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二人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呢?有什么事是需要瞒着我的?”忘尘冷着脸看着谢遥,他一副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模样,目光闪过一抹凶光。
男女授受不亲。
谢遥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还时不时的和阿昭拉拉扯扯,虽说他不知道阿昭的女儿身,但如此实在是有伤风化。
谢遥只觉得后背发凉,像是被一头凶猛的野兽盯上了一般,有些渗人。
阿昭开口解释道:“只是在讨论一本书籍罢了。
”她不知为何忘尘似乎对谢遥有些偏见。
也许是因为国师和谢丞相多年来在朝堂之上,面不合心也不合的缘故吧。
不过谢遥心思纯善,是世家子弟中难得单纯无害,不善心计的少年。
忘尘沉默了一会儿,点头说道:“原来是如此。
”“多日不见,云大人和谢小公子的关系,似乎亲近了许多?”忘尘试探性地问道,他目中闪过思索。
谢遥这小子向来行事乖张,率性坦荡。
男女之间还是应当保持距离为好,若是亲密无间,难保有朝一日,谢遥这个混小子不会发现阿昭的身份。
女子女扮男装入朝为官,犯了祖训之中的女子妄议朝政,更是欺君之罪,若是被外人知晓,后果不堪设想。
这件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可是如今,少女和这位少年似乎愈发的亲近,行事作风上,也丝毫不避讳旁人。
阿昭:“谢大人想让我拜他为师父。
”谢遥:“我想要同云大人交个朋友。
”阿昭和谢遥异口同声的回答道,二人的声音在正厅中回荡。
忘尘有些尴尬地看着他们,冰冷的眼神落到谢遥的身上,若是眼神能够杀人,谢遥已经死了成千上百次了。
奈何谢遥神经大条,根本看不出忘尘的脸色已经越来越冷,忘尘的眼神刀,像是要活活从谢遥身上剜下一块血肉那一般。
忘尘眼睛直瞪着,心中无端生出一丝顾虑,怎奈对方根本看不出他的不满。
谢遥率性妄为,也从来不会看对方的神色行事。
忘尘只好对着阿昭的方向,轻微地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谢遥这小子过于麻烦,不宜成为朋友。
阿昭很会察言观色,自然能看懂忘尘的心思。
阿昭微微一笑,表示自己已经领会对方的心意,她抬起手,欲将腰间缠着的白玉取下归还。
阿昭将白玉从腰间取下,双手奉还,她开口说道:“白玉无瑕,又是陛下御赐的宝物。
云笺身份低微,当不得谢小公子的朋友,也受不起此礼。
”忘尘听到阿昭自轻的话语,心中有些酸涩。
她如此擅长察言观色,想来从前,见惯了不少白眼。
不知吃了多少苦头,才能官袍加身,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
忘尘的右手紧握成拳,低头抿茶,将眸中的冷光掩盖去。
对多年前发生的事情,他的心中多了几分怨怼。
若非皇帝一意孤行,心生猜忌,冤死忠臣良将,阿昭本应该无忧无虑,受家人庇护,平安喜乐的过完一生……又何须娇娥扮须眉,冒险入朝为官,在这群狼似虎的朝堂中艰难谋生。
谢遥却摆手推辞,不愿接过阿昭奉还的白玉,他开口直言:“我东曌国三万五千一百一十三条法规之中,从未有圣上御赐之物,不得转赠售卖之规。
本公子既然送给你了,那自然是视你为朋友。
”“你如此妄自菲薄,难不成是看不起我,不愿与我为友吗?”谢遥目中闪过失落的神色,这几日他软磨硬泡,可是对方就像是铁了心的一般,从未答应过要与他交友。
只是,谢遥惯是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
“陛下御赐之物如何?你也是陛下钦封的正四品郡守,如何受不起此物?”谢遥眨了眨眼,满脸实诚。
谢遥坦言说道:“这白玉陛下既然赐予我,那自然是希望它能发挥它的用处。
”谢遥说着夸赞的话语,脸上却没有半分讨好的神色,他所说的话,都是心中所想。
“白玉无瑕,自当配清风朗月之人。
我与云大人相处多日,自然知晓你的为人秉性。
此物虽然不俗,可却不及眼前之人,半分傲雪凌霜。
”谢遥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如实说出。
他的眸子亮晶晶的,眼睛里澄澈一片,没有半分的污垢,就如同一面镜子,能照出人心中最丑恶的一面。
“这白玉,若不挂在腰间,时刻看见,又如何能表现出对陛下的一片忠诚之心?”谢遥一边说着一边对北边拱手示意,正厅之外的不远处还有一众官兵,不过距离有些远,应当是听不清他说话的。
谢遥一边调侃一边说道:“难道云大人是想让我建座庙堂,将这白玉供起来,日夜祭拜?”“谢大人所言不假,既如此,云大人还是将白玉收下吧。
