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其它小说 > 心机美人只想上进 > 初一十五

黄良没再出现,世倾的生活按部就班,她想着自己一举一动被监视,这个时候少做少错,不妨沉下来看起王有什么反应。
许是见她做事勤恳,而后半个月厨房对她的看守没有以前严格,忙不过来也会叫她去送膳食,这日世倾送完膳回厨房的路上遇见了面色不善的袁婶子。
袁婶子眼睛里似浸了毒,压着嗓门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唆使黄良上我家来闹,你毁我名声,害我一家不得安宁,好毒的心思!看到前面那个池塘没有?里头养着吃人的凶兽,我只要把你推下去,你即刻尸骨无存,旁人只会当你跑了,无人会为你伸张冤屈,死后鬼魂不能入轮回。你若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就饶了你。”
世倾观她容色憔悴,人也瘦了些,想必是近来日子不好过,冷笑道:“你做初一,我做不得十五?在王府杀人,你敢吗?有胆你现在就送我去做孤魂野鬼,看我晚上会不会到你床前唱歌给你听。”
袁婶子见这块硬骨头实在难啃,还险些崩了牙,不由得打退堂鼓:“你这姑娘半点不饶人,早晚遭报应,我等着看你下场。”
“你该不会真以为自己的计谋做得天衣无缝吧?实话告诉你,二公子早就知道了,是我劝他不要赶你出去。我已经饶你一次,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世倾道。
袁婶子闻言信了七分,这煞星长成这模样,大公子都为她都动了凡心,想来二公子也不能免俗,说不准人哪日就有了造化,得罪不起便只能示弱,道:“姑娘心有锦绣,做好事不留名,我到这个时候才明白姑娘的心,着实该打,还请姑娘看在我曾经照顾过你哥哥的份上,且再宽恕我这一回。”
世倾顺势缓了脸色,道:“袁婶子,我自认为从未主动招惹过你,若依照我原来性子,非得和你斗个你死我活才罢休。如今我成为阶下囚,见识了生存不易,也懂得体谅理解他人苦楚,所以我才对你轻拿轻放,希望你说到做到,莫要把心结变成仇怨。”
“那是一定的。”袁婶子勉强笑道,说完一溜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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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有趣,实在有趣。”一道高昂男声突兀响起。
世倾转头望去,只见银川眉眼含笑,身旁站着的陌生男子笑得前俯后仰。她想了想,移步过去福了福:“两位公子安好。”
那陌生男子止住了笑,脸上做出夸张表情道:“呦,刚才还是母老虎,一转眼就变成了小白兔,这怎么变的,也教教我。”
来者不善。
世倾见他年龄不过二十一二岁,身着褚色四爪蟒袍,头戴金玉冠,腰间悬挂香囊玉佩,脚蹬绣海东青皂靴,再看他面上虽带笑,一双眼似寒星,不怒自威,想来这位应是别国位高权重的王爷。
以她现在处境,绝对不能冒犯,便低头装哑。
男子觉得无趣,目光转向银川道:“你快让她变回来,刚才那样说话多有趣,我别的不爱看,就爱看怼人。”
银川介绍道:“这位是夏国摄政王,他既爱看你说话,你就说给他听便是。”
世倾这一刻感觉无比屈辱,她现在成了供人取乐的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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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闭了闭眼,心道我现在若不把尊严丢弃,只怕事后不能活,活着才有希望挣扎出来,才能把这一刻受的辱变成光荣的伤疤。
“摄政王想听我说什么?”
夏渊单手甩开玉骨折扇,边摇边道:“说说你自己吧,听说你是魏国人,偷取玉玺却被你爹给捡抢了功。现下你爹成了侯爷,你却成了奴才,你是怎么想的?”
