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С˵ > 意难平他回来了 > chapter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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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子骞掀开帘子从男厕所里出来,身形稍有萧索。他已经很久都没有抽过烟了,刚刚有点儿耐不住心痒,随手点了一根。

    指尖的零丁火星若隐若现,迷蒙的烟圈儿从他口中喷出,却画不成一个完整的圆。

    “听清了?”迟绍偏头问他。

    叶子骞眉心微拧,眼睑下垂,夹着烟的手指轻弹几下,断了一截的烟灰。

    “初然刚刚说你没追她?你真的没追吗?”

    叶子骞又吸了两口,直接摁灭了烟蒂。他冲冲手,擦干,走出去时手抄进了兜里。

    全程一言没发。

    迟绍看不出叶子骞的喜怒,也就不再提这茬了。

    第二天上午十点,初然准时出现在了叶子骞的公司的会议室里,在场的人不算多,加上她一共是六个,有迟绍,但却没看见叶子骞。

    会议室里相当的安静,也就初然推门而入时引起了众人的侧目,几人并不相熟,只是眼神上打了招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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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然很淡定地落座,卷卷衣袖开始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迟绍探头瞧了瞧,离得远,看不大清,但密密麻麻的小字,是整齐的。

    时间在初然的一笔一划中慢慢流走,等初然涂涂改改把整页写满之后,叶子骞还是没来。

    他迟到了?初然没忍住,偏头从门口看了眼叶子骞办公室的方向。

    空空的走廊里,除了偶有几声高跟鞋砸地的动静外,并没有其他人过来。

    初然抬手腕看了看表,已经拖了半个多小时。

    她也从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如今‘叶子骞’这三个字在她这儿也不享有什么特权,她转转笔,言简意赅道:“你们叶总到底来不来?”

    “他”迟绍用笔头挠了挠短发,支吾了好一阵儿也说不出来。

    从早上开始他就没见到叶子骞来办公室,一连发了好几条消息过去,叶子骞就只回复了一句:会议照旧。

    会议是要照旧开的,可大老板不在,迟绍又觉得自己一个人做不了主,便带着所有人一等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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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然的耐心殆尽,她囫囵个儿的收拾了自己的东西,随意打了声招呼便离开座位,没走两步,迎面正碰上刚刚进会议室的叶子骞。

    他神色严肃,抿着唇垂眸看她,整个人不似以往那样的镇定。他的眼睛里爬满了焦急,发丝也略显凌乱。狼狈得像是经历了什么暴风雨。

    唯独不显的,是他手里那杯星爸爸咖啡,包装完好。

    初然喉咙一紧,刚刚心中的气焰灭了大半:“你来了。”

    叶子骞喉头滚动,‘嗯’一声,沉默两秒,说:“抱歉,是我来迟了,一起看看样片再走吧?”

    温柔的声音,倾覆了她内心的一切感情。

    脚步随着心动,初然转身又坐回了原位置,只是她一直强忍着不去看叶子骞的举动。

    对她来说,多看一眼,都会是沦陷。

    叶子骞路过初然时,伸长了胳膊将咖啡放到她眼前,还怕她不肯接受似的,在她狐疑着看过来时,挽起嘴角解释道:“那是买给你赔罪的。”

    初然抿唇,良久之后,极小声音地道了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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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话被众人翻资料的声音淹没了。

    但她很确定,叶子骞是听见了的。

    男人嘴角小幅度的弯了弯,连带着眼角也染上了颜色。

    初然拿起喝了一口,才发现那杯子里装着的根本就不是咖啡,一股子清甜的味道,分明就茉莉蜜茶。

    虽是挂羊头卖狗肉,不过到底是她喜欢的味道。

    她暗戳戳地看了一眼主位上正听报告的叶子骞,发现他好像也没有多认真,一根钢笔在他修长有致的指节上转来转去,和当年班上调皮的男孩子很像,但明显的是,叶子骞的手法更胜一筹,转得美观,又不会把笔转飞出去。

    在初然的记忆中,叶子骞一直是那种乖乖的男孩儿,上课时从来都是端端正正的坐姿,不转笔、不走神儿,即便是像史地政那样的副科。

    相比于作为同桌的她,便安安稳稳地当了只咸鱼,不听课,不记笔记,时常还把自己的笔转飞出去,偶尔打到叶子骞的衣服上,又偶尔不小心抽到他的脸上。

    对于这些事儿,他从来没生过气,只那一次,初然又没控制好力道,红色的笔尖给男生的侧脸划出一条痕迹来,他才阴恻恻地看了她一眼,将落在他桌子上的笔拍到自己的胳膊肘下,任初然怎么折腾都不还她。

    男生抽出纸巾擦脸,可痕迹却擦不干净。他用力过足,一张白嫩嫩的脸庞愣是给生生地搓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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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然忽觉得不太好意思了,便也掏出一张纸巾,沾了沾杯子里的水,凑过去:“你都快把自己的脸揉搓烂了,要不我帮你吧。”

    叶子骞:“”他闻到女生身上洗衣液的香气,脊背僵直起来。

    初然没注意到他的反应,又凑近了些,说:“我帮你擦脸,你能不能把笔还给我,我保证不转笔了,而且我就那一只红笔,还得记笔记呢。

    叶子骞的神情温和,眼神动了动,思索几秒后,小幅度地点点头:“那行吧。”

