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С˵ > 我与兄长同朝为官 > 不速之客
    “你莫哭。

    ”沈墨抬手,想为她擦拭眼角的泪珠。

    却因为看见隐匿在角落里的人,他讪讪收回手,垂眸沉默,眼底闪过懊恼。

    沈墨的身上有一瞬露出杀意,他将手收回,冷着脸说道:“我与你并不熟识,你又何须在意我的生死?”阿昭被他问懵了。

    她愣了愣,声音哽咽,“你高义薄云,沈煜于你而言是手足兄弟,是无法背弃的家族。

    ”那我呢?我算什么……她抬手擦拭脸上滚烫的泪水,心中的压抑在一瞬间爆发,“沈顾之!你个傻子,你能不能长点脑子!他在利用你,你难道真的看不出来吗?!”阿昭感觉身后有人窥视,作势破口大骂,将心中积压的怒火倾泻而出,“人们常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多日不见,我看你是脑子被浆糊糊住了!你……”阿昭第一次骂人,气得全身发抖,却突然卡壳了,像只炸毛的小猫,突然间偃旗息鼓。

    牢房里的桌子上放着一个馒头,一只老鼠“吱吱吱”胡乱叫,跳上桌子,咬了一口馒头……下一秒,老鼠在地上抽搐,最后死了……牢房里送来的膳食,有毒!阿昭瞳孔震颤,心跳不停加速,她因恐惧而喉咙发痒,胃里一阵翻山倒海,她想吐……有人想置他于死地!阿昭双手颤抖,额头上冒出冷汗。

    她必须尽快想办法,要救沈墨出来,没有多少时间了。

    背后操纵棋局的人,根本就没有想过让他活着走出天牢。

    阿昭声音颤抖,“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

    他们送来的膳食,千万别吃,万事小心。

    ”沈墨在她转身离开之时,终究是忍不住开口,低声轻语道:“此事与你无关,莫要牵扯进来,置身事外即可。

    ”此时阿昭已经方寸大乱,根本听不清沈墨话中的暗示。

    “我自有分寸。

    ”她匆忙地戴上风帽,将自己的面容遮挡住。

    沈墨不希望旁人知晓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许是不希望她成为旁人掣肘他的武器。

    可她此时只想救他性命,哪里顾得了别的?阿昭骑马离开,街道上人烟稀少,冰冷的雨水打在她的身上,浸湿了她的衣衫。

    少年打马长街过,恰巧与一辆马车擦肩而过。

    寒风吹过,车帘因风而动,车内也是一个穿着黑袍的人,宽大的黑色帽檐,遮住了来人的面容。

    马车行驶的方向,正是天牢。

    阿昭心慌意乱,满脑子都想救沈墨的办法,她策马离去,完全没有注意到那辆马车。

    马车的车夫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声音却有些尖细,他小声地说着:“这人当真奇怪,暴雨天还在外纵马。

    ”车内的黑袍人微微抬首,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婢女。

    下一刻,婢女掀开车帘,训斥道:“主子在内,你也敢乱嚼舌根,当心你的脑袋!”他们是暗中出来,一旦被发现是重罪,万不可引人注意。

    驱车的车夫连连称是,再不敢多言。

    马车的外层是暗沉色的防水灰布,十分低调,如同寻常人家的马车一般,与平常王公贵族奢华的车马截然不同。

    车马在雨中行驶,并未引人注意。

    车内的黑袍人微微抬起手,将车帘掀开一角,只能看见一匹快马,少年纵马扬鞭,意气风发,与之擦肩而过。

    马背上有一黑袍人,装扮与之不尽相同。

    不知为何,看着马背上的人,黑袍人只觉得心中一阵触动,熟悉之感袭来。

    那个少年,像是多年前那一位将军的背影……只是过了太多太多年了。

    有些记忆都快被遗忘了……马车继续前行,来到天牢的门口。

    “什么人?”天牢守卫拔剑阻挠。

    婢女拿出一枚令牌。

    这枚令牌天下仅此一块,是代表东曌国国师忘尘的令牌。

    见令牌,如见国师。

    “下官参见国师大人。

    ”守卫看见令牌立刻收起剑,跪地参拜。

    黑袍人快步,向天牢里走去,一路畅通无阻,直到走到了沈墨的牢房,黑袍人停下了脚步……沈墨抬手,正欲打开阿昭送来的食盒,却忽然听闻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哒哒……”脚步虽轻,但在阴森幽暗的天牢中尤为刺耳。

