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待林胭醒来已近午时。外面阳光正好,几缕明亮光线穿透楹窗,洒落在窗下罗汉床上。
“姑娘醒了?”
倩文在内室门口守了许久,听得动静,忙入内轻瞧。她推开菱花窗。风儿入室,珠帘轻击。
林胭坐起身,略靠了靠床头。
昨夜里陆瞻多行了一回那事儿,疲得她险些散了浑身骨头。最后收尾……林胭不忍回想。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发出那样娇呻软语,还一遍遍地求男人放过……
到后头,虽然他抱着她再去了一回净房,但此时轻嗅着枕衾上的残留情味,她仍有些羞赧。
倩文打起珠帘。
碧玉珠子在明亮光线里翼翼闪耀。林胭暂时抛开脑中思绪,掀开锦衾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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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掠一眼窗户,外面显然已不是初晨时刻。
林胭:“几时了?”
倩文带了几分婉笑:“回姑娘,快近午时了。”
林胭心下微愕,竟这般晚了。她深深瞧着镜中自己,“下回……你早些叫醒我。”
倩文侍候着林胭梳妆,笑道:“是主子吩咐不许扰姑娘。主子不让,奴婢哪儿敢进屋。”
听她口称陆瞻作主子,还是在府衙,林胭微怔了一瞬。倒当真不拿她当物品了?
她心下动容。
镜中人明丽婉静。林胭轻抚上昨夜留在脖颈间的红痕,瞧领子掩不住,道:“另换一件领子高的。”
倩文将手中一支做工极精巧的累丝花钿簪在她发间,略思忖,观那红痕正好紧挨耳下,道:“领子恐是遮不住,奴婢用脂粉试试……?”
说着,倩文便用粉扑轻沾了些珍珠玉粉,而后轻轻揉开在林胭耳下红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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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痕位置偏上,领子遮不住,瞧脂粉也不太能掩住……但用过脂粉,倒是比先前殷红一片好些,略淡了不少。
倩文替她戴上小累丝梅花耳坠,蓦地想起南厅里正有人等着,道:“林姑娘,你家里来人了。”
林胭:“谁?”
她腾地站起身。
倩文:“是一位年轻姑娘,奴婢瞧她两眼红着,似乎哭过……”
林胭:“人在哪里?”
年轻姑娘……定是徐琪了。听闻来人还哭过,她心下焦急,担心是家中出事或是她阿舅……
倩文略略肃了神色:“姑娘莫急,人在南厅呢!”
林胭哪里还能顾上什么脖颈红痕,提了裙子便往南厅去。倩文观此情景,匆忙跟上。
南厅里,徐琪打量过几眼厅内陈设,便窝在一把椅子上支住了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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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红的双眼默默流着泪。
偶尔一口气没缓过来,也低低抽噎几声。
等了小半个时辰仍不见林胭过来,她倏地起身即要离开,任蔓珠拉也拉不住。
徐琪:“不过攀上几天高枝儿,倒真摆上谱了!”
……
将走到南厅下的廊子,徐琪这话便飘进了林胭耳里。估地不错,唯有徐琪喜欢这样刺儿她。
她焦急上火的心似被泼了盆凉水,缓下步子,不紧不慢地迈进南厅。
林胭对倩文和站在旁的蔓珠轻摆着手,示意她们在外等候。
关起厅门。
“你真觉得……我是攀上了高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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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胭掠向徐琪,见她却如倩文说的双眼通红,脸上尚挂着没抹去的泪,她才硬起的心肠顷刻软了些。
徐琪揣着心事,她向来刺儿惯了林胭,今瞧她通身富贵还有婢子侍候,脖子微横,道:“是!”
林胭心叹一息。
她回府衙多日,而离开徐家前,舅母正好因李老夫人一番话舍了她,无家可归,且从李老爹口中探得事关父亲的当年旧事,探得舅父因保她安乐一家家跪地相求……
她一时未承受住,便去了西坡上爹娘坟边跪着。
到底怎么被找回的,她并不十分明晓。
当时,陆瞻守在床侧,瞧她喝过药稍好一点就要带她走,便连想见舅一面她也没敢提,一句话未叙上,即离了徐家。
林胭很想家去一趟。但因着春和园班主案牵出的,或与她父亲案子相关的团团疑处,这情绪,一直被她压在心底。
且陆瞻繁忙,她身份既不尴不尬,又自己都不清楚她在男人眼里到底算什么,哪里敢提要求。
汹涌而来的思家情绪被徐琪那个“是”字给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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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胭心头被堵的厉害。
好不容易见一回儿,她并不愿和徐琪争吵辩论什么。
念及舅父舅母,她问:“是家中生了事?”
徐琪听了这话,眼泪簌簌的落,因她在林胭跟前素来要强,忙背过身去偷着擦拭眼睛,“没有——”
没生什么事便好。
林胭将提起的心落下。
“你哭什么?”
