视之后便深居简出,已经鲜少结交新友了。

    今日见诸位小友一见如故,可否……”林老爷子犹豫着,半吞半吐,像是有些难以启齿。

    “林家主有话不妨直说。

    ”忘尘望着年迈衰老的老人,心中是说不出的难受。

    也不知是怎样的请求,能让曾经叱咤澧南郡的林家家主都难以启齿,林傲……林家家主,当年毅然决然辞官返乡,用铁血手段镇压生出异心的旁支子弟,世人都道他心狠手辣、六亲不认。

    他曾经的铁血手段,可是叫澧南郡的富商回想起都觉得不寒而栗。

    这样骄傲的人,如今却步入老年,脊背佝偻,双目也不似从前炯炯有神,甚至开口言语都要斟酌一二。

    何其可悲……林老爷子颤颤巍巍地站着,一只手拄着拐杖,他有些难以启齿,这样的话语,对着初次见面之人说出,是极为冒犯的。

    可他如今,急于确认他们三人的身份,想看看是不是故人……也顾不得这么多俗礼了。

    林老爷子吞吞吐吐地开口说道:“老……老朽学过摸骨作画。

    今日一见诸位,倍感亲切,不知可否……不知可否让老朽碰一下诸位的脸,好作画留个念想……”谢遥偏头看了阿昭一眼。

    他们此行,三人成行,隐隐有种云大人带头领队的感觉,国师也没有提出异议。

    如今他们,自然是听云大人的。

    谢遥生性不羁,对于旁人的触碰也没有不适的感觉,他倒是不介意,只是不知道向来介意他靠近的云大人,是否会介意?阿昭听到林老爷子的前半段话,就已经知道对方隐隐放权给他们,像是在说“只要你们达成我的一个心愿,赈灾一事便放手去做吧”。

    对阿昭而言,如今当务之急就是解决银陵赈灾一事,能得到当地第一世家的支持,她自然是万分赞成的。

    听到对方的条件,她的内心已是蠢蠢欲动,不过是给老人家摸一下脸,让老人做一幅画就能得到对方的支持。

    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还从未降临到她的身上,莫不是有诈?阿昭并未立刻应允,悄悄抬眼看国师的脸色。

    忘尘似乎进来之后就沉默寡言,此时他的注意力也都放在林老爷子身上,并未注意到阿昭的目光。

    谢遥瞥见阿昭兴奋的目光,忽然想起来方才自己想要揽对方的肩膀,却被毫不留情地躲开了。

    原来云大人的“保持距离”,是分人的……谢遥垂眸,有些难过,云大人是不是讨厌他呀?谢遥有些失落,却愿意帮她打个头阵。

    少年扬起笑脸,声音清朗明亮,“晚辈自然是不介意的。

    ”谢遥扶老人家坐下,兴致冲冲地蹲下,半蹲在林老爷子身前,抓着老人苍老满是皱纹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

    只是林老爷子似乎对他的脸并不感兴趣,老人只是粗略地摸了几下,高挺的鼻梁还有瘦削的下巴……林老爷子将手收回,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谢小公子的长相……倒是与谢宣那个混球不大相像。

    ”谢遥身子一僵,愣了片刻。

    随即,他站起身,少年脊背挺直,弯唇一笑,眸中满是自信。

    他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果决,“我是谢遥,自然是独一无二,绝世无双的存在。

    ”换而言之,世上就没有与他相像之人。

    少年傲骨,自然不愿意某人说这世上有与他相像之人,也不愿意承载着故人的风姿存活于世。

    他是谢遥,谢家小公子,本就是绝世无双的存在。

    阿昭看着骄矜的少年,他衣袂翩然,脊背□□,如松如竹。

    若说出这话的人不是经常犯傻又聒噪的谢遥,她还有可能信了少年的豪言壮语。

    但是谢遥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声音清朗,宛如高山流水,令人不自觉地信服。

    阿昭看着少年自信风姿的一面,愈发羡慕少年的恣意张扬,若她能活得像谢遥这般潇洒,该有多好……林老爷子倒是从谢遥的性格中,隐隐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模样,那时的他,也是这般不知天高地厚,恣意张扬,活的不知有多么的痛快。

    “好!”林老爷子抚掌大笑,愈发觉得谢遥的性子与他不谋而合。

    怎么这样好的孩子,偏生是谢宣那个老匹夫的孙子?林老爷子转而看向阿昭,“不知云大人意下如何?”这个新上任的郡守,总是沉默寡言,偶尔能听到他的只字片语,但也都被谢遥那聒噪的声音给掩盖了。

    云笺……这闷葫芦的性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阿昭双眸望向林老爷子,对方浑浊的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她,虽然目不能视,可是那一双眼睛却好似能看穿她。

    让林老爷子摸一下面骨,就能得到当地第一世家的支持。

    这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不过她空无常物,也不知对方图谋为何,林老爷子避世多年不出,从未沾染官场是非,总不会是想要谋害她的性命。

    阿昭自然欣然答应。

    阿昭点了点头,压低声线,轻声笑道:“荣幸之至。

    ”她的声音雌雄莫辨,刻意压低声线,也只是担心对方虽眼不能视,但却耳聪……万一让他听出她声音的不对劲,可就不好了。

    谢遥则是难以置信的看了一眼阿昭,方才对方躲开自己的动作是那么的果决。

    难不成不喜人靠近,还是分人的?这分明就是在针对他!“哼。

    ”谢遥偷偷撇了撇嘴,冷冷的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

    他生气了,需要一壶好酒才能哄好。

    林老爷子拄着拐杖站起身来,一只手摸上她白皙的侧脸。

    他的手掌光滑,像是用心保养多年,小心地触碰着阿昭的脸,像是和蔼的长辈在小心对待晚辈。

    老人有一双苍老的手,手背布满密密麻麻的皱纹,他的手心有些许薄茧,虎口处的老茧厚重,像是擅长骑射之人。

    “云大人,生的面善。

    ”林老爷子粗粝的手指抚摸着她的容颜,老者的声音有些哽咽,指尖微微颤抖。

    阿昭清清楚楚的感觉对方的状态有些奇怪,若只是抚摸陌生人的面骨,又怎会一副欲说还休的模样?林老爷子双目没有分毫的光亮,一双苍老的双眸紧紧地“盯”着她,似乎像是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

    阿昭心中很是诧异,她活了两辈子,从未来过银陵,自然不会认得林家家主林老爷子。

    她也可以肯定,对方从未见过自己。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林老爷子像是失了心魄,错愕地摸着她的面容,口中低声呢喃,重复着一句话。

    阿昭愣了愣,“?”阿昭心中暗道不好,林老爷子怕不是把她错认成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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