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倾正打算吹灯入睡,忽然门外传来用拳头砸门的声音,她连忙穿好衣裳,隔着木门屏息问道:“谁在外面?”
无人回答,捶门的声音越发急促了。
世倾环顾屋内,没有防身的武器可用,只得拿起桌上那把锈迹斑斑的剪刀藏于袖中,深吸一口气,随后快速打开房门。
门外那人捶门用力过猛,话还没来得及说,便径直摔在门槛上,痛得直叫唤:“妹妹,你再气我,也不能伤我呀!你不懂,男人的腰要是不好,最后苦的还是女人。”
这话一听就污秽,世倾眉头紧锁,趁他吃痛揉腰之际找出绳子迅速捆住他手脚,然后用力把人拖进房里,关上门道:“黄良,本来我想着以我这体格今夜兴许就凶多吉少,打算来个鱼死网破,谁知你这般无用,都不用我出手,就把自己作废了。说吧,你想怎么死。”
黄良蜷缩地上倍感丢人,咬牙道:“你杀了我,你也要偿命,不如放了我,我们就当今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保证,以后碰见你就绕路走,你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世倾把剪刀丢回桌上,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白瓷瓶,把椅子拉到黄良面前坐下,“你还不知道吧,魏国有一种叫骨肉消的东西,人死后,只要在尸体上淋上一层,用不了半个时辰,尸体就会化为一摊血水,再用水一冲,消失得无影无踪,连猎犬都嗅不到气息。”
黄良惊得眼睛圆鼓鼓,又半信半疑,这种东西就算有,二公子掳她回来必定会搜身,她定是在装腔作势吓唬他,扬起轻蔑的笑道:“魏国要是有这种东西,早就天下闻名了,你别想蒙骗我。”
世倾面无表情道:“这种秘密武器一般用于暗杀,又怎会暴露在人前?我先给你用上一滴,让你知道知道厉害。”说完拔掉瓶塞,用脚踩住黄良双手防止他挣扎,然后往他手背小伤口上滴了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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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良瞬时感觉手背上火辣辣的痛,且痛还往两边扩散,这容不得他不信,立马求饶道:“姑奶奶,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大人大量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我家里还有些钱财,您看得上只管尽数拿去,往后我就是您面前一条狗,您指哪我咬哪,绝对听话。您如果还觉得不够,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您看如何?”
“你先回答我两个问题,谁让你来接近我的?又有什么目的?”
“……”
世倾冷笑道:“不说,那就再来上一点,你这双眼睛我很讨厌,就从眼睛开始毁好了。”
用最美的脸,说最狠的话,这简直就是个女魔头!
黄良立刻把脸朝地,快速道:“我说我说,那人你也见过,就是陈福之家隔壁的袁婶子,她记恨你几次三番挤兑她,害她颜面扫地,就叫我来勾引你,好叫你尝尝心碎的滋味。我早就说了姑娘是天上的白云,怎会看得上地下的淤泥,奈何袁婶子铁了心要整你,我舍不得钱,只好舍下脸。”
世倾随即想起去陈福之家中遇见袁婶子的情形,当时是得罪了她,那时想着往后不再相见不怕得罪,如今遭了报复,算是自食恶果,怨不得人。
不对,袁婶子自己就在王府做事,要报复何必舍近求远雇人来做?
“方才你说什么来着?男人的腰很重要?”世倾踩着黄良腰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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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良浑身僵住,再不敢耍滑头,有气无力道:“姑奶奶真是我见面最聪明的女子了。袁婶子一直想抓陈福之把柄,有天见她偷偷摸摸往你这里来,就也跟来,听见陈福之说给你送钱来,她儿子又看到徐世安经常出入一栋宅子,便以为你是个有钱的主儿,想让我从你身上把钱骗到手四六分。我见钱眼开,想也没想就来了,谁知道钱没骗到,还遭了不少罪。”
世倾收回脚,问:“怀夏说你家里好大一片葡萄园,你家里要是真有,你也至于出来行骗,看你模样就是个惯犯,你一共骗过多少女人?”
“也没几个,起国女人不好骗。”黄良含糊道。
“我不想再看到你,你从王府辞工出去,把从那些女子身上骗来的财物通通还回去,今夜这事就算揭过,不然我就把你和袁婶子合谋的事传扬出去。骗人骗到大王眼皮子底下,你说大王会不会轻饶你们?”
“我全都答应,我手脚都麻得没知觉了,你可以放了我了吧?”
