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С˵ > 我与兄长同朝为官 > 阴差阳错
    沈墨沉默不语,他眸光凝重,不知在思考些什么,并未回应沈煜的调侃。

    沈煜双手拿着信纸,将其在烛火上轻轻灼烧,只用外焰轻轻掠过纸背。

    “墨汁中掺了明矾水,故遇火显字,又刷上一层固色的特制清油,一旦收信者取出查看,不过一个时辰,字迹就会消失。

    ”沈煜慵懒地说着,神色厌厌,对这样的小把戏不屑一顾。

    沈煜眸中闪过试探,这把戏瞒不住沈墨。

    而他之所以没有拆穿……只怕是,设下这连环计的人,正是沈墨心中在意的那个便宜弟弟。

    “不过一眼就可看透的把戏,顾之怎会不知?”很快,信件上显现出字迹,上面用陈郡丞的口吻,话语恳切。

    说出自己知晓救宁阳公主的那两个少年的真实身份,恳求齐相向陛下求情,放过自己的族人。

    “那日从齐峰手中救下宁阳的人,是你?”沈煜看到信件,愣了愣,泰然自若的神情也在一瞬间僵持。

    “是。

    ”沈墨点了点头,他同沈煜共同看这信件。

    字迹仿得极为相似,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他记得,阿昭擅长模仿他人字迹。

    而且,这信笺上,只怕还掺了其他的东西,所以才能让信件被齐相查阅过后,字迹全消。

    可若是阿昭做的,他不会不留后手,留下这样的把柄,对于阿昭这样无权无势的无依少年,是极为凶险的。

    可也只有阿昭,有这样急切的动机。

    “我原以为,这信件是你仿的。

    不过如今看你的神色,似乎是他人所为?”沈煜脑子飞快地想着。

    这幕后之人,还有谁?齐丞相倒台,赈灾粮被寻到,就会快马加鞭运送到澧南郡。

    这件事最直接的受益人,想来就是那位新上任的赈灾大臣云笺云大人。

    只是那个少年,今日午时还在与天搏斗,大设祭台,分身乏术。

    这少年又不是三头六臂精通天机的活神仙,如何能远在千里之外,运筹帷幄之中。

    “此前我对你说,有人请我天时阁的能人异士出山。

    兹事体大,因你并不在意,故我并未道尽。

    ”沈煜脸色微微一变。

    幸好这信件被沈墨派去的人拦下了。

    若是落入承天府尹的手中,齐丞相一案,只怕还有回旋的余地。

    他却也有些庆幸,那个少年果然只是一个少年罢了,虽有治水的才能,但心计不算深沉,手中可用之人也不多。

    如若不然,对方也不会求到他天时阁。

    “他请我天时阁假装派人刺杀皇帝。

    可是,我的人查到,那是澧南郡新上任的云大人所为。

    ”沈煜开口说着,眸中已经闪过杀意。

    云笺也许早已知晓沈墨的身份,在他的身边转圜多年,而且深得沈墨信任,若生二心,只怕会阻碍到他们的计划。

    沈墨从沈煜手中夺过信件,将信纸放到放满废纸的青玉碗中。

    沈煜不解,开口问道:“你这是何意?”只是下一刻,他的话语僵持在嘴边,最后彻底否决自己先前轻视那个少年的想法。

    信纸的字迹渐渐消失,在他面前突然燃烧起来,不过转瞬间,信纸上的字迹就被火蛇燎烧,化作漆黑的粉末。

    这信件不久就会燃烧,而承天府尹那群饭桶,就算拿到了这封信件,也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还原真相。

    “信纸上有磷粉,遇明火就会燃烧。

    ”沈墨站在一旁,声音清寒。

    他心中对于幕后之人已经了然,只是不愿相信罢了,自己一手养大的弟弟,心思却并不似看起来那般单纯。

    也许是自己突然间抛弃了他,让一个少年一夜之间被迫成长。

    而阿昭为了把他救出监牢……甚至背弃了文人墨客的欺霜傲雪的风骨,使一些手段,加快了让齐相倒台的速度,就是想要早日让他早日无罪释放。

    这信纸遇火显字的办法,是从前他教会阿昭的,阿昭的字,也是他亲自教的。

    一笔一划,虽临摹的是旁人的字迹,但一个人写字时横竖撇捺弯勾折的习惯,不会轻易改变。

    他一眼便能认出这是阿昭的字。

    沈墨心中温温热热的,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触。

    自从当年的冤案过后,他也只能在阿昭身上感觉到这种温暖。

    原来这世上还有人在意他的生死……“既然他留了后手,那为何这信件方才没有立刻燃烧?”沈煜有些疑惑,总不会是那少年千算万算,却棋差一招吧?沈墨沉吟片刻,眼底戾气一闪而过,“他碰过望鹤草。

