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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叶子骞。”初然推了推他,“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叶子骞反应了好一阵子,抬手抹了把脸。他坐起身子,却低垂着头,良久,才低声道:“抱歉,我刚刚有点懵。”
懵到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懵到不相信初然就真的会在他生病的时候来看他。
“吃饭吧。”初然敛眉,将他扶了起来。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都没说话,初然一边心不在焉地喝着粥,一边刷手机。
打开微信的时候,里面的消息几乎要炸锅了。
元筱的,元逸的,还有编剧组好多同事的…
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
恍神间,一个电话又进来了。
初然看着屏幕里上下跳跃的滑动键,怔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将手机调成的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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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元筱打过来的。
“你终于接电话了祖宗…”元筱长舒一口气,转而又严肃起来,“你还好吧?没事的啊,公司的公关团队正在想办法,你什么都不用管,肯定能处理好的。”
初然:“……”
乍一听,她还以为是三天之前有人举报她抄袭的那事儿,但静下心来细细思考,那事儿的发酵程度还不足以让元筱把公关团队搬出来。
而且第二天的时候,初然就请人做了反盘,针对于对方做出的调色盘里指出的问题,也都一一作了回应,并且还发了篇小作文郑重声明自己严厉抵制抄袭。
反盘和声明一出,原先那些黑初然和骂初然的网络喷子们立刻纷纷倒戈,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一张初然的照片,又立刻花言巧语把她夸上了天。
至于现在很不对劲儿。
初然快速点开了微博,毫不意外,微博里炸了的程度比于微信,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的笔名频繁和‘抄袭’、‘凹美女作家人设’、‘整容怪’等词语联系起来。
营销号发的长截图上,将她大学时期的照片曝出来,还和现在的照片做了对比,标注为‘整容’的证据;还有前几天关于调色盘的事,又有了歪曲事实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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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见书在三次元里认识,她本人邋里邋遢的不修边幅,脾气特别不好,还擅长怼人,至于之前说的美女学霸人设更没有一个字儿是真的,其实它根本就没有照片上这么惊艳潇洒,本人就是个土肥圆,尤其是大腿,特别粗;她学校很不好,经常性旷课,考试也是班里倒数”
初然读完这位自称认识她的人写的爆料,一脑袋黑色问号。
这人是不是在平行世界里遇到了一个叫初然的人,然后强行来按到她的身上。
除了考试经常班里倒数这条之外,其他的还真看不出是在说自己。
她往下拉了拉评论,发现网友们早就被带起了激烈的情绪。
【确实啊,她这颜值也就算是普通人里稍高的那一类,至于鼓吹是美女,还请见书多照照镜子。】
【我早就说她的都是抄的吧,抄得是真难看,流水账一般的文字,也配称为作家?】
【脑残粉们别洗了,明明自己抄袭还发什么破烂声明,狗咬狗这招玩得六。】
为她说话的人很少,几乎全军覆没在对她的口诛笔伐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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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然一边机械地往嘴里灌着粥,一边费劲地思索着,怎么以前她都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多的三次元朋友看过她写的书,居然对她还是这种评价。
“初然,你怎么了?”
她刷手机的功夫,叶子骞已经吃好了,正托着下巴聚精会神地瞅着她。
初然抿唇摇头,关了手机问他:“身体有感觉好点了吗?”
“嗯。”
得到肯定的答复,初然起身,收拾着桌子上的碗筷。
叶子骞瞧见她碗里还剩了小半碗的粥,朝前探探身子,问:“你吃饱了吗,我觉得你没吃多少啊。
“嗯,我减肥呢。”初然垂眼专注于桌子上的残渣,轻声答道。
“你不胖啊。”
“不。”初然歪头看了看自己的腿,想起网络上那些话,颇为嫌弃地撇撇嘴道,“我大腿太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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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骞:“?”
一时语塞。
关于女孩子说自己胖这件事儿,他还是不接话比较好。
叶子骞:“你别收拾了,一会儿有阿姨来家里打扫。”
“好。”
初然听到这话,立刻将手里的碗筷放在了原地。
她是真的很不喜欢刷碗,以前在家里和裴女士分工的时候,她宁愿洗菜做饭全包了也不坚决不愿意刷碗。
嫌麻烦。
又喝了两杯水,初然实在是找不到什么理由还能停留在叶子骞家里,于是便起身告别。
叶子骞应下来,从衣架上抽了件外套,“走吧,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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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然连忙拦住他,说:“你别下去了,我虽然认不清方向,但两个小区也就几步路而已,走不丢的。”
叶子骞被她的话逗乐了,笑起来神采飞扬,俨然不像是个还没痊愈的病人。
初然盯着他脸上抑制不住的笑意,反思起来是不是自己说了什么足够好笑的事情吗?
