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去血缘关系不谈,整件事和孔茶毫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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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书禹靠着床头,声音沉静而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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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牵扯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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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的直觉没错,局面必定超出你我的控制。”事关阎绝千万人的存亡,翟绝给不了好友任何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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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叛逃者孔慕,两人心中有太多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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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出身底层的少年,艰苦拉扯着年幼的妹妹长大,终于苦尽甘来,凭借天赋、勤奋和一点运气被阎绝军方认可,脱离原生环境,过上了优渥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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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慕没有叛逃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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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在311叛逃事件的侦查终结报告中,特别调查科作出了以上的陈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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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响起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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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大纸箱的黑衣士兵站在门口,见病房里的两位长官看来,士兵高声道:“靳上校,这是你下午申请的关于311事件的相关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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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书禹颔首,得到示意的士兵将纸箱放在床头,翟绝打开箱子,里面除了一摞摞纸质资料外,其它的赫然是一些私人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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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正的黄色牛皮大纸箱里,有陈旧的照相机,幼稚单调的水彩画,几本讲解机械构造的书籍,几张塑料膜包裹的cd光盘,此外,有铁弹弓、自制手枪一类的危险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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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书禹抬起眼皮,问站在箱子旁边的士兵:“就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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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在这里了,当年搜查叛逃者家里时,他家的物品不多。”士兵恭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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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绝不明所以:“你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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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实我的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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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书禹一个淡淡眼神瞥向士兵,士兵会意,离开时顺手带上了门。静谧在房间里流淌,翟绝抱臂旁观好友弯腰在纸箱子里挑挑拣拣,靳书禹扔掉自制手枪,捡起那几张纸边卷黄的水彩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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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二河、小oli在jia门口吃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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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黄的纸页上,五颜六色的水彩画已经褪色,线条简陋的房子前,画着三个颜色不一的小人,它们手中捧着一点红,旁边歪歪扭扭写着一行黑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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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书禹嘴角上扬,他下意识翻开第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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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说,我si他‘爱心’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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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纸中央一高一低的两个小人,周围画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红色爱心,靳书禹眼前浮现出当时的孔茶趴在这张纸上画画的场景,那时她还很小,很多字不会写,拼音也拼错了,‘爱’不会写,便画了爱心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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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书禹翻开第三张、第四张、剩下两张,简单明了的画作里是小女孩稚嫩的心思,她说‘小熊书包脏了’,画里小人流下两线泪水,“哥哥带我去看大飞机’,画里的飞机飞过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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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款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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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绝拿起箱子里的照相机,金属外壳磨损严重,摁开机键没有反应,他打开卡槽,里面的储存卡已经被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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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张是刻录光盘?”靳书禹有了新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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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试?”翟绝略一思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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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书禹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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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一台老式电脑和外接光驱被送入病房,靳书禹将两者连接,放入光盘,数年前刻录下的画面开始播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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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线明亮,一个小女孩出现在镜头中央,她身前是一张矮圆桌,桌边围坐着四五个小孩,一个个吸溜着口水,眼神痴痴地盯着堆满水果的奶油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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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茶你快吹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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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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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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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催促声中,女孩用力揪了揪脑袋上的软毛帽子,她看向镜头,视线与镜头后的人对上,忽然转过脸去,对旁边口水淌湿了胸口的小男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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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占着哥哥的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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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坐这里。”小男孩乞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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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小茶茶脸蛋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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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不情不愿地挪走,空出位置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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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镜头后的人走到了镜头前,小屋内明亮,他穿了件舒适的黑毛衣,皮肤既薄又白,站在餐桌前侧对镜头,侧脸和颈部的线条紧绷清晰,那两弯纤长的睫毛扇动时,美得黑白分明,几乎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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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拿起餐刀,先挑了最大最好果肉最多的一块蛋糕给今天的小寿星,再将剩下的依次均分,孩子们化身饕餮,四五下大口吃光,将盘子舔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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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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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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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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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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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此起彼伏,怯怯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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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喜欢他,却也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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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慕眉头一挑,“蛋糕没了,一人两粒糖果领了回家,不准告诉家里大人,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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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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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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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里,小茶茶埋头专心吃蛋糕,下了餐桌的孩子们围着孔慕领糖果回家,他们道别时又和兄妹俩说生日快乐,脸上沾了奶油的茶茶敷衍着抬头,挥挥手,关门回到餐桌的孔慕将她抱到腿上,她吃,他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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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茶吃完蛋糕,打了个甜甜的饱嗝,孔慕转过妹妹的身子,面对面,伸舌舔去她嘴角绵密的奶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