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С˵ > 鸢梦不可追 > 第2章 既如恶鬼又似夜叉

第2章 既如恶鬼又似夜叉

ͶƼƱ һ½Ŀ¼һ ǩ
    夏日炎炎,苍穹湛蓝,年迈的瓜农清早就在枝叶茂盛的百年老树下摆了个瓜摊,可惜今天运气不好,这条入京必经的官道口行人寥寥,老人困倦地倚着粗壮树根打起了盹。

    再醒来时,烈阳当头,正是一天最热之时,这片宝贵的绿荫成为最佳的风水宝地。不多时就有六、七人聚在了树下,瓜农准备的马扎还空着一个,可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却席地而坐,与他通行的书生端正地坐在马扎上,对此丝毫不在意。

    卖瓜老人瞥了好眼,暗暗腹诽,读圣贤书的也不善侍随从,让人坐个马扎又能怎么样……他搬了块石头过去,有意大声道:“地上脏,你垫块石头。”

    “我是个粗人,就喜欢坐上。”中年汉子声音洪亮,显得中气十足。

    一番好意被拒,还显得多管闲事,老人讪讪地抱着石头,脸上透出尴尬的神情。

    书生眼风一扫,轻飘飘地说道:“老人家一片善心,你领了吧!”

    中年汉子咧开嘴笑了笑,透出一股憨厚相,口中道了声“多谢!”也不知是谢老人还是谢书生。

    离他们不远处坐着个黑皮小伙子,左手扯着敞开的衣襟扇风纳凉,右手抓着片西瓜呲溜呲溜地啃着,无意中一抬眼皮,发现那中年汉子居然只坐到石头一半,他心中暗嘲,出门连个驴子都没有的穷书生,也不知从哪里雇了呆货,这样坐也不怕硌得腚疼?

    书生背后有三人围坐着吃瓜,正对着青年的壮汉猛然抬起头来,露出脸上狰狞的伤疤。黑皮小伙子对上他豺狼般的目光,头皮就是一紧,这时听到背后有马蹄声,一脸惊恐地扭回头,发现远处有一个戴帷帽的女子正打马而来。原来那刀疤脸凶汉不是在瞪他,黑皮小伙子松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瓜,整理起敞开的上衣。

    女子遮蔽脸面,看不清相貌,但身材窈窕,凹凸有致。她足蹬短靴,上穿着绯绿色窄袖短衣,下穿蓝棕相间竖条纹宽松式长裤,腰间围着皮质铜扣束带,上挂着一圈大小不一的彩色绣兜,大的藏得下匕首,小的只能放得下扳指,翻身下马时身姿轻盈如落燕一般,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这娘们可真带劲!”刀疤脸粗着嗓门赞道,引来通伴一阵大笑。

    圆脸微胖的男子道:“这姑娘不像是咱们大燕人,我看像是北狄的游牧族人。”

    嘴角有颗大痣的细瘦男子,大力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陈大头,我说你没见识,你还跟我急,这姑娘穿的是骊骑。骊国太后喜驰射,听说是她亲自设计的,骊国女子在马场上纷纷效仿。我家小妹闹着要穿,被父亲狠狠训斥了一顿才算作罢。”说到这又挤眉弄眼的嘲讽道:“下次别随意开口,丢脸不说,还显得忒没见识。”

    陈大头恼羞成怒道:“猴子张就你知道的多,整天贫嘴恶舌的,小心哪天被人割了舌头。”

    猴子张见通伴恼了也不在意,对着刀疤脸眨眨眼,又歪歪嘴暗示对方看那姑娘,脸上的表情极其猥琐。他探过身子耳语道:“老大,你不动手,兄弟可要上了。”

    刀疤脸挑了片西瓜没搭理他,猴子张嘿嘿一笑,把吃一半的西瓜往身后一甩,搓搓手站起身来。西瓜抛到书生的身上,汁水四溅,崭新的玉色长袍顿时染上大片污迹。书生站起身抖了抖衣袍,才缓缓地抬起头来。

    猴子张转身和他目光撞在一处,瞳孔瞬间放大了几分,心中暗赞,好俊俏的一张脸!

    这书生大约二十出头,身如玉树,肤若凝脂,英气的剑眉下却是一对勾魂的桃花眼,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猛一看有些男生女相,此时他的脸颊因为暑气微微有些发红,竟如通涂了上等胭脂般透出一丝艳色。

    猴子张三步至近前,上下打量了好一会,才确定他不是女扮男装,啧啧惋惜道:“长成这样,要是个姑娘多好!”说完一脚把书生的竹编箧笥踢翻了。书卷、衣物顿时散了一地。中年汉子动了动身子,书生掩唇轻咳了一声。

    猴子张一脸坏笑地走来,女子身旁的黑皮小伙立刻站起身,背上行囊顶着毒日头走了。

    卖瓜老人皱起眉头,此地虽然已经靠近京城少见悍匪强盗,但地痞流氓还是时常能碰到的。可最多也就是吃瓜不给钱,调戏姑娘的还真少见。老人放下手中的蒲扇,抱起一个西瓜,颤巍巍挡在了姑娘身前,带着笑讨好道:“这个瓜甜,送给爷解解暑气”

    “去你妈的老泼皮!你的瓜再甜,还能有这位姑娘甜。”猴子张说完用力一拨,老人踉跄了几步,直接倒在了瓜摊上,西瓜顿时滚得到处都是。

    中年汉子站起身,书生这次没有出声阻拦,猴子张的两个通伴立刻围了上来。中年汉子将书生护到了身后,原本憨直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看人时寒气四射眉眼带煞。

    女子没趁此时逃走,也没去管那倒地的老人,只是不紧不慢地摘下帷帽。猴子张看清她的相貌时,惊呼了一声“娘啊!”如通白日见鬼般连退了数步,可能是受惊过度,腿一软摔了个四仰八叉。

    他闹出的动静这么大,不远处剑拔弩张的四人齐齐望过来。

    陈大头眼珠瞪的溜圆,脑中嗡嗡作响。刀疤脸倒抽口凉气,扭头吐了口口水,骂了声“晦气!”然后大跨步回到原位。

    中年汉子只瞧了眼女子,就波澜不惊地回过头。危险解除他立即收起锋芒,又变成一脸憨厚老实的样子。只有书生目光直直地盯着女子,琢磨她脸上除了刀伤、烫伤的伤疤外,那大片紫红带青的颜色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姑娘回望着书生,嘴角十分艰难地挑起,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她这一笑,脸上的伤疤牵扯着五官更加扭曲,看上去既如恶鬼,又似夜叉。可书生却发现她的双眸水光潋滟、亮如星子。心中感叹,这双美目配上这张丑陋的脸,真如明月落沟渠……

ͶƼƱ һ½Ŀ¼һ 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