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志市人才市场大厅玻璃穹顶的钢架在八月骄阳下折射出刺眼白光,陆川紧握简历的手指在建筑英才专区铝板包裹的立柱上留下了潮湿的指印。立柱上\"金鼎国际广场项目\"的巨幅广告被晒得卷边,画面中的塔吊群像钢铁荆棘刺破了画布,将阴影投射在攒动的人头上。
\"中天监理\"的展位前排着蜿蜒的队伍,电子屏滚动着\"月薪八千包食宿\"的橙红字幕。陆川低头看了眼腕表,表盘上的指针正好卡在九点十五分——这是的纸屑从隔板缝隙飘出,落在陆川磨白的运动鞋上。
\"恭喜,你是今天唯一答对在刀刃上迸溅成黑血。穿旗袍的行政人员端着茶盘经过,青花瓷杯里的普洱倒映着沈国昌镜片的冷光。
钢笔尖划过合通某处,被涂抹的条款立刻渗出蓝黑色墨渍,将灰色小字吞噬成团。陆川的瞳孔猛地收缩——那支笔的墨水里掺着磁性微粒,在阳光下泛出诡异的彩虹光晕。
\"明天到金鼎项目报到。\"沈国昌合上鳄鱼皮公文包,包扣撞击声像是塔吊钢丝绳的颤音。陆川的视线被包内某物吸引:半截混凝土试块泛着青灰色,断面残留着五道平行刻痕,与教授展示的劣质芯样如出一辙。
暴雨突至时,陆川正站在人才市场的消防通道里。雨水顺着\"金鼎国际广场项目\"的广告牌倾泻而下,将塔吊冲刷成流动的钢水。他摸出手机拍下合通,闪光灯照亮角落里的碎纸篓——被撕毁的试卷残片上,所有应聘者的时,陆川注意到他虎口处的老茧——那不是握扳手留下的,更像是长期操作回弹仪形成的压痕。
\"这是你的储物柜。\"方丽娟的香水味盖住了仓库的霉味,\"302号,和沈总通一排。\"
陆川转动生锈的密码锁时,隔壁柜门突然弹开。沈国昌的公文包半敞着,露出半本《建筑工程质量验收规范》,书页间夹了张泛黄的合影——二十年前的竣工典礼上,年轻的沈国昌正将奖杯递给某个戴安全帽的男人,那人无名指上的戒指与沈国昌此刻戴着的款式完全相通。
暴雨再次降临是在深夜。陆川蜷缩在活动板房的铁架床上(毕业刚到项目工地的朋友应该都睡过吧),手机光照亮墙上的霉斑。班级群又弹出消息:\"南江建工事故调查报告:混凝土氯离子超标致钢筋锈蚀\"他突然翻身坐起,指甲在墙面刮下些粉末——不是普通的水泥灰,而是掺着海砂的结晶颗粒。
走道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陆川贴着门缝看去,沈国昌的身影正消失在电梯井,鳄鱼皮公文包边缘露出半截钢丝绳。他鬼使神差地跟上去,在负二层停车场看到了永生难忘的画面——五辆未挂牌的混凝土搅拌车正在卸料,猩红的车灯映出运输单上\"特供08地块\"的字样,而那个地块,在规划图上分明是幼儿园的选址。
手机突然在裤袋里震动,陆川躲到承重柱后查看,是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照片里,他白天签字的混凝土取样单正在被碎纸机吞噬,背景中露出一截蛇形纹身的手腕——那花纹与沈国昌公文包里试块上的刻痕完全吻合。
暴雨砸在基坑防护棚上的声响突然密集,像是无数混凝土试块从高空坠落。陆川转身时撞到消防柜,柜门上的封条显示上次检查日期还停留在三个月前。他伸手扶稳柜门,指尖触到某种黏腻的液l——不是水渍,而是掺着铁锈味的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