”忘尘开口说道,他听到少女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句说着妄自菲薄的话语,心中却觉得有些难受。
既是有才之人,又何必受家世门第所困,自轻自贱,反倒埋没了自己的本性。
阿昭听到忘尘开口说话,也不好再做推辞,只能先将这白玉收下,另找机会归还给谢遥。
“收了小爷我的礼物,就是小爷我的朋友。
”谢遥勾起唇角,开心的像个孩子一般。
忘尘开口询问道:“刚才谢小公子,不是还想要收云大人为徒吗?”他离开这些日子,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如此亲近。
云笺和谢遥,倒像是相识多年的知己好友,话语之间也是相互偏护。
谢遥想起自己所练的武功,还有自己的剑术,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
少年笑容明媚,言语之间带着自信,不惧天高地厚的模样,仿佛身上染着一层淡淡的光芒。
“我想将自己的毕生武学传授给云大人,好让他能有功夫傍身,不至于被旁人欺负了去。
”“哦?”忘尘眸中深处划过一抹冷光,他试探性地开口问,“谢小公子这话的意思,难道是本官不在的这几日,有人欺负了云大人?”“没有。
”阿昭开口想要否认,当日捣乱祭祀的人,还不知幕后之人,究竟是何人。
国师已经帮过她许多了,又怎好将这些烦心事说出,平白给他人增添烦忧。
“是啊。
”谢遥如实的点了点头。
忘尘瞥了一眼阿昭,让她安心,此事他自然会为她处理。
他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才帮淳贵妃娘娘找回失散多年的孩子,自然不会让人轻易伤害她。
他满脸老实,将祭祀那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想到那几个聚众闹事的百姓,谢遥便满脸气愤,双手也紧握成拳,火冒三丈地说道:“那几个人还真是胆大包天,竟敢怂恿百姓,往祭坛上扔石块,而且他们身上似乎有功夫,那石头带了巧劲,若是不慎被砸伤,非死即残。
”忘尘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清冷的笑意,皮笑肉不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原来是如此。
”他心中已经安排好那几个人该何时上路了。
既然欺负了他心中在意之人,自然不会有活路可言。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需要他们招供出幕后主使之人。
祭祀当天,谢丞相如同泥菩萨过江,尚且自身难保,那些人只怕是锦都城中派来的暗探。
谢遥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是如何英勇不凡的挺身而出,救阿昭于水火之中。
“幸好小爷我武功盖世不凡,剑术举世无双,天下无人可挡,万夫莫当。
如同天神下凡,一剑便将那石块劈开,把那两个贼人打趴在地,保护云大人不受贼人所伤。
这是小爷我身为未来的江湖大侠,义不容辞的责任。
”“也因此云大人对小爷我的钦佩之情,如同滔滔江水,奔流到海不复回。
所以每日邀小爷我一同读书……”谢遥是个不折不扣的话唠,被阿昭扫了他一眼。
谢遥挠了挠头,想起来他每日在书房中看书,坐不到一个时辰,便开始呼呼大睡。
他不太好意思地说道:“好吧,其实还有睡觉。
”忘尘听着有些昏昏欲睡,谢邀所言有一大部分都是对自己的溢美之词,他只听取了重要部分,听着听着有些走神。
忘尘不自觉地重复谢遥所说的话,“睡觉啊……”下一刻,忘尘猛然回过神来,脸上再也不是泰然不动的神色。
他脸上带着几分诧异,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此时猛然睁大,说话的音量也提高了几分,“睡觉?!”忘尘神色严肃,一副大敌当前的模样,正襟危坐,右手紧握成拳,恨不得将谢遥那小子打得鼻青脸肿。
谢遥脸上带着疑惑不解的神色,他目中闪过几分困惑。
他眨了眨眼看着阿昭,懵懵懂懂地开口问道:“他为何如此激动?”“国师莫要误会,谢大人只是与我一同看书,他困倦之时会在书房中小憩一会儿罢了。
”阿昭摆了摆手,连忙解释道。
忘尘松了一口气,抿了一口温茶,他长长地叹息,“原来如此。
”听到谢遥所言,忘尘心中也渐渐地明白,为何这几日他们二人的感情会突飞猛进地迅速加温。
原来是谢遥仗义的出手相助,少年满身侠气,目光清澈,一副正义凛然的侠客模样,这才让阿昭渐渐没了心防。
忘尘低头品茶,心中却暗暗地想着,该何时送地牢里的那几人上路。
他起身离开正厅,去沐浴更衣之时,安排手下的影子去帮他审问那日聚众闹事的十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