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站在陇右的山巅,脚下是蜿蜒如银链的渭水支流。初春的风裹着黄沙掠过脸颊,他望着谷底正在修筑的水坝,系统界面上的「历史修正率」已攀升至89。但左侧的寿命倒计时却在疯狂跳动——剩余寿命:342天。
「陈主簿,」杜淹气喘吁吁地爬上山坡,手中攥着卷被风沙打湿的奏报,「封德彝的密奏又到了,说咱们征发民夫是『虚耗国库,劳民伤财』。」
陈星握紧手中的水准仪,青铜镜面上倒映着山下忙碌的身影。自三个月前随李世民抵达陇右,他以占城稻试验成功为契机推动「渭水十二渠」工程,要在十二条支流上修筑水坝引泾河水。这计划若成,陇右干旱之地将化作良田,但也像根利刺扎进山东士族的隐田利益里。
「让他们弹劾去吧。」陈星将水准仪对准远处的悬崖,指尖划过刻在木盒上的玄武纹——那是苏婉儿留给他的唯一信物,「陛下今日会来视察,你去准备《陇右水利图》,着重标出斗门的分洪设计。」
杜淹刚要答话,山道拐角突然腾起尘雾。七八个身着蜀锦的骑士疾驰而来,领头的封彦卿腰间玉坠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正是士族门阀的标志。
「陈星,」封彦卿勒住马,马蹄碾碎几株刚破土的苜蓿,「你可知这水坝每块石头都浸着民脂民膏?」
陈星转身,袖口的司农寺官徽被风扬起:「封公子若懂水利,便该知道这坝基用的是『层叠夯土法』,掺了糯米浆的黏土能抵十年洪水。」
「歪门邪道!」封彦卿抽出佩剑,剑鞘上的缠枝纹与系统界面的玄武星图诡异地重合,「郑白渠的斗门规矩传承百年,岂是你一个陇右流民能改的?」
话音未落,山道尽头传来銮铃声。李世民的车架在侍卫簇拥下转过弯,车帘掀开一角,露出他凝视水坝的目光,深沉如渭水暗流。
「封仆射之子好大的官威。」李世民翻身下马,目光扫过封彦卿剑尖,「朕倒觉得这斗门设计巧妙——按亩分水,既防旱又杜贪,正合贞观新政。」
封彦卿脸色青白交加,收剑退后半步。陈星注意到李世民腰间玉佩的纹路,竟与苏婉儿铜铃内侧的刻痕一模一样,像是某种时空的锚点。
当夜,陈星在营帐内核对水利数据,烛火突然被风扑灭。系统界面爆闪红光,「士族刺杀计划启动」的警告在视网膜上灼烧。
「噗——」
一支弩箭擦着耳尖钉进木柱,箭头的蓝毒在月光下泛着荧光。陈星就地翻滚,撞翻案上的陶砚,墨汁泼在《水部式》残卷上,竟显露出隐藏的玄武星图。
「从后帐走!」杜淹撞开门,手中火把照亮三个蒙面人影,「他们堵了前帐!」
两人刚翻出后帐,冷兵器的寒光便追上来。陈星抄起修渠用的铁钎格挡,火星溅在杜淹肩头,烧出焦洞。
「走水了!走水了!」远处传来民夫惊呼,火光映红半边天——封家死士竟趁夜焚烧囤积的糯米浆,那是筑坝的关键材料。
陈星心中一紧,系统界面显示粮食危机指数因糯米浆被毁飙升至70,而历史能量只剩12。他突然想起爷爷曾说过的「以石代木」法,抓起杜淹就往料场跑。
「用青石凿榫卯!」他指着堆成小山的花岗岩,「比木料更耐水,还省糯米浆!」
杜淹愣住半瞬,立刻反应过来:「好!我去调民夫,你对付这些死士!」
当第一块凿好榫卯的青石被推入坝基时,封彦卿带着死士杀到料场。陈星握着铁钎的手已记是血泡,系统界面却突然浮现出玄武门守将的格斗术——那是苏婉儿父亲的记忆碎片。
「叮——」
铁钎与长剑相击,火星溅在封彦卿胸前的玉佩上,竟映出「玄武」二字。陈星心中剧震,这玉佩与苏婉儿的铜铃、李世民的玉佩,分明是通套信物。
「你究竟是谁?」封彦卿喘息着后退,眼中闪过恐惧。
陈星没有答话,只是盯着他玉佩上的纹路。系统界面突然弹出全新提示:「检测到时空锚点共鸣,历史修正率突破90——玄武门真相即将揭晓。」
就在此时,马蹄声从山道传来。李世民的近卫骑兵举着火把包围料场,封彦卿手中的剑「当啷」落地。
「封公子深夜纵火,该当何罪?」李世民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带着冰刃般的寒意。
陈星看着被押走的封彦卿,突然注意到他玉佩内侧刻着极小的星图,与苏婉儿铜铃、自已玉玦上的纹路连成完整的玄武阵。爷爷临终前说的「时空裂缝」,或许就藏在这些信物之中。
次日清晨,陈星站在新凿的青石坝基旁,指尖抚过粗糙的榫卯接口。系统界面显示历史能量回升至15,而寿命倒计时却减少了三十天——每次使用与玄武门相关的记忆,都会加速时空熵增。
「陈星。」李世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手中握着块新制的玉玦,「朕听说你在玄武观见过苏定方的帛书?」
陈星浑身紧绷,却见李世民将玉玦递过来,上面新刻的星图正是陇右水坝的走向:「当年玄武门之变,苏定方藏了半车麦子,如今它们的子孙,正在你的占城稻里生长。」
他忽然明白,李世民早已知晓时空的秘密,甚至可能参与过爷爷的计划。那些散落在历史长河中的信物,正是连接过去与未来的钥匙。
「陛下,」陈星低声道,「贞观十七年的那场雪」
李世民转身望向远方,渭水在晨光中奔涌:「有些答案,要等麦子成熟时才会揭晓。」他顿了顿,「但朕知道,你带来的不是改变,而是让历史多了一种可能。」
风掠过陇右高原,带来远处麦田的清香。陈星摸着口袋里的薄荷糖——只剩最后两颗,糖纸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像极了苏婉儿消失时的点点金光。
他忽然懂得,爷爷说的「修正历史」从来不是改写血与火的结局,而是在时光的裂缝里种下希望的种子。就像此刻在石坝上扎根的占城稻,终会在某个清晨,让整个盛唐听见拔节生长的声音。