    沈墨将食盒收起,他盘腿坐着,闭目养神,手中的筷子隐藏在衣袖里。

    黑袍人进入沈墨的牢房之中,微微抬手,屏退了身后的随从。

    女子声音泠然,“原以为沈家这次又会避之不及,没想到,竟还遣了人给你送吃食。

    ”黑袍人摘下兜帽,露出倾国的面容。

    她穿着一身黑衣,在昏暗的牢房里,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她容貌惊艳,不施粉黛,一双眼眸澄澈透亮,恍若仙子临凡。

    听见女子的声音,沈墨微微地抬起眼眸,淡淡地开口:“淳妃娘娘。

    ”他直接说出对方的身份。

    “你既已知晓我的身份,那应当猜到了本宫的来意。

    ”她比沈墨年长许多,许多年前她曾见过沈墨一面,不过那时,沈墨还是个孩童。

    那时的他,还是风光无限的定北王世子……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转眼他都长这么大了。

    还沦为了阶下囚,可真狼狈啊……昭昭比沈墨小两岁,若是她的昭昭还活着,应当也……“不知。

    ”沈墨摇了摇头,他确实摸不透淳妃的来意。

    “哗——”淳妃从袖中拔出匕首,抵在沈墨的颈侧,她冷声道:“本宫的耐心不多,你最好实话实说。

    ”沈墨看着淳妃的脸,目光灼热,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位娘娘。

    “娘娘请问。

    ”沈墨很清楚,在淳妃还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前,她是不可能杀他的。

    他脊背挺直,直视对方,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沈墨隐隐猜测到她的来意,却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一个女子,设计让天时阁将沈煜掳走。

    只是为了顺利回宫吗?这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

    胆敢半夜从宫中出来,亲自来天牢找他,这样的胆魄,可不是寻常女子会有的。

    她这般小心谨慎的模样,倒像是私自出宫。

    今日是十五,皇帝照例应当宿在皇后宫中。

    所以,这位宠妃,才有闲暇之余前来找他。

    淳妃干脆地问道:“你当年,为何要当掉那枚三足金乌玉珏,还将另一枚玉珏赎走?”淳妃眼底翻涌着浓烈的思念,她指尖颤抖,“当年来当玉珏的那个孩子,现在在哪?她还活着吗?”她眸中隐含泪水,她想确认她的孩子是否还活着……如果还活着,那她过的还好吗?有没有被人苛待?后妃私自出宫,若被皇帝知晓,是重罪。

    她从前的谋划,极有可能前功尽弃。

    可是……沈墨是当年一事的幸存者,和她的昭昭一同消失了。

    他极有可能知道她的孩子现如今身在何处!然而沈墨如今身陷囹圄,秋后问斩,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必须亲自前来见他一面……她要找到那个孩子,再见她一面,确认她尚且安好,便足矣。

    “娘娘寻他,有何事?”沈墨不确定这位宠妃是否是阿昭的生母。

    虽然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还是想听她亲口承认。

    如今,时隔多年再见她,她已是当朝皇帝的宠妃。

    沈墨并不知晓当初的将军夫人,为何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孤女?还被皇帝临幸,带回了后宫,如今又深受皇帝宠爱,可谓荣宠不断。

    “世子是个聪明人,应该猜到了本宫是何人。

    ”淳妃微微抬起头,眨了眨眼,将眼中的泪花收起。

    沈墨想起阿昭初到沈家别院时的模样,他对阿昭的生母生不出半分好感。

    他眼底满是冷漠,冷冷地开口说道:“他如今过得很好,娘娘何必挂怀。

    ”“好与不好要本宫亲自见过才算,你究竟将她藏在了何处?”淳妃手中的匕首逼近沈墨的皮肤,将他白皙的脖颈划出一道血痕。

    淳妃咬牙,眼底暗藏杀机,威胁道:“你别以为你是他的儿子,我就不敢杀你。

    ”“是吗?”沈墨毫不畏惧,一副不想活的模样。

    淳妃见他不吃硬的,她眸中闪过冷色,慢慢将手中的匕首收回,“只要你肯将她的下落告诉我,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沈墨已经知晓她的身份,不会轻易相信她的话。

