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淋淋的枪口再度抬起,被另一只手抓扯,对着从地上爬起的孔茶来回晃动,瞄不准。
林双燕抓着枪嘶吼:“跑!”
孔茶腰侧鲜血直流,所有意识在看见林双燕腹部浸出大团大团血花的一刻,全被焚噬了,她怨毒地盯着薇拉,身体往前扑。
枪声射进孔茶耳里。
又一发子弹打进林双燕的心口,上半身烂成血污,她活不成了,坚强地凭着最后的力气扭过脸,无声嗫嚅:
“跑……”
血斗引出钻车里的人,数道人影钻出,看清现状,不知所措。
一个林双燕的手下恰好站在孔茶与薇拉之间,脸色大变。薇拉丢开尸体,抬手就是一枪打进对方的眉心。
红白脑浆溅在孔茶脚边。
跑。
孔茶绕过巨大的钻车,几发子弹追着射过周身,她拼命地跑,连极深的恐惧、怨恨也追不上她,恍惚地找到遮蔽物,恍惚地向着机场方向狂奔。
同一个组织,两伙人,激烈的弹火交射中一具具身体倒下,直到林双燕的手下尽亡,先前质疑孔茶是生面孔的皮夹克男放下枪口,看向上司:
“薇拉,林双燕一队死了,只剩我们几个,回去怎么说?”
同伴死不瞑目,尸体底下流出成串的血液,皮夹克男不忍细看,也没胆子问薇拉突然杀人的原因。
把三十发子弹的弹链填进步枪内,薇拉静静地看着皮夹克男,以及几个存活的手下。
皮夹克男心里发毛:“我们去杀了那女孩,她跑不远。”
“嗯。”
薇拉点头,在几个手下转身的刹那,扣动扳机一阵横扫,枪响瞬间皮夹克男转身对她抬起枪口,子弹未发,就被高火力轰穿胸膛。
踏过十几具尸体,薇拉追上高坡,绵延起伏的沙丘间不时闪现女孩逃窜的身影,她举枪,眼睛瞄着高倍镜。
子弹轰起一波沙尘,孔茶藏身岩石后,从另一边,小心翼翼探出脑袋。
两百米外,荒坡上的红发女人浑身煞气,端枪步步逼近。
剧烈的心跳充斥两边耳膜,孔茶拿出绑在左手腕的袖珍手枪,小手枪对步枪,她没信心,掌心湿滑得险些握不住小小枪柄。
沙丘走形如蛇,蜿蜒起伏。
左边五十米开外,一粒子弹射得细沙炸开,孔茶深呼吸,身子贴地借着沙堆掩护,慢慢绕着爬行。
“我看见你了。”
薇拉阴冷的嗓音掺在风声里:
“为了杀你,我牺牲了组织里关系最好的姐妹,你现在主动出来,我给你个痛快。”
循着声音方向,孔茶在沙丘后探出眼睛,隔着一段距离看见女人冷瘦的背影。
她哆嗦着举起枪。
不料薇拉猛地一转身,孔茶缩回去,心跳如擂鼓。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在轰炸中活下来逃出研究所?”
薇拉眼观四周,越过一处沙丘背面是空的,南、东、北三个方向都搜过,她亢奋地朝西边走去:
“我看过你在研究所的照片,像个假小子,和k真有几分像。”
“我都有点舍不得杀你了。”
薇拉说着,翻过西边最高的沙丘枪口向下一指,疯狂的神情顿时僵硬。
空空如也。
五米左右的后侧方,孔茶正要起身,忽见探照灯的灯光自薇拉前方聚焦而下,数架战斗机掠来,如闪电横过低空。
糟了。
薇拉望向停放红蜈蚣的戈壁滩,那是k为她特质的战斗装备,不仅如此,她发现空中的战机队伍在分裂,一队朝向她,一队飞向戈壁滩。
“哼,算你好运气。”
薇拉奔向戈壁滩:
“下次见面,你活不过第三次。”
孔茶起身,望着那道鬼魅般跃过沙丘的身影,她叹口气,握紧杀伤力微小的袖珍手枪。
涔涔冷汗湿透全身,心口却烧起火气,有巨大的无法遏制的东西要喷涌而出,铺天盖地的,要淹死了她。
荒漠广阔凄寒,风声嘶厉。
怎么也散不尽的血腥味。
用枪托,孔茶使劲砸胸口,她痛恨,比起薇拉她更痛恨自己。
探照灯照亮沙面,直扫而来。
瞥见战斗机机翼下装载的高危武器,孔茶蹲下,疯狂刨开沙子,躺进沙坑,颤抖着把自己埋起来。
强光透过沙粒缝隙时,她的眼皮一阵阵跳动,隐隐地,戈壁滩那边传来了枪声。
啪。
冒着青烟的枪口摔砸在地,腹部洞穿,薇拉咬死牙关,捂住不断喷血的伤口。
紧接着,她从空间里拿出一管药剂,咬开封口直接喝下。
松开手,出血量减少,血肉开始缓慢新生。
仰头望了眼急速掠来的战机,薇拉爬上蜈蚣头顶,跳进舱门,几十只手足同时滑动,两边流沙向下陷落,将红蜈蚣淹没进无垠沙海中。
光线黯淡的舱内,输氧器启动,薇拉打开无线电通讯。
“k,我受伤了。”
一道苏得让人天灵盖发麻的嗓音流出通讯器。
“任务如何?”
她受伤了。
薇拉失血的脸色更加黯淡:“算是半成功,今晚意外太多,燕子死了。”
那边沉默片刻,道:
“回来细说。”
通讯被切断。
一拳头砸得操控台上各色按钮闪烁不停,薇拉满脸不甘,她埋下头,鼻尖轻轻嗅过台面上的按钮。
仿佛能闻到那人的手在制造时留下的气息。
“k……”
机场内,战事已歇,阎绝第一军的士兵们行走在硝烟与血肉间,清理战场残迹。
靴底碾得石粒成灰,每一步,带出狠厉,军服笔挺的男人环视战场狼藉,肃杀之气迸发。
“不是说今晚开会?”
和陈明森在机场内找了一圈,没有收获的靳书禹此时看谁都不顺眼,尤其是眼前发小:
“比我到这里只晚了半小时,你什么意思?”
“事情太大,我怕你担不起。”翟绝面无表情。
“长官,这人怎么处理?”
拖着鸡身人头、状态痴颠的老头子,脸有嫌色的小士兵请求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