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С˵ > 我与兄长同朝为官 > 故人重逢
    林老爷子现在想要和故人叙旧……那她提出修建暗渠的事情倒也不着急,总归是要说的。

    若是贸然打断老爷子,只怕会惹得他反感。

    林老爷子手中握着从木匣中取出的白色暖玉,上面的纹理如同一张古琴,却是浑然天成,没有后天加工的痕迹,是价值千金的宝物。

    “这是?”林老爷子激动得手有些颤抖,他赶忙将暖玉握紧,脸上多了几分喜悦,话语急促又激动。

    可是很快,林老爷子笑容渐渐收敛,像是回想起了痛苦的回忆,笑容苦涩,目光充满了懊悔。

    谢遥开口解释道:“是琴骨玉,祖父传信说,让晚辈物归原主。

    ”据他祖父所言,这本来就是林老爷子的东西,祖父当年少年不羁,在金玉楼与忘年之交豪赌一场,赢得尽兴。

    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这老一辈的事情,谢遥所知甚少。

    谢丞相也很少对他提及有关林老爷子的事情。

    谢丞相总是笑骂这个好友,将对方贬为损友,可谈起林老爷子时,脸上总是洋溢着笑容。

    谢遥也能从只言片语中,得知林老爷子年轻之时俊美无双,才华横溢,还是前朝的重臣,只是后来不知为何辞官归家了。

    “原来是这块玉啊……”林老爷子目光流露出怀念,更多的是悔恨。

    当年林老爷子青年时意气风发,在金玉楼看见了谢丞相在开设一场豪赌,竟从蛮夷人的手中赢得了三座城池。

    林老爷子从未参加过赌局,一时间心痒痒,跟北戎王族之人豪掷万金。

    他从未赌过,将所带去的银两输了个精光,甚至还赔上了象征林家家主身份的琴骨玉。

    最后是谢宣出手相助,豪掷千金,来了个釜底抽薪,最后将他所失去的银两和玉牌通通收了回来。

    只是谢宣那时也是不羁之人,不管林老爷子花多少银两都无法赎回自己的琴骨玉,非要老爷子赢他一局。

    再后来……因为林家家主失去了象征身份的玉牌,旁支的小辈发生动乱。

    谢丞相那时心生愧疚,想将琴骨玉还回来,可却没有办法,动荡已经产生,腐朽的世家需要重新洗牌,林傲别无选择。

    林老爷子被迫辞官归家,收拾家族的烂摊子,他用的是血腥政策,却因为牵涉甚广,足足花费了好些年才处理好。

    也因此,林老爷子对于子孙疏于管教,最后酿成大错,儿媳儿子先后离世,唯一的孙子林忱负气出走,再也没有回来……“这里还有一封信,老朽目不能视,能否劳烦云大人帮忙代读?”林老爷子手中握着一封信,信封上并未落墨。

    像是用炭笔写成的……阿昭不知道老爷子为什么选择她来读信,也许是从方才进来,她就沉默寡言的缘故?多说多错,阿昭谨记这个原理。

    不过林老爷子好像对于他们的声音格外在意,每次有人开口的时候……他总是侧耳倾听,十分认真。

    “是晚辈的荣幸。

    ”阿昭双手接过信笺,将信封上鲜红的封蜡拆开,看着信件里的字字句句。

    谢丞相的笔锋,狂放不羁,炭笔写着草书,字体难以辨认。

    她突然觉得不是很荣幸了……信纸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一堆气人的话。

    阿昭正在思考如何应对,若真照着这封信读,只怕是林老爷子要被活生生给气死了。

    阿昭暗暗咋舌,唇角抽了抽,张了张口,只字片语都无法说出口。

    忘尘将信纸从阿昭手中抽出,无奈地笑了笑。

    他对她眨了眨眼,示意让她别担心,他自会解决。

    “云大人嗓子不舒服,不如让本官代劳。

    ”忘尘及时开口解围,阿昭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

    真的是进退两难,若是随口编一个的话,很容易被林老爷子看破,可如果她照着念,又容易将林老爷子气出病。

    林老爷子年迈,若真气出个好歹,可就是她的罪过了。

    怕是赈灾一事,也会难以动工。

    林老爷子露出一抹慈祥地笑容,眸中却难掩失望,“也好。

    ”忘尘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林兄,音问久疏,垂念已深。

    ”“愚弟思林兄之英姿……数年未见,少年时交游同往,仍历历在目。

    因身体不适,不堪舟车劳顿,难以前往澧南一叙,愁也恨也。

    ”忘尘神情正经,声音温吞,让人信服。

    谢遥则是要被他惊掉下巴了,他家那个老顽固……哪里能写出这样温文尔雅的字句?不开口嘲讽都不错了,居然还能自称愚弟?忘尘看了一眼谢遥,淡淡一眼,让他别乱说话,“故托拙孙归还琴骨玉,聊表思友之情,回首故人千里,把酒沃愁肠。

