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小鸢,原本是燕国镇北侯府的庶女,却在外颠沛流离十六载,养大我的人是我娘的师兄。他恨我娘,可找到我家时,刚好赶上我娘头七,他说母债子偿,毒倒了我的嫡兄,用解药换走了我。
他喜欢美酒和美人,醉时对着我脸骂我娘有眼无珠,诉说他的一往情深,感叹真心错付,酒醒后继续勾搭各色美人。
他带我住过青楼楚馆,也领我入过皇宫大内,更多时是风餐露宿。他的医术惊人,骊国太医院使束手无策的病,他也能轻松治好。
自古医毒不分家,医者,可救人,也可杀人,毒亦是如此。他说若不对症,那良药就是毒药,能害人性命;对症蝎子、毒蛇也能救人,所以很多人的生死都掌握在医者的手中,哪怕是坐在龙椅上的一国君王。
他本可靠医术留在骊国皇都享尽荣华,却偏要带着我四处游荡,他说不受约束自由自在才算红尘逍遥客。哼!我呸!其实他是见我过舒坦日子就浑身难受,毕竟我是仇人之女,留我一条小命,已经算他积大阴德了。
他说我娘是世上最狡猾的女子,善易容会伪装。
他说我娘面如观音,心如蛇蝎。
他说我娘翻脸无情,睚眦必报。
我娘死了,他把恨意宣泄到我的身上,每次我犯错他就会用恶毒的方法惩罚我。这个疯子恨了我娘一生,却用半生把我打造成另一个我娘……他将毕生所学毫无保留的传授给我,他是我的师傅,也是亲手养大我的人。
但是我小看了这个疯子的狠毒,中了必死的毒后,他没有设法自救,也没有安静的等死,而是直奔数千里之外的燕国。他毒倒了我的哥哥和姐姐,却只给出一颗解药。祖母毫不意外的将活命机会留给了哥哥。
等我赶到镇北侯府时,发现姐姐的毒已经解不了了,祖母决定将她送到庄子上等死,而我去百里外寻找娘的孤坟。
果然如我所想,师父就在那里。我问:“为什么?”
他口吐鲜血趴在娘的坟上,面贴黄土脸上温柔缱绻,说出的话却透着狠意,“害死阿鸢的人,我怎么可能让她活着?”
我说:“娘是难产而死,我和姐姐是孪生姐妹,你既杀了她,为什么不杀我。”
“哈哈……”他痛得记头大汗,却笑得有些癫狂,像酒后发疯时的样子,“自已养大的,有点下不了手。”
他开始抽搐,五官扭曲再不见往日风流倜傥的江湖浪子样,我眼眶湿了,骂道:“你这个疯子!”然后亲手结束了他的痛苦。
我卸下伪装停止流浪,祖母让我用姐姐的身份活着。因为十六年前我被抱走的那天起,侯府就放出消息,双生庶女中的小双不幸夭折了。而十六年后为了掩盖侯府再次用庶女死换嫡子生的丑闻,我只好成了镇北侯府的二小姐叶无霜。
叶无霜,“叶无双”,这名字可真是……无耻的坦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