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听过一则故事,叫‘农夫与蛇’,他告诉我,不要轻易施舍善心。”

    车辆在颠簸中前行,晃得孔茶降低车速,她眼角余光瞥向旁边:

    “你说,那种忘恩负义、杀害救命恩人的人渣有多可恨?”

    不接话茬,以撒淡定道:“你不信任我,又何必救我?既然救了,就打消疑心。”

    “我确实怀疑你。”

    “又怀疑我什么?”

    “你撒谎。”

    以撒看着前方被炎热烘得焦黄的草地,“我撒什么谎?”

    踩刹车,车辆慢慢停稳,茶茶开了一上午的车,也累了,解开安全带扭身靠向副座,命令道:

    “看着我。”

    以撒向左侧过脸,对上女孩眼睛。

    “你撒谎了。”她说,“在问你之前我心中已经有答案,给你一次机会,老实交代,不然丢你下车。”

    诈他,太嫩了点。以撒的表情茫然无辜:“茶,别开玩笑。”

    在被怀疑的情况下,一昧解释反增嫌疑,多问问题方显无辜,他道:“路途太闷你想开个玩笑?还是我无意说了什么惹你烦心,我真不知道。”

    孔茶仔细盯着他的脸,不放过毫厘:“不要不识抬举。”

    以撒反而恼了,咬牙不甘却又不得不服软:“你简直莫名其妙。”

    寄人篱下的委屈,淋漓尽致。

    手伸进食物袋,茶茶拿出一包拆封开的饼干,盘问:“昨晚睡觉之前我数过,有十三块饼干,今早起来,扣除我俩各吃的两块,应该有九块才对,怎么只剩七块了?”

    她又拿出一盒坚果,手指比划着瓶身,“你自己看,果干距离瓶口的高度也低了两厘米。”

    “花生酱也少了,肉干的份量也是。”

    她早晚都清点食物,心底有数,不可能出错:

    “除了你,还有谁半夜起来偷吃?”

    “对,对,是我偷吃,我要是有力气起来偷吃,怎么没力气趁你熟睡拿走车钥匙、拿走食物,把你一个人抛在野外活活饿死?”

    以撒声音颤抖,语气变冷,羞辱的怒火把他整个人烧着了,却因体虚,无力发泄胸口怒气,喘气道:

    “你想抛下我,抛下我就是,找什么莫须有的罪名安在我身上?我什么身份,什么身份,犯得着偷吃那两口食物?”

    “食物就是少了。”

    “是是是,我偷吃的。”

    以撒费力地推开车门,脸流虚汗,冲她冷笑:

    “劳驾,推我下车。”

    是啊,他推开车门的力气也无,怎么会有力气起身偷吃。孔茶脸色讪讪,一把拉回车门用力关上。

    “你出了好多汗,口渴了吧?”

    她有心修复关系,拧开一瓶水递过去。

    “我不渴,我昨晚起来偷喝了一整瓶。”

    茶茶对饮用水的数量,比对她的手指头的数量还清楚,水没有少。心中怀疑又去三分,把瓶口送至他唇边。

    烦躁地推开瓶身,以撒扭头看窗外。

    “水放杯槽里,你想喝就拿。”

    茶茶发动引擎。

    “我现在要喝。”男人说。茶茶闻声看去。

    她再一次拿起水瓶递过去。以撒却不回头,脸依旧朝着车窗外。

    “不喝水。”

    “……哦。”

    “涨吗?”他哑声问,意有所指。

    沉默两秒之后。

    “涨。”

    阳光炎亮,车外的世界里,一切植物的影子由于天空正中的太阳,都短短的。得到满意答案的以撒转过头,一个字没说,目光如钩尖,死盯着女孩胸前两粒嫩红乳果。

    甘甜雪白的奶水一颗颗滴落,落进男人掌心,他握住两团乳肉大力揉搓,又一波新鲜奶汁涌出奶孔,他都接在掌心,湿漉漉地揉着搓着奶肉,那迷人的弹性与汁水抹遍雪肉的美态,以撒爱不释手。

    胸口开出大片红痕,茶茶紧绷着泄出一丝呻吟。

    “你喝不喝了?”

    她烦他把她弄得兴起又不能解决,嗯嗯道:

    “别弄了,弄得一身湿,还得收拾。”

    ……

    残日坠山,霞光一下子在天地间收尽,天黑了,装甲车离开碎石路驶进枯树林,慢慢停下。

    孔茶推开车门,浑身酸痛地吸一口气,荒野的昼夜温差极大,地面寒气升起,漫过她的脚脖子向上窜,汗湿的后背开始发凉。

    “晚餐吃什么?”

    借着车身遮掩,以撒捏紧右手绷紧整只手臂,长指活动,发出轻微的骨响,嘴里继续道:

    “要不煮两包泡面?这几日吃多了冷食,容易胃寒。”

    听到有动静过来,他一垮肩,无力地靠回椅背。

    车门拉开,茶茶扶他下车,又去附近捡来一堆树枝,点火架起小铜锅,水烧开,两块面饼扔进去,堪堪浸进水面。

    “水少了。”以撒提醒。

    “不少。”担心口咸多喝水,茶茶少放调料。

    以撒无奈,等面煮好的空档,他问:“送我回去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具体还不知道。”

    嗅着面香,茶茶拿出两只碗,用筷子挑出面条均匀分配,她大方地开了罐肉食,在两只碗里你一块我一块地分着。

    热乎乎的汤面蒸熏出牛肉香气,以撒胃口大开,注意到火光映亮的女孩的脸,光线穿过白气,轻柔地流过她眼睫,染深眉眼里的专注。

    以撒忽然发觉,其实她一点也不可恨。

    他移开目光,又忍不住偷瞥回去。脸微红。

    “你的。”

    茶茶端起自己的那份,先喝口汤,汤汁流入喉管一路冲散肠胃寒意,舒服得眉眼顿开。

    她吸溜着面条,“在跳蚤窝,泡面是很难得的食物,好多小孩过生日才有的吃。”

    以撒虽是私生子,缺爱,但不缺物质,他理解不了孔茶对食物的极端渴望。即使此时落难,也不过是一时之危,食物对他而言,不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不需要费心。

    “额……”他沉吟,“过生日怎么不吃蛋糕?”

    孔茶送他个白眼。

    自记事起到十岁之前,茶茶突然想起,她每年生日都有个甜甜的大蛋糕,邀请小伙伴来家里。不知怎的,碗中热气一下子冲湿了眼睛,茶茶盯着面条,使劲眨眼睛。

    以撒察觉不对,“你怎么了?”

    “没什么。”

    泛酸的鼻音出卖了她。

    “你抬起脸我看看。”

    “都说了没事。”

    “又想你哥了?”

    轻轻一声像是一刀子劈中孔茶额头,她手一颤,面碗脱手而出。

    “你知道他?!”

    她嚯地起身,顾不得汤面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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