世倾不为所动:“最后一个问题,你和袁婶子是什么关系?”
黄良只觉得生无可恋:“她是我舅母,我真的什么底都被你挖出来了。”
“你舅母对你不错,这种好事不想着她儿子,只想到你,”世倾解开他脚上绳索又停下,“我还需要你做一件事,你找个时间去袁婶子家要她承诺给你的那笔钱,要得来要不来我不管,我只要旁人知道就行。”
黄良猛咽口水,小声道:“姑奶奶,我没有叔伯堂兄弟,唯有一个舅舅还能依靠,你叫我毁舅母名声,往后我靠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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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倾道:“我不是菩萨,被欺负肯定要还回去,我若什么都不做,你舅母还以为我怕了她,说不定还会得寸进尺想更狠的招来对付我。我打她三寸,她有了顾忌,行事便不敢张狂。至于你靠谁去,靠人不如靠己,自求多福吧。”说完解开他手上绳索。
黄良揉揉手腕,摸摸手背,看看娇小单薄的世倾,再看一眼桌上的白瓷瓶,最后低着头走了。
世倾收好绳索正准备关门,却见距离门五步远处站着一个身影,那人从黑暗中走到世倾跟前,毫不客气地进了房门。
他先是环顾一圈,然后拿起白瓷瓶嗅了一口,挑眉问:“骨肉消?”
世倾暗暗叹气,看来她不只是没有人身自由,还时刻被监视着,没好气道:“我住的这一排就只有我一个人,这薄薄一扇门可撑不住大男人一脚踢,为了我的安全着想,我总得弄点东西防身不是?”
银川听了哈哈大笑,道:“难怪我近来感觉菜不够辣,原来辣椒都被你用来制作辣椒水了,可怜黄良人傻见识少,生生被一滴辣椒水吓傻了。”
“二公子可是晚上消遣不够,竟跑到这里来看戏。早知道您来了,我就不这么快让黄良离开,好歹让二公子看尽兴。”世倾出言刺他。
银川闻言神色未改,微微躬着身子看世倾,见她明眸善睐,肌肤粉腻,怎么看怎么温柔,叹道:“你这般美貌只要微微一服软,男人什么不答应?偏要与男人硬碰硬,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世倾退后一步道:“我这个境地还以色侍人,初时许是会有好日子过,往后就只能走下坡路,越走越荒凉,最后落得个暴尸荒野。我娘生我一场不容易,我得好好活着,争取回去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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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银川直起身子,屋内就一把椅子不好独坐,只能干巴巴站着,心想这乌漆墨黑的小屋子都快把人憋死,她没表现出一点不满,忍功算得上一流,“这么直白表露野心,你哪来的底气?”
“当然是你们给的。”
银川眨眨眼,表示没明白,又听她道:“等你们一统江山,我自然就能见到我娘。”
“不错,长进不少,你刚来的时候假模假样,现在可比当初讨喜多了。”
世倾笑笑,没接话。
银川问:“你们说的那什么袁婶子敢在府里弄鬼,我赶她出去给你出气如何?”
“多谢二公子好意,赶人出去就不必了。”
“这是为何?”
世倾道:“他们一家老小全靠夫妻俩干活挣钱养活,少份收入,就会有人吃不饱肚子。我与袁婶子的仇怨远没到要人家破人亡的地步,所以我求二公子不要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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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川想了想道:“你这模样倒是有几分银河的品格,可是因为银河几次施恩感化了你,让你走上行善积德的道路?”
“你既提起银河,我不问就显得我不近人情,他伤势可大好了?”世倾答非所问。
银川笑道:“我就知道你放心不下银河,你把心放回肚子里,他且好着呢,过不了几日就能回来看你。”
世倾见他脸上虽然带着笑,眼里却有些阴郁,按理说银河被起王打了,他应该意气风发才是。她一时琢磨不透里面出了什么问题,只道:“他视我为无物才是真的对我有利,你若是见到他,帮我把这句话带给他。”
“才说你有情,你又无情起来,果然女人不只一面。若是我告诉你,银河把自己擦的伤药让丹青带给徐世安,再由徐世安的母亲带给你,你会不会感动哭?”
世倾道:“一瓶伤药就感动到哭,假如有人为我付出生命,那我岂不是要生生世世去还恩情?”
“无情的女人,你歇着吧。”银川摇着头走了。
世倾关上门,在灯下静坐半响,随后用冷水净面安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