徐琪:“不要你管。”
她仍旧背对林胭,眼里泪似流不尽般愈擦愈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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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胭:“既不要我管,作什么寻到府衙来?”
徐琪气恼地转回身:“我走我走,现在就走!”
说着,她径直越过林胭去,欲拉开厅门。
林胭有些心累。自小,她试过无数次让徐琪接纳她,有任何好的皆留给她,就差将心掏出来给她踩踏了,可徐琪就是讨厌她。
从倩文话里得知是徐琪在等候那刻,除了着急,心里也有一瞬地欣慰,尽管,李老夫人撺掇舅母舍她时,徐琪反应最激烈,且誓要将她撵走……
她从没有真正厌过徐琪。
她明晓,徐琪讨厌她,只是因她分走了舅父舅母的关注。
林胭:“耍什么脾气?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呀。”
她拉住徐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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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琪像是受不得林胭的好,林胭愈拉住她,她愈是要即刻走。
徐琪挥开林胭,“说了不要你管,就不要你管!”
林胭:“发什么疯!”
徐琪双眸瞪圆,泪珠啪嗒啪嗒夺眶而出,她怔怔地安静下来,通红着眼看向林胭:“我发疯……”
林胭:“……”
徐琪止了泪,轻握住林胭双手,“阿姐……你觉得我在发疯?”
徐琪那声‘阿姐’唤地有些小心翼翼,林胭听得心疼,“发生什么事了?……小琪?”
徐琪瞬间收回手,拉开厅门,任林胭在身后如何唤她也不理会,留下一个背影,头也不回地跑着离开了。
林胭追至相连前衙的院门才停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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倩文:“姑娘,人已走远了。”
蔓珠:“可要奴婢再跟过去瞧瞧?”
林胭望着徐琪离去那个方向,心中担忧不已。徐琪何时唤她唤得小心翼翼过。
反常必有妖。
不对劲。
“去签押房。”
倩文:“姑娘是想——”
林胭没应她,只焦急地向签押房去。倩文和蔓珠匆忙跟上。
但到了签押房,林胭并未见着陆瞻。在院门前便被乐九告知:大人上州抚衙门议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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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胭思忖一瞬,问乐九:“陆知呢?”
乐九:“自是侍候着大人同去了。”
林胭往回走了两步,脚步微滞,又走回去,“可晓大人几时能回?”
乐九:“大人走时留下话,说是约莫午时回来。”
林胭脖颈上红痕落在了乐九眼中,他忙垂下视线,好巧不巧,怎就恰好……此刻,他恨不得自己眼睛是瞎的。
今儿是主子生辰,虽说主子从不过、从不在意生辰,但临去州抚衙门前却定了归回时辰,明显……是这位林姑娘的功劳。
听陆知透露,主子是要带林姑娘去蒙苑用午食的。
得知陆瞻不在衙里时,林胭原打算即刻归家去……这会儿,听乐九说午时能回来,她便决定略等一等。
不能将从陆瞻处讨得点颜色,便挥霍着开染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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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天起了阴云。
林胭左等右等并未等回陆瞻,正焦急着。蔓珠摆上被一推再推已来回热了几次的饭菜。
蔓珠轻劝:“姑娘,你多少用些。这个时辰了,若大人回来知晓你还尚未用饭,怪罪下来,奴婢们恐是要受罚了。”
林胭望她一眼,而后走到桌边坐下,草草用了几口饭菜。
蔓珠忙松下一口气。
上回便是因侍候不周挨的罚,她可不想再挨竹板子了。
撂下筷子,观了观天色,林胭略略收拾一番便准备归家去。她倒是尽心等了,男人未回衙她也没法子。
只盼……陆瞻对她多存着几分耐心。莫因此事发作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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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急急出去,倩文从外面急急进来,两人险些撞上。
倩文惊呼,倏地止住步子,“姑娘——!”
林胭稍退半步,瞧她如此急切,“大人回来了?!”
倩文平复一息:“不是。你家里又来人了,这回是个年轻男子,正在南厅——”
倩文话还未说完,却见林胭已迈步小跑出了垂花门。
“林姑娘!”
倩文轻吸一口气,给了个眼色与蔓珠,道:“快走吧。咱们得跟过去瞧瞧,若出什么好歹……大人那关可过不了!”
蔓珠迟疑一瞬:“你先过去着,我收拾了这些碗盏就来。”
倩文轻扫她一眼,眸中疑色渐浓,“唤个小丫头来收拾好了。林姑娘那头才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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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珠顿住手:“……那成。你略等等,我去房里给姑娘取件斗篷。”
倩文轻摆了摆手:“你紧着随后来吧!我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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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男子?
林胭心中有了数,待走进南厅,她猛地怔愣住,人是徐柏没错,但……区区数日日没见,怎就消瘦得如此厉害?
“哥?”
林胭轻唤一声,走了进去。
另一头,蔓珠并没有取斗篷,她从西次间窗缝里望见倩文出得垂花门,忙走去廊子里,而后转去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