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涉山细作被铲除后,公皙辰说是要回到宫中处理一些事务,华摇则带着自己剩下的手下回到将军府,那些人统统算作她的麾下,效力于小将军与安绥。
华摇重新回将军府时,好像打了胜仗凯旋而归一样。浩浩荡荡的人马一下子涌进京都,惹得百姓纷纷驻足抬头,于是看见了马上的姑娘,一身红衣肆意洒脱,有着说不出的傲气。
刚抵达将军府门口,就看见穿着常服的老父亲默默站在门口,扫她一眼,又从鼻孔里发出轻哼一声,淡淡道:“陛下喊我们进宫赴宴。”
这应该是华摇第二次看见安绥国的一国之主。
第一次是她出生的时候,其实毫无印象,但华摇这个名字,说起来还是陛下赐的。
第二次便在今日了,大殿之上,笙歌曼舞,美酒佳肴,皇帝坐在纯金打造的龙椅之上,笑逐颜开地招呼华摇上前。
这宴席没什么旁人,除了歌舞伴奏的,只剩下皇帝,华添垠与华摇,像是在招待亲家。
华摇走近公皙怀,施施然行了个不那么标准的礼。她平日里穿的那些大多都偏向于男子的服装,几乎就没这么穿过女裙,今日还是她家老头各种逼着,她才换了件盛大隆重的衣裙。
女裙长而繁琐,华摇施完礼起身时不小心踩到裙摆打了个趔趄,引得龙椅上的男人阵阵发笑。
所幸周围也没什么人,华摇跟公皙辰混了那么久,好歹是混出了个厚脸皮的本事出来,便默默等着公皙怀笑完,听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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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她的小脚趾头想,都能猜出来公皙怀会说什么。
“没想到华爱卿的姑娘已经出落得这般……壮实了啊……”
华摇跃跃欲起的嘴角顿时弯成了一条桥,脸色黑沉黑沉的。
见她如此,公皙怀笑意更甚,终于摆摆手道:“哈哈哈,开个玩笑,别放在心上华摇。”
是一个毫无架子可言的帝王。
华摇偏头想了想,他除了是一国之主,还是自己的公公,于任何一方,她都不能气愤,便又重新展露笑颜道:“怎么会呢,壮实是福,陛下说的没错。”
公皙怀看了她片刻,又笑了:“你这孩子着实有趣啊。”
这时,大殿门被推开,公皙辰姗姗来迟。不同往日,他今日穿了一件杏黄衣袍,金线勾勒出四龙纹,象征着他身份的高贵。
面无表情,踏入金殿。
华摇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君王气息,不是陈辞的随和,是他公皙辰身为安绥太子的疏离淡漠,工于心计。有那么一瞬间,华摇觉得自己好像认不出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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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皙怀看了一眼,笑吟吟道:“辰儿来啦,那华摇你就和辰儿坐一起吧,刚好两个年轻人,有话可以多唠唠。”
华摇看看公皙辰,他已经入座了,甚至没瞧华摇一眼。
他怎么了?
华摇拖着繁琐的衣裙刚走过去,就见他将桌上一杯斟满的酒拿远了。她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衣裙庞大,不小心蹭倒了桌上的摆件。
华摇将摆件扶好后,便一直侧头盯着公皙辰看,而后者则盯着大殿上的地砖看,好像那是一块珍宝。
殿内依旧歌舞升平,公皙辰毫无心思。
“你怎么了夫……君?”见他确实不对劲,华摇小心翼翼开口问。
公皙辰没有回答,片刻后,听到公皙怀的声音响起:“华摇。”
华摇暗暗叹一口气,转头,答应一声。
“三年前,本王欲赐婚你与辰儿,你不愿,离家出走。”公皙怀抬抬手,遣退了殿内所有舞女歌姬,“可辰儿答应了,却跟你一样,偷偷离宫。然而本王听说,你们二人已于祈涉山上拜堂成亲了,可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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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摇坦言道:“回陛下,祈涉山时臣女并未认出太子殿下,只因贪图其美色,故强拉着殿下成亲。”
公皙辰觉得意外,终于转头看向华摇,神色古怪。
公皙怀眉头轻挑,道:“哦?贪图美色?”
华摇笑笑,答:“太子他秀色可餐,乃是臣女心之所向。”
两人一本正经地扯着胡言乱语,公皙怀扫一眼儿子的表情,明了地勾勾唇角:“既然如此,如今你可愿意嫁给辰儿,做他的太子妃?”