好像没有。
但初然能理解,或许是某一个地方触发到了他的笑点罢了。
叶子骞收了笑容,摸摸手臂,帮初然开了门,看着她上了电梯,最后又嘱咐道:“你到家之后和我说一声。”
出了叶子骞家的小区,初然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打车去了公司。
她是整个事儿的当事人,有些事情还是得亲自出面。
微博上,穆青寒的一篇小作文又给初然惹出了话题的新高度。
小作文里面详细说了某位号称是美女编剧,如何在剧组横行霸道的,明明是剧本的问题,却坚持不改正,连导演和制片人也不放在眼里,脾气爆,嘴还脏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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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作文里没指名道姓是谁,但凡是提到名称的时候,全都是用j代替的。
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发这么一篇文来内涵美女编剧,怕是傻子都知道穆青寒说的是谁,小作文里内容详细,就差把‘我说的是见书’几个字儿摆在上面了。
初然被气笑了,狠狠地一巴掌拍出租车的后座上。
穆青寒这个搅屎棍,非得跟苍蝇似的,哪有味儿往哪里飞。
司机师傅吓了一跳,悄默声地把收音机音量关小了不少。
他一个劲儿的从后视镜里打量着初然,看到她的唇瓣紧紧抿成了一条细线,周身的毛孔都散发着一股‘我不好惹’的气息,当下一脚油门出去,飞快地把她送到了世元影业的大楼下。
从副驾驶的车窗里目送着初然气势磅礴的背影,他砸吧砸吧嘴,深深坚信着一句话。
看起来越是无公害的那种人,爆发力越强。
一进公司大门,几个前台小姐看到她,立刻停止了东家长李家短的唠嗑模式,纷纷敛了面上看戏的神情,僵硬着和初然打了声招呼。
直到初然走过去,她们又围在一起开始讨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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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说,见书那张脸真的是整过容的吗?”
“当然啊,网上不都是有人实锤了吗?”
“靠谱吗,我觉得她的脸还挺自然的。”
“回头应该问问她在哪做的,效果不错嘛。”
“你去问去。”
初然并没有走得太快,这些调笑声不落字儿的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可笑吗,平常对你一直笑意盈盈的人,背后里却还是免不了说闲话、讽刺和嘲笑。
初然并没有多生气,顶多是有点儿纠结和无奈。
她转身又回到了前台,纵使心里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但抬眼时却满脸的平静,她甚至还笑了声,用一种无所谓的语气回应道:“确实动过脸,八大处做的,需要帮忙推荐医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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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目瞪口呆。
还有什么比说人坏话被当场抓包更尴尬的事情吗?
她们讪笑着一哄而散,独留初然一个人站在那里,如同一只雨后的带刺玫瑰,面上艳丽,可实际上浑身都支棱起保护自己的尖刺。
稍有不慎,便能刺得你血肉模糊。
元筱的办公室里有四人,有元逸,技术部的同事,还有穆青寒的执行经纪人。
初然进去时,元筱正在发飙,连带着元逸也是面色铁青,腮帮子绷得很紧。
元筱见初然推门进来,立刻收了声音:“来了。”
“嗯。”初然一边答着,一边四下里扫了一圈。
穆青寒的执行经纪人是个年轻的大男孩儿,估计已经被元筱骂了个狗血喷头,一直低着头连大气儿都不敢出,细细看去,连肩膀都在微微发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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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筱想快快地打发他走,和他嚷道:“你去和穆青寒说,捏造事实,等着收律师函吧他。滚出去。”
初然和元逸打了声招呼,自顾自地坐到沙发上,不紧不慢地倒了杯红茶。
等穆青寒的执行经纪人出了办公室,她才抬眼看了下元筱,问:“你要起诉穆青寒啊?他可是咱们公司的艺人。”
元筱愣了一下,瞪着眼睛看初然:“我起诉他干嘛,不该是你起诉吗,他那张喷粪的嘴,这么造谣你还不维权啊?”
“自家艺人,我起诉了,损失的不还是世元吗?”
“你要是想起诉,管他是谁,天王老子姐妹儿也力挺你。”元筱拍了拍胸脯。
初然眉梢一挑,看向元逸。
心道,他应该还是残存着理智的吧,应该会从大局观来劝她。
却没料到元逸竟微微笑了声:“看你自己。你要是想起诉,倒也不用考虑什么自家艺人的问题,很快他就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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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话时温吞又柔和,却又有着不容忽视的坚定。
“唔。”初然点点头,又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这个世界对我不薄,但你们可别怂恿我啊。”
元筱抽她肩膀一下,笑骂道:“得了便宜还卖乖。”
屋子里焦灼的气氛一下子就缓和了过来。
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对策,忽的技术部的同事从电脑显示屏里抬起头来,说:“元总,小元总,见书编剧的学历也被扒出来了。”
“这有什么好扒的,不都知道是京大的吗?”
“不是。”同事一脸的欲言又止,斟酌了一会儿用词,继续道,“是有人扒出来见书编剧从京大退学了,然后网友的评论一边倒,都不怎么好听。”
初然:“”
心里一阵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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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筱气急,直接吼了出来:“给我查爆料人ip地址。”
“查过了。”技术员冲元筱那边儿推了推电脑。
元筱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骂了声‘操’,渐渐的,眼里的戾气显现出来。她眯了眯眸子,像只想要捕食的黑豹子。
“初然,你猜是谁?”
“谁?”
她敢想,却不敢说出口。
“你的——老同学——”顿两秒,元筱又换了个称呼,“老情敌。”
果然是她,初然想,这算是什么,为了报复她,连成年人最后的一点儿体面都不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