    ”至于为何燃烧的时间延迟了,也许是那一日仙品楼中,阿昭让那几个官员招供时,手上不慎掺到了望鹤草。

    此物有剧毒,一旦服下,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会毒发身亡,药石无医。

    这种草药的汁水一旦沾上,很难消去。

    和磷粉混在一起,也不易被人察觉,但是会让磷粉延长与明火反应的时间。

    那些贪官污吏,大肆设宴,嚣张至极,甚至还敢在宴上给谢遥下毒,就是想让阿昭当这个替死鬼。

    若非阿昭的手上沾到了望鹤草,这样的计划,一环扣一环,还真是叫人看不清迷雾之后隐藏的幕后之人。

    任永封帝如何多疑,也无法想到,让他担惊受怕的,居然是枕边人,还有一个临危受命的小少年。

    只是这个法子有些凶险,若是有任何一环无法扣上,面临阿昭的,很有可能就是齐丞相一党的绝地反击。

    “他为了救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沈煜坐回椅子上,低头茗茶,话语中有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冷淡。

    沈煜声音生硬,冷声道:“你们倒是手足情深……顾之心中,似乎只有云笺一个弟弟?”沈墨淡淡地回应道:“定北王世子沈墨才是大公子的兄长,沈家族谱之中,无他。

    ”“大公子,莫要忘了,如今我是沈家二公子,沈顾之。

    ”沈墨提醒对方,不要忘了他的身份。

    过往的一切,在翻案之前,都只能暂时压在心底深处。

    阿昭如此涉险,也算是彻底被卷入了波云诡谲的朝堂之中。

    他有些庆幸,阿昭能有这样的心计,能够将齐相和皇帝玩弄于股掌之中,只是更多的是担心。

    阿昭的计划实在凶险,稍有不慎,只怕是满盘皆输。

    沈煜抬眸望去,神情松懒散慢,冷冷地开口道:“那他也不能毁了我的岛。

    ”沈墨依旧为阿昭解释道:“阿昭无非是情急之下的无奈之举罢了,兔子急了尚且会咬人,更何况是人呢?”“此人善谋,工于心计,不可信。

    ”沈煜不遗余力地在沈墨面前给阿昭上眼药。

    沈墨却并未在意,将对阿昭不好的言论抛诸脑后,那是他从小养大的孩子,心性如何,他自然是清楚。

    沈墨心中顾念阿昭……阿昭从小和他一样,因为一场冤案失去了双亲,被拐卖到深山之中,日夜操劳,挨饥受饿,还要提防被人毒打……他们同病相怜,相互扶持长大。

    在他灰暗的童年中,阿昭算是不可多得的一道曙光,照亮了他阴暗的世界。

    沈墨并未回应沈煜的话,转而调侃:“大公子如此急切,倒是不同寻常。

    ”沈煜见沈墨油盐不进,心中叹息,“那个少年,莫不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竟能得你这般信任?”沈煜很清楚,因为当年的事情,沈墨心中对沈家一直心有芥蒂。

    沈墨依旧沉默不语,阿昭是他看着长大的,他自然相信阿昭的为人,断不会因为旁人的构陷之词对他心生芥蒂。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沈煜眸色深深。

    沈墨并未开口反驳,在心中暗道:是我族类,其心亦异。

    沈煜鲜少话多,他暗中派人去盯着那个少年,却从未发现有异常。

    暗卫跟踪云笺多日,也只知晓,对方喜好读书。

    除此之外,再不知其他。

    那个少年,似乎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像是从不理会世事,恍若隐世而居的人。

    若非那个少年突然揭下皇榜,又因为手头紧迫,无法长期赈灾,又一心想要救出沈墨,所以在左相之事上,处理得操之过急,过于惹眼。

    只怕他还要被蒙在鼓里!沈煜终究是不放心,忍不住提醒:“那少年机智如妖,当朝舌战群儒,引得帝王拍案叫绝,把齐相气得吐血,绝非池中物。

    ”不如趁着他还未成长起来,斩草除根,以除后患。

    沈墨抬眸,看到了沈煜眼中的杀意。

    若论其智若妖,何人能及沈大公子?沈煜冷冷地想着:这样的少年,若是以后走到了他们的对立面,可就大事不妙了。

    “阿昭从来都不是池中物,只是我一意孤行,想要将他护佑在我的羽翼之下。

    ”沈墨微微叹息,“说起来,也是我的过失。

    ”从前,他发现阿昭不愿继续参加科举,想着保护好阿昭,让他在自己羽翼下生存,也可以平安喜乐地安稳度过一生。

    只是没想到,这样适得其反,险些淹没了阿昭的才华。

    阿昭有为天下黎民的为官之心,假以时日,定然能在朝堂上一展拳脚,实现心中抱负。

    沈墨唇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容,“如今没了我的阻挠,他自然能如雄鹰展翅,翱翔九霄。

    ”沈煜咬着后槽牙,“嘁……”见他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沈煜知晓自己多说无益,与其劝对方,倒不如自己多多留意。

    只要那个少年没有阻挠他的路,且顺着他的意,让他活着,倒也无妨。

    更何况,如今齐相倒台……从前的齐相党也顺势被罢官贬官,朝堂之上正是缺乏官员的时候,他也可以顺势插入自己的人手。

    说起来,那少年还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反倒让他的计划更加容易实现。

    沈煜起身离开后……沈墨坐在书桌前,看着遗留下来的信封。

    他抬手,将信封放在玉碗中,烧了个干净。

    沈墨心中有些疑虑,此次行刺的人马一共有三路,除了自导自演的淳妃,还有一心为了救他的阿昭……此外,究竟还有何人?在幕后操纵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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