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С˵ > 玉契录 > 第六章:凰血诏
    太极殿的蟠龙柱上溅记鲜血,怀玉提着尚方剑踏过九十九级丹墀。剑穗缠着的青铜哨不断嗡鸣,每响一声,便有老臣从朝班中出列跪拜——十七年前被玄武局屠戮的玉契八大家遗孤,早已换上禁军铠甲混入宫闱。

    “逆贼!”皇帝砸来半块断裂的玉契,“你以为伪造凰纹就能”

    怀玉突然割开掌心,将血泼向盘龙金柱。血珠遇金竟燃起幽蓝火焰,在柱面灼出凤凰展翅的图腾——与传国玉玺底的暗纹分毫不差。

    宇文昭剑尖挑开龙案密匣,数十封“玄鹰令”散落殿前。最新那道朱批尚在渗血:「着燕王诱杀窦氏余孽,取其凰血炼长生丹」。

    “皇兄连这出戏都懒得换。”宇文昭扯开衣襟,心口玄武纹已蔓延成锁链状,“当年你说母妃是病逝,可她临终攥着的陨铁钉上,刻着你的私库编号!”

    怀玉踩住想要爬走的掌印太监,从他袖中抖出卷泛黄画轴。展开竟是永昌二十三年的《洗儿图》,落款盖着先帝与现任皇帝的双重玺印——画中嬷嬷怀抱的婴孩,腰间赫然有星芒胎记!

    “难怪陛下年年去报国寺‘祈福’。”怀玉将画轴抛向御史台队列,“原来是在找流落民间的亲侄女,怕她带着先帝真正的传位诏书?”

    金吾卫突然倒戈,将龙案围成铁桶。怀玉抚摸着殿前獬豸像的眼珠,轻轻一按,獬豸口中吐出鎏金匣。里头《起居注》清晰记载:「永昌二十四年腊月,上赐鸩酒于废太子,泣曰:非朕负兄,乃天意也」。

    “好个天意!”

    春杏押着钦天监正上殿,老人抖如筛糠:“当年紫微星黯是因因陛下命人在皇陵埋了厌胜之物”他忽然七窍流血,怀中滚出个巫蛊娃娃,心口钉着的正是怀玉的生辰八字。

    宇文昭突然踉跄扶柱,黑袍下钻出新生铁线虫。怀玉割破手腕将血淋在他心口,蛊虫遇凰血竟开始反噬宿主!皇帝见状狂笑:“你以为赢定了?早在半月前,漠北十万铁骑已”

    “陛下说的是这些吗?”

    殿门轰然洞开,边关八百里加急军报如雪片飞来。镇北侯嫡子举着虎符冷笑:“您藏在漠北的王牌军,昨夜已被玉契死士换了帅旗!”

    怀玉缓步踏上龙案,将凰血抹在十二旒冕上:“这局棋最妙处,是您亲自把玉契八大家逼成死士。”她掀开龙椅暗格,取出尘封的陨铁匣——里头赤金襁褓裹着半枚玉玦,与春杏递上的另半块合成完整凤佩。

    “先帝真正的遗诏,从来不在尚书台。”

    她当庭摔碎凤佩,羊脂玉中飘出血色蚕丝诏,十七道笔迹赫然是玉契八大家主的绝笔:「传位于废太子嫡女窦氏,见此佩如朕亲临」。

    宇文昭突然挥剑劈开殿中铜鹤,鹤腹滚出数十个药瓶。太医令验后惊呼:“这都是用双生女心头血炼的丹药!”

    怀玉拾起个青瓷瓶,瓶底编号与父亲账册上的香火支出一一对映。

    “用弑亲换来的二十年阳寿,可还香甜?”她将丹药碾碎在龙袍前襟,“今日便请陛下尝尝,被至亲血脉审判的滋味”

    “且慢!”

    殿外突然传来鸾架铃响,白发宫婢扶着位佝偻老妇蹒跚而入。老妇颤抖着掀开面纱,右脸玄武刺青让皇帝瞬间瘫软:“长长公主!”

    “难为皇帝还认得老身。”老妇拐杖重击地面,“永昌二十三年,你与妖道设局污我谋反时,可想过报应来得这般快?”她扯开衣襟,心口玄武锁与宇文昭的疤痕完全契合:“昭儿并非你的胞弟,而是我儿!”

    怀玉的玉佩突然飞向长公主手中玉杖,陨铁相撞迸出火星,在穹顶映出完整的传位诏书。宇文昭剑柄坠地:“所以您让我接近怀玉,是为”

    “是为破你心口的玄武煞。”长公主突然咳出血块,“唯有凰血佩主能解”

    话音未落,皇帝突然暴起,龙案下竟藏着淬毒的连弩!

    怀玉旋身将宇文昭推向柱后,自已却被弩箭贯穿肩胛。凰血溅在丹陛的铜龟背甲上,龟甲裂缝中升起道金卷——竟是废太子亲笔的《罪已诏》,字字泣血控诉当今弑兄夺位。

    “护驾!”

    禁军统领突然倒戈,将皇帝按在獬豸像前。怀玉染血的手按在《罪已诏》上,抬头望向漏尽钟鸣的方位:“是时侯让史官重写这段了”

    她扯下残破的龙袍披在长公主身上,却没留意宇文昭袖中滑落的陨铁钉——那钉子与当年刺入他母妃心口的,一模一样。

    朝阳穿透云层时,九重宫阙响起二十七道丧钟。怀玉站在摘星楼上,望着下方山呼万岁的百官,忽然察觉宇文昭的手比雪还冷。

    “接下来,该清算玉契八大家的旧账了?”他语气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森寒。

    怀玉抚摸着锁骨下新烫的凰纹:“不,是该让玄武局里枉死的十万冤魂”

    她折断青铜哨掷向云海,哨音惊起记城寒鸦。

    “看看这人间,值不值得他们魂归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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