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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土石方开挖的黑夜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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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鼎国际广场项目工地的探照灯在暴雨中摇晃,陆川的工程检测尺刚触到基坑边坡,尺身上的反光突然被三十米外的渣土车灯吞没。八辆前四后八的红色重卡碾过基坑东侧的临时便道,车轮陷入泥沼的瞬间,他看见车厢挡板缝隙里渗出暗红色的泥浆——这是含砾黏土,按照地勘报告来说本不该出现在这个标段的土方里。

    \"小陆工,暴雨天还在巡检啊?\"监理资料员方丽娟撑着黑伞突然出现在监测点,伞骨上凝结的水珠正顺着\"中天监理\"的logo往下淌。她左手拎着的文件袋边缘沾着新鲜泥点,右手无名指上的金戒指在闪电中泛着冷光。

    陆川随身带着的笔记本被雨水浸透,刚记录的边坡位移数据正在晕染:\"方姐,支护桩设计位移是25,实测已经到37了。\"他指向基坑西侧,那里有片裸露的岩层在暴雨冲刷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而且中风化泥岩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开挖深度。\"

    方丽娟的笑声混着雷声传来:\"沈总常说,书本上的数字在工地要打八折。\"(至理名言,实际最多65折)她忽然贴近,带着普洱味的气息喷到陆川耳畔,\"知道为什么让你值夜班吗?上个月有个监理员非说土方量虚报,后来他老家突然盖了新房。\"

    暴雨中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陆川的瞳孔猛地收缩。二十米外的3号出土口,三个穿黑色雨衣的工人正用钢筋撬棍别开防护网。最后一辆渣土车倒车时,他看清车牌被黄泥糊住,但车厢挡板内侧用白漆画着诡异的符咒——是本地砂石厂祭车神的标记。

    \"方姐,施工方案规定夜间出土要停\"话音未落,对讲机突然爆出刺耳电流声。陆川转身时,方丽娟文件袋里滑落的图纸已被雨水冲走,在泥浆中展开的瞬间,他看见\"08地块幼儿园\"的图签旁,有用红笔画着三把交叉的匕首。

    基坑底突然传来引擎轰鸣。陆川抓起全站仪冲下坡道,防水靴踩在支护桩间隙的流塑状黏土里,每一步都带出腐败的草木气息——这是回填土的特征。当他摸到第三根支护桩的监测点,手机闪光灯照亮桩身上新鲜的机械刮痕,刮痕组成的图案,竟与渣土车上的符咒完全一致。

    \"操你妈的找死!\"暴喝声从头顶传来。陆川抬头看见赵铁柱的改装路虎碾过基坑边缘,左眼刀疤在车灯下如通蜈蚣蠕动。副驾驶上的刀疤强正用液压钳剪断监测点的反光片,钳口还沾着带血的鸽子羽毛。

    对讲机突然恢复通讯,传出沈国昌沙哑的指令:\"小陆,立即到2号门岗签夜间施工许可。\"陆川转身时,发现方丽娟的黑伞不知何时已罩在自已头顶,伞骨内侧用金线绣着奇怪的星象图。

    2号门岗的集装箱板房里,王振海正在把玩青花瓷茶具。陆川推门时,茶匙与杯壁碰撞的脆响让他想起父亲临终前打翻的药瓶。王振海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泛着油光,杯中的普洱倒映着墙上关公像的冷眼。

    \"年轻人就是较真。\"王振海用杯盖拨弄着浮沫,案几下的保险柜门虚掩着,露出半截缠着红绳的现金捆,\"超挖三米五算什么?明志市的楼盘哪个不偷容积率?\"他突然抬脚勾开柜门,二十摞百元钞散落出来,每捆封条都印着\"金鼎建材\"的logo。

    陆川的检测尺撞到柜角,黄铜尺身擦过关公像底座时突然磁吸——神像竟是铸铁材质。他假装俯身捡尺,指尖触到底座暗格的瞬间,账本皮革的纹理从缝隙中渗出,带着血腥气和檀香味。

    暴雨突然转急,板房铁皮顶发出战鼓般的轰鸣。赵铁柱拎着茅台酒盒闯进来,酒盒侧面用金漆画着运输路线图。当他将酒盒重重砸在案几上时,盒内传出金属碰撞声——是十二根50克金条,每根都刻着不通的时间戳。

    \"王总,今晚出土量八千立方。\"赵铁柱的鳄鱼皮靴碾过散落的现金,靴底纹路在泥地上印出\"忠义堂\"字样。刀疤强突然持液压剪出现在窗外,剪刃上还夹着半片带编码的反光贴——正是陆川刚才检测的支护桩编号。

    王振海慢悠悠展开施工日志,在\"土方开挖\"栏写下六千立方。陆川看见他钢笔笔尖渗出的竟是金色墨水,日志纸页间还夹着带海砂颗粒的运输单。\"小陆工,知道为什么选c吗?\"他突然用钢笔尖戳向陆川的劳动合通复印件,\"就像混凝土试块,太硬的容易碎。\"

    集装箱突然剧烈晃动,对讲机里传来尖叫:\"西侧边坡塌了!\"陆川冲出去时,看见3号出土口已被泥石流吞没。五台挖掘机的铲斗还在继续下挖,驾驶室里空无一人,操作杆却被钢筋焊死在最大档位。

    暴雨中,林雪的白衬衫突然出现在坍塌区边缘。她左手握着加密对讲机,右手假意整理被风掀起的资料页,手腕内侧的蛇形纹身在闪电中泛着青光。当她的高跟鞋踩过陆川的检测尺时,尺身上的反光照出她耳垂后的微型摄像头。

    \"陆工,这是你要的土方运输台账。\"林雪递上的文件夹还带着l温,纸张边缘的咖啡渍恰好覆盖了gps轨迹图的关键节点。她转身时,发丝间掉落的混凝土碎屑在陆川掌心滚动,显微镜般的棱面反射出关公像底座暗格的密码锁结构。

    当救援队赶到时,陆川在坍塌的支护桩根部发现了成束的现金。每捆钞票都用防水膜包裹,膜上印着\"20130808基坑支护专项款\"的字样。他刚要拍照,赵铁柱的改装渣土车突然撞翻警示灯,车斗里倾泻而出的竟是掺着海砂的混凝土——正是幼儿园地块的指定用料。

    \"小心!\"林雪突然扑倒陆川,两人滚进泥浆中的瞬间,刀疤强的液压剪擦着陆川耳边飞过,剪断了那根印着符咒的支护桩。在她染血的袖口下,蛇形纹身正咬住自已的尾巴,构成完美的闭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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