世倾不疾不徐道:“时也,命也。我母亲只有我一个孩子,魏人不知道我还有一个亲哥哥,他们总是说我将来不好婚配,我就在想凭什么男人可以掌握自己命运,女人却只能相夫教子,不能选择自己的人生?我想改变现状,就伙同我爹来了起国,最后结果事与愿违,我为自己努力争取过,虽争不过命运安排,但也人生无憾了。”
在场两位男子对视一眼,内心或多或少有些震惊,他们原以为这女子偷玉玺是为了帮他爹,或者取悦她爱慕的对象,没想到是为了自己。
夏渊轻咳一下道:“你这种说法我还是头一回听见,依附男人有什么不好吗?选个家境好的男人,一辈子夫荣妻贵,再生几个聪明儿女,这是多少女人一生羡慕不来的美事。”
“若都像摄政王说的这般,自然是好的。”这话是世倾第二回在人前说,话说得越加流畅,“对于那些不好的,想拒绝就能拒绝,若是这般,我也不挣了。可世上规矩是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女人一辈子都在听话,不懂拒绝,从没有想过自己要什么,我觉得这是悲哀,而非幸事。”
银川想起他上回听见祖父与丞相谈话,说这女子与魏国五皇子有旧,照她这说法,她嫁给魏国五皇子也不能掌握自己的人生,除非五皇子顺利登基,再英年早逝,她成了监国太后,如此才能真正掌握自己命运,还能对天下臣民发号施令。
她现在计划落空,真的就此认命,而非蛰伏起来等待时机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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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渊则说:“想来你现在也知道了争取是要付出代价的,但你依旧不懂其中凶险。你以为你现在不屈服靠的是你自己一身硬骨,实际你靠的是起王仁慈,起王若是把你丢到军营去供人玩乐,我不信你不求饶。姑娘,人一旦有了野心就很难再回头,趁你现在年华正好,早早选个靠山才是正紧。”
起王没有发落她,真的只是因为仁慈,而非她有利用价值?
世倾内心动摇了一下,随后眼神坚定道:“摄政王言之有理,但有句话叫不撞南墙心不死,真到了我大祸临头那一日,我会感念摄政王此刻的教诲。”
夏渊摇头叹息:“你就是日子过得太顺了,人就容易执拗。你去问问起国五十岁上下的妇人,问清楚她们曾经怎么过来的,你就知道你现在是多么愚蠢可笑。”
世倾笑道:“看样子摄政王十分清楚起国的往事,我又何必舍近求远,不妨请摄政王费些口舌给我讲讲。”
夏渊斜眼看了一眼银川,扬起笑道:“多年前犬戎人刚打到瑞安时糟蹋无数女子,那些女子大多没活下来,活下来的女子人生更为悲惨,一般是一家兄弟穷到娶不起媳妇,为了有个后代,才娶这种女子为妻。这些她们都能忍受过来,叫你平常过一生你都不愿意,这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又是什么?”
银川闻言变了脸色,夏渊嘲笑徐世倾是假,讥讽起国是真,他正待说话,耳边传来一道清脆声音:“这些旧事应是摄政王您的长辈与您讲的,但他们就没告诉摄政王,那些活下来的妇人不只是能容忍,最重要是她们敢于撕毁自小被教导的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她们活着就证明她们挣脱了本就不该存在的束缚,掌握了自己的命运。”
世倾适时露出讥讽的微笑,毫不留情道:“难怪夏国几十年还龟缩一隅,原是夏国人看事情只看表面,烦请你们嘲笑别人之前,先前后打量自己衣冠是否完整,省得贻笑大方。”
见夏渊气得面色铁青,银川心中大呼爽快,看世倾的眼神带了些赞赏,对夏渊道:“早和你说她怼人能把人气得心肝疼,你偏不信,如今可算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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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渊转瞬恢复了原来悠闲模样,笑道:“若真如你说的这般,那你岂不是在起国找到了诸多同类?银川你可得小心了,她野心勃勃欲在男人的世界争得一席之地,说不准何时就带着起国女子反了,届时暴力镇压,那可都是母亲媳妇女儿,不抵抗,颜面何存?哈哈哈哈……”
眼下起国正和夏国商量联合攻打赵国之事,不可得罪夏渊太深,尽管银川心中满意世倾行事,嘴上却要贬低:“你也太抬举她了,她是叛徒之女,本身也带着罪,起人怎会听她差遣?她不过是嘴上说得好听,动不了真格。”
夏渊见面前女子低着脑袋,全然没有方才的盛气凌人,嗤笑道:“还真是有眼色,知道主子说话了,就老老实实听着,一有风吹草动就替主子张嘴咬人。银川你是怎么训练的?改明儿也教教我身边的奴才,我就养不出一只可心的。”
银川只当听不懂这是骂人的话,含糊道:“气还没顺呢?我叫她给你道歉?”
夏渊笑笑,不置可否。
银川训斥道:“没规矩,这是大王座上宾,岂容你出言顶撞?还不向摄政王道歉,他若不消气,我也保不了你。”
“方才多有得罪,还请摄政王见谅。”世倾紧紧攥着拳头,牙齿几欲咬裂。
“走,吃酒去。”银川勾着夏渊肩膀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你也跟来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