“父王!”沉默良久的公皙辰终于拍桌而起,望着龙椅上的男人,愠怒道:“今日儿臣身体不适,就向退下了!”说完便要走,顺带着拉起了一旁不明就里的华摇,头也不回地奔出大殿。
华摇被这身衣裳束缚着,根本就走不快,一瘸一拐,活像只跛脚大鹅。偏偏公皙辰还要拉着她拼命往前,跟要去投胎似的急匆匆,还是华摇不慎踩着了裙摆,把脚崴了,前头的活阎王这才停下催命。
“看来想要制服安绥的小将军,得先让她穿上裙子才行。”这是今晚公皙辰开口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一瞬间,华摇便知道是她的夫君回来了。
公皙辰叹一口气,扶着华摇,小声嘀咕了一句:“笨蛋将军。”随即将她扶到花园亭中坐着,替她褪去足靴,慢慢揉着肿起的脚踝。
眼前这个人,是安绥高贵的太子殿下,现在却在为一个女子揉脚,甚至那般的神情专注,简直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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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公皙辰认真好看的面容,华摇原本有些憋闷的气顿时烟消云散了。
“你不适合这个烟蓝。”公皙辰忽然道,并未抬头。
华摇低头看了看自己,她身上穿着的正是烟蓝衣裙,是她自己也不喜欢的颜色。
“你也不适合杏黄。”华摇道,看着公皙辰身上的衣袍,总觉得哪里不太舒服。
“看来我们挺有默契。”公皙辰揉完后替华摇穿好靴子,走到亭边的水池净了净手。
不得不说,他手法很好,不走路时华摇基本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你好像……不太喜欢陛下?”不知是不是华摇多想,她见公皙辰对公皙怀的态度,根本就不像父子,倒像仇人。
公皙辰净手的动作一顿,很快恢复如常,甩了两下水,淡淡应着:“没有不喜欢。”
“那你为何……”华摇想了想,觉得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多问无益,便就此打住,话锋一转,“你今天心情不好?”
公皙辰将华摇深深望着:“若我说是,你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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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逗你开心。”
“哦?那小将军想怎么逗?”公皙辰走近华摇,稍稍弯腰,正对上她一双明眸,应该是成心揶揄。
两人面对面,眼对眼,只有一拳距离。华摇愣了愣,忽然喜不自胜地咧嘴一笑,一把揪住公皙辰胸前的衣襟,将他拉得更近了一些,鼻尖对鼻尖。
借着月光,眼见着面前的男人脸上一点点泛起了薄红,华摇得意一笑,薄唇轻启:“这样逗你,你可开心?”
华摇早就发现,她的这个夫君除了是位老谋深算的太子殿下,更是一个纯情少男,禁不起逗弄,因此没有什么是比逗她家这位脸红更好玩的事了。
他们之间的距离从一拳缩到了一毫,能清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甚至于听见心跳。
公皙辰的喉结上下滚动一下,他眼里似乎有着氤氲的水气,雾蒙蒙的,华摇看不真切,总觉得他……此刻像一只蓄势待发的弓箭。
箭在弦上,下一刻呼啸而出。
华摇感到唇上一软,他已经贴了上来,然后慢慢的,一点一点啃噬那两瓣柔软之地。
难得他如此主动,华摇及时做出回应,正当两人吻得热火朝天忘乎所以之时,公皙辰却忽然抽离,晕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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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霄宫中,太医来诊,说是太子殿下情绪激动,导致心率过高,这才晕厥,让华摇不必担心。
众人都看到了华摇一张被亲花了的嘴,顿时脸上表情说不出的怪异,华摇不管那些视线,她在公皙辰的床前守了一夜,他没醒。
她突然很怕他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信不过那些庸医,她便悄悄将梅子西带进宫为他把脉。
梅子西诊断完,脸色不大好看,一边念叨,一边从怀里摸出个药盒子取药出来给公皙辰喂下:“好端端的,他这是干了什么,就差把自己给折腾死了。”
一转头,看见华摇泫然欲泣的模样吓了一跳,赶紧出声安慰道:“别怕别怕,他会醒的。只是再找不到拂仙芝的话,恐怕他真的……”
华摇闻言,转身走出了玉霄宫。
公皙辰一连睡了三日方才醒转,醒来后看上去更加孱弱了。正是深夜,宫中无人,冷冷清清。
华摇不在。他眸光很快一暗,随手抓了件白袍披上,走向前院。
院内月华如水,倒映着竹影交错,他忽然听到什么响动,从屋顶上传来。扭过头去看,紧接着,他看到屋脊后露出一颗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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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人会被这场面给吓死吧,尤其那人大半夜的穿了一身红衣,像是哪里跑出来的女鬼。
于是女鬼英姿飒爽地站在屋脊上开口了:“走吧太子殿下。”
公皙辰望着她,忍俊不禁道:“去哪?”
月华银沙落在她的眉眼间,她看起来温和,坚定,且义无反顾:“去我们想去的地方,去东临,去毒林瘴沼,去和阎王爷抢时间。”
她飞身而起,从屋顶上轻轻落在公皙辰的面前,朝他伸出手:“跟我走吧太子殿下。”
公皙辰看了看那只手,脑海里一闪而过那日她在马上冲他伸出手的画面,莫名的,觉得安心。
于是将手交给她:“那就有劳你了,小将军。”
熟悉的,小小的,温暖炽热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