    当年她将阿昭丢在别院不管不顾,他眼看着那小孩日复一日守在树下,痴痴地看着府门,等待着母亲回来接他。

    可她最后还是没来……淳妃,能从一个孤女,一步一步成为皇帝宠妃。

    心计谋算非常人之所能及。

    她说的话,他半个字也不敢信。

    他若是实话实说,只怕没命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沈墨对阿昭的下落闭口不谈,话锋一转,“娘娘三言两语,便将我派到太常寺当差,我会试落榜,应当也是娘娘的手笔吧?”淳妃倒也坦荡,实话实说:“是又如何?陛下每每梦魇,都能想起当年的亡魂。

    ”淳妃站起身来,冷冷地说道:“本宫不过是将他的内心的话说了出来,做了他想做之事罢了。

    ”沈墨试探道:“不如等我活着出去了,再将实话告知您,如何?”他笃定淳妃不敢杀了自己。

    沈墨泰然自若地坐在这里,就是想引出背后真正操纵着一切的人。

    不过,背后的人倒是沉得住气,一直躲在暗处,如同地沟里的老鼠。

    他也没想到,来的人居然是阿昭和淳妃……淳妃看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咬牙切齿,怒道:“本宫自会想法子救你,也希望世子莫要食言。

    ”沈墨软硬不吃,而且他性子清冷刚毅,自幼便如此。

    淳妃没有办法逼他,不得已,她只能想法子救他。

    只要能知晓她的女儿下落,能够看到一眼昭昭,她就知足了。

    既然沈墨说了她的孩子还活着,那她的昭昭就一定还活着。

    淳妃心中相信沈墨不会食言,一如相信当年的定北王,那个只存在于她记忆中惊才绝艳的少年郎……她离开了天牢,坐着马车,启程回宫,命人将令牌还给国师。

    天牢重新归于宁静,夜色已深,狭小的窗外大雨磅礴,不时有雨滴渗进。

    寒风冰冷刺骨,雨滴同样冰寒,夜色已深,只是偌大的锦都城中,今夜有不少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的人。

    狂风从耳畔呼啸而过,沈墨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暗处的眼睛,对方依旧没有任何异动。

    他打开阿昭送来的食盒,里面有一件厚厚的斗篷,还有一些耐放的点心。

    阿昭送来的东西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沈墨放心穿上斗篷,冰冷身体渐渐回暖。

    他尝了一口点心,是桃花酥。

    是他记忆中的味道,仿佛又回到了在白皎城的日子。

    只是他背负的实在太多,而他希望阿昭能够置身事外,一世平安。

    所以事事都瞒着阿昭,只盼他能平安活着。

    沈墨的思绪渐渐回到一个月前……他从万佛山回到沈府,便已经知晓自己会有今日。

    落得今日田地,不过是一招釜底抽薪之计,他想让齐相彻底倒台。

    届时,齐相一党都会洗牌,而他和沈煜也可以借机在朝中安插自己的人。

    那一日,手下人前来禀报。

    “公子,今日有人偷走了您的一些诗文。

    ”手下跪在地上回话。

    沈墨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继续收集齐相的罪证。

    ”“是。

    ”手下抱拳应答,起身离开。

    倾华节的时候,他顺手救了宁阳公主,也将自己手中关于顺王的罪证,暗中交给了沈煜,当做投名状。

    如今顺王倒台,宸妃被废,齐丞相如丧家之犬般。

    齐丞相无法攀咬未入朝为官的沈煜,也不敢得罪世家之首的沈家,更不敢轻易招惹手握禁军的沈燃,便想着拖沈墨下水。

    因帝王多疑,而齐丞相此前因淳妃回宫一事触怒皇帝,他想向宫里那位陛下表明自己的忠心……只是齐丞相不会想到,这不过是沈墨设下的一场棋局罢了。

    若不以身诱敌,又怎能将对方置于死地?沈墨留了一手,那些诗文是假的,齐丞相还特意找了人临摹他的笔迹。

    单凭那些诗文,根本没有办法判定他有罪。

    就像当年定北王一案……他有罪无罪,全在当今圣上一念之间。

    先让齐相制造罪证,他在朝中安插的钉子,自会反咬齐丞相一口。

    他进入锦都城之时,曾经遇到一伙人袭击,沈煜说派人追去是为了让他躲过另一队人马。

    想来与宫中那位淳妃娘娘脱不了关系。

    只是那时候,他还不知晓她的身份……当时的他,还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他手上有淳妃想要知道的消息,足以确保自己能活着走出死牢。

    一旦齐丞相倒台,顺王一党,便再无翻身之力。

    此外,他其实一直都很想知道,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人,究竟是谁?倘若真是他所想之人,那为何这些年……他从未出现过?

ͶƼƱ һ½Ŀ¼һ 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