    只祈彼身长健,同处何曾有别离。

    ”拙孙?!谢遥指了指自己,双手比拳,在空气中无能恼怒捶了几下。

    谢宣不管是在外人还是在谢遥面前,都十分溺爱这个唯一的孙子,即使在外人面前,也绝不会用谦称来指代谢遥。

    这一听就是国师信口胡诌的。

    谢遥有些生气,国师怎么能欺负老人家目不能视,竟然还信口胡诌了一封信,这样如何能表现出他祖父对林老爷子的友情之深?林老爷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满脸看破玄机的样子。

    他既然做得了这个林家家主,自然不是愚笨之人,也不会随意相信旁人三言两语。

    “这样啊……”林老爷子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花白的长胡子。

    林老爷子看破不说破,接着说道:“老朽记得谢某人酷爱写草书,国师大人许是看错了。

    不如请谢小公子,再读一次吧。

    ”阿昭心里暗道不好,谢遥生性耿直,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直来直去的话语也容易惹恼旁人。

    只是还没等她和忘尘反应过来,谢遥就已经拿到了信纸。

    谢遥学着忘尘的样子,清了清嗓子,有模有样的开口读信。

    谢遥接过信,如实念出,还学着老头子的话,将谢丞相的语气学了个十足,“嘚!你这老匹夫,还真是守财奴,半截身子都入棺材了,还沉迷这万贯家财。

    ”林老爷子听到这熟悉的话语,脸上多了几分笑容,笑骂道:“嘿,我如何是守财奴了?”谢遥接着读信:“说你守财奴你还不信,我那不肖子孙去澧南赈灾,怎不见你将身家搬出来,助他一臂之力?”谢遥漂亮的眼珠子一瞪,他怎么成不肖子孙了,以前谢老头可都是称呼他为乖孙的。

    难道爱会消失吗?林老爷子气得一拍桌子,当年谢宣赢走了他万两黄金,迟迟不肯让他赎回琴骨玉,如今他出手相助赈灾一事,已是十分仁慈。

    这老匹夫竟然还想让他花费满副身家,出去赈灾,也不想想,身居庙堂之高,当思百姓之苦的人是谁。

    自然是身为当朝丞相的谢宣!林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混账!谢家老匹夫!想的倒美!”谢遥学着谢丞相的口吻,一字一句的念着信,竟然能跟林老爷子吵得个有来有回,“我可不是想得美,你都富可敌国了,还这么扣扣搜搜,还说你不是守财奴呐?谁信啊?”阿昭在旁边看着,林老爷子和谢丞相,这俩人是损友吧……林老爷子被气的上气不接下气,可是骂起人来中气十足,看起来身体并无大碍。

    “哼!恬不知耻的谢老匹夫!我呸!”林老爷子气的手指发抖,冷冷地哼了一声。

    “你肯定又骂我恬不知耻了,你这么多年骂人都没什么长进!怎么不想想当年在金玉楼输给我的千两黄金,还有一枚传家琴骨玉?不管是赌技还是文韬武略,样样不如我,还每日跟在我屁股后面叫嚣,可笑可笑!”谢遥将谢宣气人又欠揍的口吻学了个十成十,就连说话的语调和顿挫,都十分气人。

    阿昭在一旁安静的看着,林老爷子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了,谢遥要是再不住嘴,恐怕他们就要被轰出去了。

    阿昭扯了扯谢遥的袖子,让他消停一会儿,林老爷子只是想让他读信,但也没想到这小子能将谢丞相那气人的话,学得如此相像。

    许是被信件的某一句戳到了痛处,林老爷子就像一只生气跳脚炸毛的猫一样,气得手指颤抖,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高声喊人进来,“混账!把这谢家的混球小子给我叉出去!”“且慢!你们怎么都喜欢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人叉出去了。

    ”谢遥伸手阻止,上次国师把他丢出去已经够丢人了,这次可不能再被扔出去了,否则有损他谢小公子身为锦都城第一纨绔的颜面。

    忘尘摇了摇头,无奈笑道:“我总算知晓谢遥的话唠随谁了。

    ”谢云淮,谢丞相独子,也就是谢遥的生父,他生性稳重,虽是文人,但遇事不决,能打架就打架,可不会多费口舌。

    偏生谢遥这小子是个话唠,絮絮叨叨地能讲一整天,喜欢逞口舌之快,用嘴说服对方,显然是没经受过世俗的鞭笞。

    林老爷子犹豫了一会儿,眸中暗笑,倒也不能真将谢遥这傻小子丢出去。

    他不过一时气话,闲了太多年了,乍然见谢遥这咋咋呼呼的性子,天真单纯,他隐隐有些羡慕远在锦都城的谢丞相。

    老来有孙儿承欢膝下……一时间,林老爷子有了逗弄后辈的心思。

    这银陵虽说是他林府的地界,可自从水灾数月后,他隐隐觉得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像是一潭浑水忽然间被人搅乱。

    谢遥这傻子若放出去,只怕是看不到明儿个的太阳了。

    不料林老爷子刚要抬手解释,自己方才所言不过是玩笑话……谢遥忽然一撩衣袍,将肩头的黑发抛去身后,少年清朗的声音响起,“不用你们逐,小爷自己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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