    初然笑了起来,八个门牙尽露,比官方的世博微笑还要标准些。她就知道,叶子骞耳根子软。

    她认认真真地帮他擦去了划痕,可两人离得近了,她却又飞了心思。

    男生的皮肤实在是太好了,水嫩嫩的,滑溜溜的。笔痕明明已经消失了,可初然却管不住自己的爪子,鬼使神差地摸了两下。

    叶子骞顿住,他本想问她在干什么,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一时间憋得两颊通红。眼神里明显慌乱了几分,心如乱麻。

    他从来没见过如此大胆的女孩子。

    初然也意识到自己举动不妥,及时收了手,她低头看着自己搁在膝盖上的大拇指和食指,不自觉的捏紧,摩挲了几下,想要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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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刚刚——”

    “你的笔。”

    两人同时开口。

    叶子骞把少女的笔放到她的桌子上,又快速地缩回了他的一亩三分地。

    没人注意到,在他略略有些长的头发遮挡之下,是一双红透了的耳朵,尤其是耳尖儿处,那抹红,不比盛开时娇艳的玫瑰逊色。

    初然坚持了不到半天,又开始转起了笔。

    听着那些笔‘啪嗒啪嗒’和桌子发出的撞击声,叶子骞无奈地弯唇。

    信她了个邪,早该知道的,初然的嘴,骗人的鬼。

    被叶子骞带的,初然也手痒起来。在如今电子科技的普及,她也好些年没正儿八经地转过笔了。她若无其事地从包里掏出笔记本,装作写笔记的样子,小幅度地玩了起来。

    瘾大,技术臭,说的就是初然这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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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玩了没几下,一个没兜住,就把笔甩出了个抛物线,一下子飞到了叶子骞的跟前。

    初然:“”慌忙将头扭向窗外,她这才发现今天的天气貌似还是不错的。

    空气里有一刻是安静的,叶子骞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轻笑,他手背抵住额头,唇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去。

    众人见自家老板笑起来,便都松了一口气。刚刚初然把笔转到叶子骞眼前时可把他们都吓坏了,他们叶总工作时最不喜欢别人开小差。

    可现如今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了,初然是他们叶总可以抛下一切原则的例外。

    叶子骞清清嗓子,扬手时将初然的那支笔顺着光滑的桌面滑了回来,正正好,撞进了她的掌心里,笔尖上,还带着男人摸过时的余温。

    还是热腾腾的,她缥缈地想。

    “说了那么多,一起来看看样片吧。”叶子骞又是一笑,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帮她解除了眼前这番困窘。

    影片播放起来不过五六分钟,温馨的画面配上悠扬的小调,是个不错的成品,但却不能够让初然聚精会神。其实她对于那个故事早就已经烂熟于心了,本没必要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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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她来了。

    初然来了,是有目的的;她当然也知道,叶子骞请她来,也是有目的的。

    放映结束,初然敛了目光,指尖用力扒拉着笔的盖塞。

    样片看完,也就离散会近了一步,自然也就离着她摊牌也近了一步。

    光是想到这,初然就心窒,仿佛这世上的空气不够她呼吸似的,生生憋得肺里都有些疼。

    叶子骞瞧见初然的脸色有些发土,声音便放轻了不少:“你不舒服?”

    “没有。”初然冷然地否认,看着他道,“我先说说我的我看法吧,整体的都还不错,但有一点必须要改。”

    “什么?”

    “作品最后的制作人里,把我的名字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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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初然觉得她能为叶子骞公司做的力所能及的一件事儿了,她现在是个臭名昭著的作者,任何和她沾上关系的作品,必定也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

    叶子骞的一切都是他拼了命挣的,不该,也绝不能冒一丝风险。

    叶子骞定定地看着她,未发一言。关于初然的那些传言,他都知道,可一个字儿都不信。

    须臾,他站起身来,遣散了所有的与会人员。等迟绍出去把门带上时,他才归位,翻起眼皮盯着初然:“初然”

    一句话还没说完,初然便将他打断了:“叶子骞,我今天来就是有两件事儿,第一是公事,我刚刚说完了;第二是私事。”

    她吸吸鼻子,吞咽口水时发现嗓间一片腥咸的味道。

    像是哭过之后的那种感觉。

    “从今以后,我们不要再联系了,就当是”初然哽住,强撑着把话平稳着说了出来,“我们从来没有重逢过。”

    先下手为强,从来都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她怕叶子骞说了什么,她便贪恋着他的温柔,霸占着他的人生,再不肯撒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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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当这绝情的话说完,她忽然又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不过是心里空了一个角落而已,什么又不能填满它呢?

    男人看似很平静,脸上清冷极了,连多余的表情都不见,他用指尖敲敲桌子,嗓音又沉又哑:“给我一个理由。”

    说辞是初然一早便备好的,只等她此刻用决然的语气,复述一遍而已。

    “十年前,我们就错过了不是吗?如今的遇见,既知是一场错误,倒也不必将错就错。”

    暴雨,突如其来,侵袭了整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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