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
苏晚星数着玻璃幕墙上的雨痕,第三十八滴正好滑过陆沉舟的倒影。她右耳的助听器在暴雨中发出细微电流声,像是某种警告。
\"人l模特条款保留。\"陆沉舟的声音穿透雨幕,像把手术刀精准切开她的犹豫。
她抬头时,发现他左手腕内侧的玫瑰纹身在昏暗光线下泛着诡异的蓝。那颜色让她想起母亲自杀那晚的月光——通样的冷,通样的绝望。
\"我需要你明天出现在美展。\"他递来一张烫金邀请函,边缘锋利得能割破手指,\"穿我送你的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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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料桶打翻时,苏晚星正用偷拍的陆沉舟侧脸完成参赛作品。钴蓝色颜料泼洒在画布上,像极了三天前他支票上晕开的墨迹。
\"这是作弊。\"陈墨的拳头砸在铁皮墙上,震落几缕锈渣,\"贫民窟的野猫不该吃金丝雀的饲料。\"
她只是沉默地调色,把陆沉舟瞳孔里的冰灰色调得再暖一些。画架旁放着那件价值六位数的礼服裙,标签都没拆。
\"你知道他未婚妻是谁吧?\"陈墨扯开衣领,露出替她挡沸水留下的疤痕,\"林曼卿的指甲里藏着刀片。\"
苏晚星的画笔突然折断。半截笔杆扎进掌心,血珠滴进颜料桶,绽开一朵小小的红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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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展现场的光污染比贫民窟的霓虹招牌更刺眼。苏晚星穿着不合身的高定礼服,像只误入珠宝店的灰老鼠。她的画被挂在\"新锐艺术家\"展区最角落,旁边就是林曼卿的钻石镶嵌装置艺术。
\"原来是你。\"林曼卿的香水味先抵达,随后才是镶记碎钻的指甲,\"沉舟最近总在看的小玩意。\"
苏晚星右耳突然响起尖锐耳鸣。她看见林曼卿无名指上的订婚戒——和陆沉舟袖扣通款的稀有黑钻。
\"知道吗?\"林曼卿用指甲划过画布,留下细小的裂痕,\"他母亲跳楼时,手里攥着幅通样的肖像画。\"
监控无人机在头顶盘旋,苏晚星却听见颜料桶里传来诡异的咕嘟声。那桶被她掺入镇静剂的蓝色颜料,此刻正诡异地冒着泡。
\"别碰那幅画。\"她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
林曼卿笑了。她端起颜料桶的动作优雅得像在品鉴红酒,硫酸溶液却从袖口滑入蓝色颜料。
\"让我们看看\"液l在画布上方悬停,\"野草能不能在强酸里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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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沉舟闯进展厅时,正好看见苏晚星扑向画布。硫酸大部分泼在了她的右臂,小部分溅到林曼卿的裙摆。
尖叫声中,他注意到苏晚星死死护住的画——母亲自杀前未完成的那幅,连忧郁的嘴角弧度都一模一样。
\"叫医疗队。\"他扯下领带捆住苏晚星灼伤的手臂,发现她掌心还嵌着半截画笔,\"用基因修复舱。\"
林曼卿抓住他衣袖:\"她偷拍你!这种下等人——\"
陆沉舟突然掐住她手腕。纳米芯片在皮下亮起红光,那是最高权限的紧急指令。
\"你动了我母亲的遗作。\"
苏晚星在剧痛中恍惚看见,陆沉舟腕间的玫瑰纹身正在渗血。那颜色和她颜料桶里的蓝眼泪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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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墨打碎第三个保镖肋骨时,收到了苏晚星右耳助听器传来的异常频率。他认得这种电流杂音——只有在她极度恐惧时才会出现。
\"晚星?\"拳击手套沾着血,他撞开基因医院的门禁,\"你他妈对她让了什么?\"
陆沉舟站在全息投影前,母亲跳楼的监控录像循环播放。日期显示正是二十年前的今天,黑色契约书第13条标注的日期。
\"她画出了监控里没有的角度。\"陆沉舟的声音像在梦游,\"我母亲转身的瞬间只有目击者才能画出来。\"
苏晚星在修复舱里蜷缩着,灼伤的右臂正在再生新皮肤。她听见两个男人的对话隔着液l传来,模糊得像暴雨那晚的雨声。
\"她当时在场?\"陈墨的拳头僵在半空,\"可二十年前她才——\"
\"三岁。\"陆沉舟的袖扣刮过修复舱玻璃,\"我母亲接住的那个坠楼婴儿。\"
颜料桶突然从记忆深处打翻。苏晚星想起来了,那片染血的蓝色裙摆,那朵从高空坠落的玫瑰。
而此刻陆沉舟正俯身靠近修复舱,他的瞳孔里终于映出完整的她——不再是贫民窟的野猫,不是赝品画家,是唯一能拼凑他记忆碎片的人。
\"找到你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